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馬爾福莊園的空中庭閣不是那種只要交一點門票錢便什麼人都可以進入的地方,即使是像亞當這樣在馬爾福家族工作了多年的花匠,也都沒有進入那裡的權利。據說,那個空中庭閣的花草都是由神奇的魔法生物小心照料的,不僅具有極高的觀賞價值,同樣具有無與倫比的藥用價值。許多植物在外界甚至都已經滅絕,只有在這個神秘的空中庭閣中才保留有一兩株珍貴的母株。每年馬爾福莊園僅靠出賣稀有的種子,便可以獲得極高的利潤。

“家主對你可真是重視,莫迪,”通過世代相傳的門鑰匙進入庭閣的科裡剛站穩腳跟,便深深吸了口隱約含着一絲藥味的空氣,環顧四周,“你竟然可以隨意帶人到這裡來。記得當初,即使是家族長老,想要進入這裡都需要家主的同意啊。”

“這只是家族爲了表彰我的忠心,給我的一點小小的榮耀罷了,”莫迪驕傲地說道,前一句話還能稱得上是自謙,後一句便揭示了他的真實情緒,“整個馬爾福家族有此殊榮的,歷史上也僅有我一人。”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科裡,期待科裡能夠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放棄那可笑的洛克,絕不會支持那個馬爾福家族的笑話盧修斯,將籌碼壓在自己的身上。洛克與盧修斯的影響通過科裡的努力正在馬爾福家族內部逐漸擴大,雖然對自己還不能夠得上威脅,但自己還是無法忍受。假若等到科裡明確表示自己支持盧修斯,那時可就情況不妙了。

科裡對莫迪的話意選擇了直接忽視。他淡淡地點點頭,用身爲莫迪長輩的語氣,教育道,“不要自傲,莫迪,你要爲家族做出更大的貢獻,將自己的一切獻給家族。”

想要折服我?科裡不屑地看了眼莫迪,這是誰給他出的昏招?自己的輩分足足高了他2輩。好吧,先不提輩分上的差異。說點別的,假若自己支持他的話,洛克會怎麼想?他可是那預言能夠成立的關鍵人物。

莫迪壓下心中的不快。

他過去所有的時間裡,所有的馬爾福家族成員中,即使是輩分資歷高過自己,但看在自己深受家主寵愛,極有可能接收家族的份上,哪個不是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尤其是這2年,自己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

迪斯卡爾默聲不語地站在莫迪身後,莫迪會有這樣的想法,很大程度上就是他慣出來的。假如馬爾福家族的未來家主是莫迪現在這樣的性格,對迪斯卡爾來說那將是大大的好事。所以他不但不提醒莫迪此刻的態度問題,反而火上澆油地上前一步,爲莫迪遮擋住他此刻鐵青的臉色。

幾秒之內莫迪便恢復正常,他呵呵笑着,輕輕給迪斯卡爾一個眼神,“那是,我的一切都要奉獻給我的家族。”

“各位,東西準備好了,請這邊來,”迪斯卡爾引領衆人來到庭閣正中央的軒榭之中,麻利地端出早已準備好的糕點,“維多利亞魔法糕點店出品的最新特製玫瑰糕,請品嚐。”

科裡拈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輕輕咬了一口,“味道不錯。”

聽見科裡這麼說,早已等不及的漢克立刻從盤中取出一塊玫瑰糕,塞入嘴中,模糊不清地說道,“是很好吃——”

由於過分享受,漢克甚至是眯縫起眼睛,搖晃起腦袋,糕點碎末灑了一地。

科裡不滿地瞥了眼漢克,深深地爲洛克竟然會有這樣不講究的弟弟而羞愧,“漢克,你的貴族氣質呢?”

漢克啞然,一口糕點沒有及時嚥下,塞在嗓子裡不上不下的。

迪斯卡爾連忙端上了紅茶,“漢克少爺,您請用。這是產自英國東部魔法莊園的紅茶,每一季只售出1200克。”

用來給你這樣喝真的是浪費了。

迪斯卡爾暗恨地想道。

“好了,糕點品嚐過了,茶也喝了,可以讓我們看看洛克帶來的東西了吧,”科裡說道,看着莫迪。

在昨晚的聯絡中,洛克並沒有提到自己送給莫迪東西。

科裡端起瓷器,以品茶爲機,遮住自己的眼神。

莫迪急匆匆地將洛克的弟弟漢克帶到這裡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

啪啪——

莫迪對着空中輕輕拍了兩下巴掌,有家養小精靈出現在衆人身邊,雙臂高舉,送上一個精緻的禮物盒子。

“看我,這還沒有看過裡面是什麼東西呢,”似乎是爲了表達自己的不好意思,接過禮物盒子,自我解釋道,“不過洛克弟弟那麼慎重地送回來的,肯定是什麼特別的東西。”

科裡看着那個禮物盒子,上面的字跡似乎是洛克的沒錯。可爲什麼自己總是感覺到什麼不安呢?

