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本應一片漆黑的大地此刻卻是燈火通明。整個遊樂場的無數燈光毫不吝嗇的把光明撒在鐵欄內的每一寸土地上。不遠處還有三三兩兩的人抽着煙,手中都提着砍刀之類的武器在巡邏或是聊天。
胡婕雖然很想問問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可她害怕。
幾個滿身是紋身的人看見鄭紹方拉着胡婕過來,紛紛丟掉了手中的菸頭,一本正經的喊了句:“褲哥。”鄭紹方沒看他們,只是說了句小心外邊的死屍,就走了。
走了幾分鐘,來到一棟不算大的小兩層洋樓裡。房子裡有好幾個男男女女在看護一個病人,這個病人滿頭是汗,不停的在牀上掙扎着,發出痛苦的**。
“你看看吧。要是能醫好我兄弟,我就放了你男朋友。”鄭紹方神情凝重的望着胡婕說。
“你說話算數嗎?”胡婕擔心的問。
“我鄭某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算得上是一個言出必行的豪客。不然那麼多兄弟怎麼服我?你放心吧。”鄭紹方衝屋子裡的其他人擺了擺頭,那幾個人就出去了。
胡婕走到牀邊,她心裡也在打鼓。因爲她在醫院上班的時候也只能爲病人打打針換換藥。要她主治病人,還真一點信心沒有。她撐開病人的一隻眼睛,仔細的看了看,發現眼睛裡全部是血絲,整個眼白都呈暗紅色了。這一狀況把她嚇了一跳。
僅僅只是被人砍傷?會有這麼大的病變?胡婕突然警覺起來,後退了一步,死死的盯着病人說:“你給我說實話,他到底是怎麼了?這不可能只是刀傷。”
好幾秒鐘沒人理她。
一直到身後的鄭紹方終於會過意來:“哎,你到底在跟誰說話啊?”
胡婕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立馬又緊盯着病人:“當然是在跟你說話,快告訴我。不然就沒得救了!”
這下鄭紹方纔真的緊張起來:“你,你是說他還有救嗎?”
胡婕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他,但眼下也只能接着忽悠了:“那要看他到底是什麼病。”
鄭紹方這才慢慢說出了原因,其實並不是什麼刀傷。下午的時候,外邊衝進來一輛汽車把大門撞壞了。然後就去處理危機。這些胡婕都知道了,於是她要鄭紹方簡短點說。
“本來,他媽的衝進來的那些活死人都被我們幹掉了。還有幾個弟兄也不小心被咬傷咬死了,這些人都被我們幹掉扔出去了。”鄭紹方依舊漫不經心的說。
“那他怎麼變成這樣的?你倒是快點說啊。”胡婕看着牀上的人已經開始嘔血,不由得緊張起來。
“本來都沒事了,可這小子看見半截屍體在地上爬啊爬的,他竟然去調戲它!”
“調,調戲死屍?”胡婕驚訝的說。
“是啊,那個活死人是被我開車碾成兩半的。”鄭紹方說,“成了兩半了還不死。這小子就不知好歹了,拿根棍子站在不遠處調戲它。它不停的咬着牙齒,不停的往前爬。”
“可是這樣也不至於弄傷你兄弟啊。”胡婕回過頭來,這次她走到了門口。
“是啊,可誰想到這小子越玩越起勁,乾脆就不用棍子了。一邊挑釁,一邊狠狠的踹它。打了一陣,估計是累了,就在他停下來擦汗的時候,地上的活屍竟然用兩隻手將身體撐了起來,不不,是跳了起來。一下就撲在他的腰上,咬了幾口。”鄭紹方慢慢的說出了實情。
胡婕這時候並不想再聽下去,她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離開這裡,至少離開這棟房子!她想告訴鄭紹方,牀上的那個男人沒得救了。可從鄭紹方的話裡可以聽得出來,他其實是知道人被咬後是會變成活屍的,只是他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好吧,既然你想要希望,那我就給你一絲希望,然後你就帶着你的希望,去死吧!
