(25)

“你是劉北田嗎?”這次說話的已經不是郭小燕了,而是綁匪頭目孫定國,“告訴你,準備五十萬,送到我們讓你送到的地方,否則,我們就殺了她!”

劉北田還沒回過神來,電話就掛上了。他拿着手機看了許久,然後又調出剛纔的號碼,在確認是郭小燕的電話後,就撓了下脖子後開始若有所思。劉北田反覆思考的最後結果是,郭小燕是在欺詐他,想利用這種方式向他索要更多的錢。想想看,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昨天晚上剛剛爲了青春賠償的事爭得面紅耳赤,不歡而散,今天就來綁票的了。話又說回來了,要綁你也綁明媒正娶的老婆啊,你綁個小小的情人又有誰會心甘情願地埋單?愚蠢,可笑,卑鄙無恥,鬼才相信呢!

世界上自以爲是的人很多,劉北田就是其一。在他做出上述判斷之後,他對郭小燕的怨恨又平添了幾分。近十年了,他對她不能不說不好,在他的朋友中,能與一個情人保持這麼長久關係的不多,屬於鳳毛麟角。這一則是因爲他真心喜歡她,二則是因爲他還沒喜歡上別的女人,但是現在,兩個條件已經都不存在了,他們已經反目成仇,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情。坦白地說,他也曾與別的女人有染,不過都是蜻蜓點水般的***,郭小燕應當知足纔是。

郭小燕開始是知足的,在她夢想有朝一日與劉北田成爲合法夫妻的願望破滅之後,她便退了一步,爲他生個孩子。無論是郭小燕還是劉北田都心知肚明,生孩子的目的是爲了能分劉北田的家產,這是郭小燕的如意算盤,劉北田不會讓她得逞。事到如今,郭小燕竟然想出了敲詐勒索之策,將他劉北田當成二傻子看待,可惡至極,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劉北田越想越氣,就按了回撥鍵,待接通後就大聲斥責道。

電話是孫定國接的,他聽了幾句後,就交給了郭小燕,並小聲說:“你告訴他,到明天早上還不答應我們的條件就殺了你!”

“劉哥,我是小燕啊,你快救救我。”郭小燕膽戰心驚地說,“你不救我,我就沒命了。”

劉北田覺得郭小燕裝還挺像那麼回事,就逗她說:“救你?告訴我,怎麼救你?”

“五十萬,他們要五十萬。”郭小燕迫不急待地說。

五十萬?一個過期的情人要五十萬?異想天開!劉北田差點笑出聲來。

“說,你到底給不給錢?”孫定國已經沒了耐性,奪過電話高叫道。

劉北田反脣相譏道:“不給怎麼樣?”

“不給就殺了她!”孫定國的話擲地有聲。

“殺了她?好啊,正好替我排憂解難,如果你們殺了她,我倒是可以謝謝你們,大大地有賞啊,出個價吧。”劉北田凶神惡煞般地說,“殺,給我殺了她,不殺你們是孫子!”

劉北田的電話掛掉了,綁匪們卻一時沒了主張。在實施綁架之前,他們看過幾本相關的書和警匪電視連續劇,並照着葫蘆畫出了瓢,制定了一整套方案,包括錢怎麼取,報案了怎麼辦,諸如此類。但是,出現這種情況是他們沒有想到的。一天來,郭小燕也向他們介紹了她與劉北田若即若離的關係,讓他們早有思想準備,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事情的發展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從綁匪變成了劉北田僱用的殺手,等待着論功領賞。至於他們一直擔心的劉北田會報案,原來是多慮了,根本就不會發生。

“把她拉起來!”孫定國惱羞成怒地對綁匪乙說,“就殺了她!”

“哥,我們聽你的。”綁匪甲一把拉起郭小燕,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郭小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央求道:“兄弟,我們無怨無恨,你們就放了我吧。”

“住嘴!”孫定國打了郭小燕一個響亮的耳光,歇斯底里地高叫道。

10葉芝鳳本不想將馬洪濤被毆打的事告訴周軍慶,她覺得,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一個大名鼎鼎的名記者,讓幾個保安打成這個樣子實在令人難以啓齒啊。但是,她昨天一天都沒有去上班,今天等到上午十點,辦公室的人說她還沒來,周軍慶就打來電話,問是不是病了或者有什麼事。這個時候,葉芝鳳就不能不說實話了。

“什麼?小葉你說什麼?”周軍慶聽完葉芝鳳的話,好像不怎麼相信,就問,“馬洪濤叫人打了?誰還敢打記者啊?真是和尚打傘,沒法沒天啊。告訴我,馬洪濤住在哪個醫院,我得去看看他。”

躺在病牀上的馬洪濤聽出了是葉芝鳳的老闆周軍慶打來的電話,就搖頭示意葉芝鳳,千萬不要讓他來,自己的這個模樣實在有損記者的光輝形象。

“周總,馬記者說,你忙,就別過來了。”葉芝鳳推辭說,“他說,他沒多大事兒。”

周軍慶堅持道:“不行,我和馬記者認識這麼多年了,他還幫過我好多忙,這時候不看他,什麼時候看他?什麼叫朋友?朋友需要你的時候你就出現在他的身邊,這就叫朋友!小葉,你是我的職工,現在你就得聽我的。快說,哪個醫院?”

周軍慶一拿出老闆的身份來壓她,葉芝鳳就不能再拒絕了,便說:“市立醫院外科……”

實際上,周軍慶現在就在市立醫院附近,放下手機,車子一調頭,就進了大院。他在醫院門口買了一個花籃,兩箱水果,就直奔了馬洪濤的病房。

一番問寒問暖及長吁短嘆之後,周軍慶仔細地聽葉芝鳳介紹了事情經過。

“畢相福這個人我是聽說過的,以前也跟我一樣,是進城的民工嘛,我想當年他肯定也像我一樣經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羞辱,也像我一樣幹了幾個月竟然一分錢的工錢都沒得到。城裡人,不瞭解我們這些民工是多麼不容易啊,一個人出來打工,家裡有多少人在等待着這份工錢維持生計啊!別人不明白,可是他……竟然變本加厲地對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可思議,不可理喻啊!”周軍慶忿忿不平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