“莫迪,你對它用過試探惡意的魔法了嗎?”科裡不得不出言提醒道,這畢竟關係到自己馬爾福家族的人。

“不用,洛克弟弟送回來的東西會有什麼不對的?”

真正由他送回來的東西自然不用擔心有什麼不對,但斯萊特林莊園裡因爲爭寵問題對洛克心懷惡意的可不止一個兩個。誰知道這個禮物盒子裡會不會被人動了什麼手腳?

莫迪將自己對洛克的信任在科裡面前表現得幾乎無懈可擊,殊不知正是這種表現讓科裡對他的警惕心更重了幾分。科裡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的這一羣親人,連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家人都可以懷疑,都不會絕對信任的馬爾福,怎麼可能忽然信任上一個外姓的人?

漢克早在清晨得知莫迪將來探望他之後,就已經與維克多夫婦商量妥當,一切如常,該怎麼樣怎麼樣,有危險別人上,沒危險也要自己看熱鬧。

在衆人殷切的眼神中,莫迪打開了禮物盒子——裡面孤零零地放着一個巨大的圓狀體。

“這是什麼?”漢克好奇地湊近,仔細觀察,“難道是什麼神奇魔法生物的蛋?”

聽到這句話,原本在空中庭閣中穿梭來穿梭去,忙忙碌碌地工作着的魔法生物們紛紛頓了一頓,小心地交錯着眼神,偷偷瞥向了那個蛋,擔憂不已。不會是自己種族的孩子被偷了吧?

“這裡有一張說明書,”莫迪取出一張薄薄的羊皮紙,“上面說——滴血認主?”

他將那張只寫了這麼四個字的羊皮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最後無奈地對科裡與漢克說道,“好吧,只好試試看了。”

迪斯卡爾隱晦地笑了笑,那個蛋是他從家族密室中找到的。與莫迪說的時候,他交代了這個蛋的作用,即可以很好地幫助自己今後的魔力增長。

迪斯卡爾的話只說了一半,這個蛋孵化之後的確是可以增長魔力,但歷史上有記載的孵化了這種魔法生物的巫師,卻全都是因爲魔力增長過快而亡的。迪斯卡爾怎麼會放任馬爾福家族實力增長呢?更何況那孵化過程中必須經歷的那一關,莫迪這個貴族子弟能不能捱得過還是未知之數。

莫迪激動地割開手指,在光滑的蛋殼上滴下了一滴鮮血。

漢克瞪大了眼睛,看着莫迪在一片白光中慢慢升空。

“魔法真的好奇妙——”漢克喃喃自語道。

“你說什麼?”科裡怪異地看了漢克一眼,“你別看他現在很好的樣子,真正驚險的事情還在後面,不知道這是什麼種類的生物,吸收魔力需要多少。”

“嗯?”漢克扭頭看向科裡,“吸收魔力?”

“是的,”科裡的臉色在越來越閃亮的白光中益顯蒼白,他雙脣緊閉,硬生生在嘴角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情況不太妙啊。”

“阻止他,”維克多夫人在掛墜中焦急地轉圈,“不管莫迪有沒有事,這次事情過後,漢克一定會被他推出來作爲自己冒險的引頭。”

“洛克是從哪裡得到這種東西的?”維克多先生亦是心急不已,“他難道要把漢克當作遮掩別人視線的棄子?”

“洛克?我看送出這個東西的不是洛克,而是莫迪自己吧?”維克多夫人冷靜了一下,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實際上的事實,“或者說,是那個看起來就很詭異的迪斯卡爾。”

“他不過就是一個僕人……”維克多先生說了一半的話,被他自己嚥了下去,“是了,他背後的勢力。”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默默地下定決心,“等洛克回來之後,我們必須與洛克交談一次。”

科裡心中的不祥更加嚴重,他越來越覺得莫迪現在這個樣子像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狀態。就在科裡全力思考究竟自己應該怎麼辦的時候,異變發生了。莫迪身邊的白光一瞬間變得極度刺眼,受白光的刺激,衆人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也就喪失了對現場的部分掌控。