“快把他綁起來,我原來在醫院的時候也遇到過一起這樣的病例。”胡婕一撒謊臉就紅了。
“哦?那最後弄好了沒啊?”對方關切的問。
“雖然還是死了,但是至少可以延長他的生命,不會變成行屍走肉啊。”胡婕找出一捆紗布,不停的在病人身上繞來繞去。她不敢面對鄭紹方的眼光,因爲她怕對方一眼就看出自己在撒謊。
好在鄭紹方並未察覺,只是稍加疑惑的問了句,真的嗎?然後就開始幫胡婕一起把病人捆的嚴嚴實實的。最後,病人就像個木乃伊一樣,想掙扎也不行了,只露出嘴和鼻子。
弄完後,胡婕還像模像樣的找出一堆亂七八糟的藥放在牀頭的桌子上。而在牀上一直還算平靜的病人,慢慢的開始暴躁起來,不斷的扭動身體,可礙於層層紗布的阻撓,始終不能越雷池半步。
胡婕胡亂的丟了幾粒藥在病人的嘴裡後就說可以了,明天早上再喂一次,一天四次。並解釋說,先期病人會有排斥現象,這是正常的。挺過去了,就會慢慢變好。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再多活一段時間了。
編的是那麼回事。
然後望着鄭紹方說:“可以走了。我們明天再來看他吧,你也受傷了,也需要休息的。”說着就拉開門往外走去,外邊站着剛從房裡出來的幾個男男女女。鄭紹方走出來對他們說:“你們輪流好好看着他。”
“是,大哥。”
“嗯。”鄭紹方頭也不回的跟在胡婕後邊,往回走去。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了,反正外邊的燈光很明亮,地下室裡卻很昏暗。幾個人橫躺在地上呼呼的打着鼾,陳吉心煩意亂,他甚至有點生氣,都什麼時候了,你們竟然還睡得着,還能睡得這麼香。
他一心在想怎麼才能救出胡婕,可一看到地下室那道鐵門,心就更亂了。連出都出不去,還怎麼救人?陳吉靠着牆坐在地上苦苦思索,總會有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忽然門口傳來一個微小的聲音。陳吉猛的站起來:“是誰?”這一聲反問,就把其他幾個人都吵醒了,紛紛看着陳吉問,怎麼了?
陳吉不理其他人的反應,徑直走到門口,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是你啊,你又想幹嘛?”
“誰啊?”地下室其他還醒着的人問,都起身走了過來。
“是我,我是來救你們的。”是趙強的聲音。
“你來救我們?”陳吉不再相信他的話,“你不當狗腿了?”
趙強嚴肅的說:“老子沒空跟你們扯淡,都聽好了。今晚你們都不要睡覺,等我的消息。到時候,你們一起出去,把那姓鄭幹掉!都準備着,聽見沒!”
另一個人哼了一聲:“就憑我們幾個?哥哥呀,您就饒了我們吧。”
“你們要相信我。既然我能來放你們出去,那就說明一切都準備好了。難道你們不想親手宰了他嗎?”趙強目露兇光,惡狠狠的說:“他兄弟玷污了我老婆,你們的女人也一樣!你們就不想報仇嗎?操!”
“你胡說!”一個人不相信的說:“我媽......”
陳吉看了看說話的人,伸手打斷了他的話,又對趙強說:“姓趙的,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憑什麼相信這不是一個圈套?”
趙強突然就沒了耐性:“愛信不信吧。我現在還沒鑰匙,等我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再來放你們出去。誰要是不願意出去,那就繼續呆着這裡吧。”說完就轉身大步離去。
陳吉和一干落難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大家就這樣不吱聲的各自回到原位上,昏暗中某個人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裡的想法:“你們說,這會不會是那個姓鄭的派來試探我們的?”
陳吉雖然內心也有這樣的想法,可嘴上卻是這樣回答的:“那又怎麼樣?”
“如果真是試探我們,那我們出去之後必死無疑的。”對方擔心的說。
“關在這裡,你就能活到老嗎?”陳吉又開始激動起來,“是死是活各安天命吧,我反正是要出去的。”
“老子也要出去,媽的老子要活剮了那個姓鄭的!”突然傳來一個無比暴烈的聲音。
“那我們就計劃一下,萬一真是個陰謀,也好有個對策。”陳吉輕輕的說。
“我覺得不會是陰謀。”一個人走到陳吉邊上慢慢的蹲了下來。陳吉望着他:“願聞其詳。”對方嘴裡叼着一根牙籤還是樹枝什麼的,笑了笑,又起身在地下室度起步子來:“你想想,要真是陰謀。那狗日的剛纔就可以把我們都放出去,然後殺了我們。”
“你傻逼啊,他不是說沒鑰匙嗎?剛纔怎麼放我們出去?”那個暴烈的聲音又傳來了。
對方並沒有理睬那個聲音,而是停下腳步望着門口:“你們覺得我說的對嗎?”然後又是哼哼的笑了笑,就回到牆角躺下了,不再吱聲。
他說的沒錯,如果真的是試探,就不必這麼複雜了。剛纔就可以打開門,所有人都不會選擇呆在這裡。那麼出去之後全部都會被殺死的。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冷,幾個人不自覺的慢慢擠到一起來。然而趙強的身影還是沒出現在門口,衆人都望眼欲穿了。現在,大家擔心的再也不是什麼圈套啊陰謀了,而是在擔心那個趙強到底會不會把事情都辦妥當。
他是說,要是我能來放你們出去,那就證明一切都辦妥當了。那麼也就是說,事情也有可能辦不好,那就來不成啊。
他趙強到底在外邊幹什麼啊?陳吉兩眼無神,內心卻極其不安的望着鐵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