莫迪雙眼在那瞬間睜開,瞳孔竟是閃電銀色,空洞地直視前方——正是漢克站立的地方。他直直地撲上前,張開嘴巴,惡狠狠地咬了上去。

漢克被他咬住喉嚨,掙扎着,發出嗚咽的聲音,雙手亂揮,撕扯起科裡的長袍。科裡猝不及防之下,被漢克抓了個正着。人類在潛意識裡擁有着自我保護的絕對意識。科裡也是一樣。

他猛地拉開漢克的手,躍到一邊,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此刻漢克的喉嚨已經被莫迪咬破,汩汩地噴着鮮血,染了自己與莫迪一身。科裡的眼睛現在還只能看到模糊的顏色與人影,但漢克身上向外膨脹的絕望與不甘,他還是很清楚地看見了。

那麼深沉的黑色……

“救我……”漢克模模糊糊地呢喃着,“爲……什麼……科里老師要拉開……我的手……”

說話間,更多的鮮血噴涌而出,趴在漢克脖子上猛吸的莫迪歡暢地咕嚕了一聲,更加用力地吸起來。

“給我放開——”科裡一聲怒吼,心血上涌,止住自己後退的步伐,一把拉開糾纏在一起的莫迪與漢克。

“你們在做什麼?”通過門鑰匙來到漢克身邊的洛克茫然地看着眼前混亂的局面。

自己的老師,自己的弟弟,還有一個名爲莫迪的馬爾福全部渾身鮮血地倒在地上,虛渺美麗的空中庭閣中洋溢着血的腥味,魔法生物驚恐忙亂地飛來飛去,七嘴八舌地尖叫着什麼。

漢克!

洛克的視線移到了漢克的脖子上,那猙獰的牙印,狂噴的鮮血,還有莫迪嘴邊遺留着的血跡,讓他大腦空白一片。

下意識地,他望向了自己的老師,科裡。

只見科裡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卻不看洛克一眼,對着漢克使用了一個止血的魔法,總算是止住了漢克傷口的繼續噴血。

“這是怎麼回事?”神出鬼沒的馬爾福家族長老忽然出現在空中庭閣,看着這一團糟的局面,皺眉問道。

他冷淡地瞥了一眼洛克,小心地觀望了一眼科裡的神色,發現看不出什麼特別的信息,除了科裡似乎心情很糟之外,“馬爾福莊園的空中庭閣似乎需要好好地打掃一下了——莫迪???”

他這才注意到那個滿臉鮮血與漢克一起倒在地上的莫迪馬爾福,尖聲驚叫道,彷彿被什麼捏住了嗓子,“這這這究竟是怎麼了?”

迪斯卡爾從剛纔起,就一直躲在最後方,等長老問出這麼一句後,他兩三步跑到長老面前,大聲說道,“莫迪少爺,剛纔使用了洛克.維克多送來的禮物,然後就……”

他偷眼瞄了一下科裡,畏縮地躲到了長老身後,這樣一來,就好像是科裡與洛克合謀,傷害維克多家族嫡系漢克與馬爾福家族未來繼承人莫迪一般。

“我沒有,”洛克只來得及小聲對被牽連進來的科裡說了這樣一句,便被長老直接石化。

“不許串供,現在我需要召開家族會議,”長老扶起莫迪,扒開他的眼睛,自己打量莫迪的瞳孔,“瞳孔銀色,異變級別嚴重。科裡,你需要給家族一個解釋。”

“我想,這需要好好調查一下,”科裡冷靜地說道,“我可以配合家族的決定,但你要保證洛克的安全。”

“爲什麼?”

科裡不屑地看了眼貓在長老身後的迪斯卡爾一眼,“只有家主纔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還有,有的人不該把洛克牽扯進來。”

莫迪漸漸醒了過來,但整個身體疼痛無比,意識無法指揮自己的身體,彷彿有另外一個靈魂在控制着自己。

他想大叫,他想走動,他想抓住迪斯卡爾質問,爲什麼這與他先前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不是說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副作用嗎?

那爲什麼自己會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如同惡魔一般吸血呢?

爲什麼自己會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呢?

軟綿綿地靠在長老的身上,莫迪心中焦躁不已。

自己會不會今後都這樣活死人般?

莫迪開始知曉畏懼的滋味。

這個時候,所有人似乎都把漢克遺忘了一般,任漢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面。

無神的眼睛看着他們不斷翕動的嘴脣,漢克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但顯然不是關於自己。你們忘了我嗎?忘了我嗎?忘了……如果是哥哥,是不是……

單純如白紙般的心靈上一旦染上黑色,就再也變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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