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巨靈吐一口唾沫,發現全是血,可這不影響他憤怒,可話說回來,人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影響,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我遲早會把你弄死,然後抽筋扒皮折骨剁肉食血,你現在是不是怕了。”
白壁沉沒有怕,覺得嘔心又想笑,都這般田地了還絞盡腦汁的語言攻擊,也是醉了,堪稱一絕。
黑巨靈還想說的可被白壁沉打斷了,是巴掌打斷的,白壁沉咬牙噼噼啪啪打的很重,也許這是出氣,連鼻涕下來也懶得搭理,出氣有時候會讓人專心起來,只不過專心過分是自己享受,是別人災難,“小兔崽子,今天我打死你這個長輩不分的混蛋,我現在腸子都悔清了,把你弄出來長大,沒想到變成這樣,若非親眼所見,我做夢都不敢相信,沒想到是這玩意,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肚子裡的心被狗吃了嗎?簡直豈有此理,氣死我也。”
高能過來看一眼噗通癱軟在地上,因爲黑巨靈被活渣渣摑死了,但白壁沉還在摑,似乎還沒有出氣夠。
他瞧了一眼就不耐煩,“你怎麼跟見鬼似的,失魂落魄樣子成何體統?”
高能搖頭,渾身抖個不停,“我沒別的事,只是說一下東西不少,沒別的事。”
就算有別的事也不敢說了,因爲他也想活着,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禍從口出,……,這些都是先人智慧結晶,其道理自然不言而喻。
白壁沉點點頭,“下次別這樣,讓人嘔心。”其實他想說的是,“嘔心的人怎麼弄只會讓別人嘔心跟難受,說白了就是欠搞欠弄。”
高能點頭。
這裡的事解決就應該輪到卓明星了,這是高能所想,而非白壁沉所想,他覺得對付這人沒這麼簡單,要多想想,從長計議才上上策。
一個老謀深算的人如果前面沒有障礙擋住是說不通的,這是白壁沉的經驗。
令白壁沉頭疼的是障礙在哪,怎麼找到?因爲只有找到才能解決掉,他頭疼沒多久就不疼了,因爲他想到了計謀,解決障礙的計謀。
白壁沉沒叫上小鳳凰,不是女人弱,也非關鍵時刻會拖累,是這娘們身子還很虛弱,根本不能去幹這勾當,他叫小鳳凰換個地方養傷,人家肯定問爲什麼,這娘們得到的回答是一巴掌還有一腳。
白壁沉在有些地方很懶,在有些地方懶得懶,有些地方是以懶制懶。
看着小鳳凰咬牙不吱聲離去,他才放心去辦事。
卓明星宅子高端大氣上檔次,寬闊雄偉又壯觀,在夜黑風高的晚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曹仁貴跟高能在不遠處破屋裡把酒言歡,大肆叫囂什麼不醉不歸、今朝有酒今朝醉、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豪言壯語是白壁沉安排的,因爲這叫引蛇出洞,火堆搭的很高很大,上面的野味也很多,風雖不大,但順便可以把這裡的香味帶過去,最有名的是酒味,因爲白壁沉交代過,酒壺要通通都打開。
曹仁貴跟高能想不通這是爲何,卻也不敢問,白壁沉安排好了人就不見了,明面上吃喝玩樂,背地裡真十面埋伏、兇險萬分。
這樣子還要求這兩貨演戲要演全套,全程一直像,不行就喝口酒壓壓驚。
曹仁貴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心裡卻在暗罵白壁沉,“把我倆弄來當活靶子,自己卻沒影了,真不是玩意。”
白壁沉伏在瓦片上,他整個人似已跟瓦片融爲一體,沒有人能發現,鬼也不行,房間裡燭光閃爍,一人看似平靜,其實在桌畔來來回回走很久了,有三人魚貫而入,一身漆黑勁裝,幾人相見沒有客套,直奔主題。
“曹仁貴跟高能在不遠處喝酒吃肉,我想……。”他沒有說出來而是伸出手掌在脖子劃一下,這人應該是卓明星了,其他三人就是殺手了。
一人是拿刀的,威武不屈渾身油光閃閃,眼珠子跟明星一樣亮,“會不會有詐?”
白壁沉吃了一驚,五大三粗的人腦子一般都不發達,這廝沒想到是個例外。
一人咬牙嘴裡直冒口水,“有人可以殺了,真是太好了。”
這廝興奮的跟過年一樣,仔細一看,這人的兵器是飛刀,而且是瞎子,瞎子的眼睛好辨別的。
最後一個是握劍的,他看了一眼握刀的,顯然在等他下決定。
白壁沉覺得此舉真划算,不用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這機密。
握刀的人過好久才點點頭,點頭就是成交,卓明星微笑着遞過去一疊銀票,“老規矩。”
握刀的點頭,然後三人離去,這時白壁沉應該走的,可他多留了一會,也許是本能反應吧,卓明星見他們剛走,就掀起簾子,一女人款步而出。
這女人美是夠美了,不足的是一雙眼睛比較陰毒,無論什麼樣男人跟她上牀首先考慮的不是快活,而是存活。
白壁沉倒吸一口涼氣,自己慶幸沒跟這女人上牀,否則說不定就上西天了。
卓明星躬身一鞠,這女人才坐下,眼睛卻一直盯着外面,外面黑漆漆的,黑的令人厭惡,可她的眼睛卻慢慢亮了,就像兩團燃燒的火。
“說吧,想要什麼?我給你便是。”女人托起卓明星的臉,態度像主人跟奴僕似的。
這讓白壁沉大吃一驚,這女人一定有身份,而且是極厲害的角色,可白壁沉直到此時還看不出底細來,而他此時不得不離開了,因爲曹仁貴跟高能生命危在旦夕。
所以他慢慢離去,神不知鬼不覺消失了。
曹仁貴喝口酒,看了看夜色,“你此時想幹什麼?”
“當然是找女人睡覺,別說你不想,說給誰都不會相信的。”高能毫不猶豫說出,一點也不嫌丟人。
曹仁貴沒有意外,而是輕蔑一笑,“真不行,我想找兩個。”
然後兩人都笑了,接着聊各自風月之事,老大不小了,跟不曉得好歹似的,一個個劣跡就這樣露出來了。
沒辦法,這也是白壁沉說的。
曹仁貴一直盯着火苗晃動,高能也是,他們其實都已懼怕,可還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
夜色裡此時有三條人影隱藏起來,握劍的先動手,他從夜色裡躍出彷彿是一頭野獸,極爲迅捷極爲生猛,可到火堆時卻驟然沒了力量,就跟斷線的風箏一樣,什麼都沒有了。
看見這人死肉般落下,握刀的抵抵飛刀,意思是可以出手了,機會跟錢擺在面前,錢就是女人,只要你把握住,這些唾手可得。
可飛刀沒有了動作,是永遠都沒有動作的那種,他忽然覺得渾身冰冷,他是殺手,無情、冷酷、殘忍……,這些都是殺手活着的伎倆,可以讓別人有這種感受已經無數次了,以爲到永遠,可沒想到會這樣。
他握劍咬牙心一橫就撞了出去,握刀的然後就看見一雙死魚眼看着自己,沒有憤怒,沒有急躁,沒有開心,幾乎什麼都沒有,卻有讓人嘔吐和崩潰的力量。
握刀的開始嘔吐,也已崩潰。
白壁沉一腳把他踢到火堆旁,然後就薅住頭髮使勁抖,“快說話,說真話,否則我弄你,別不怕我被我弄,聰明人都花代價跟我學,我都用皮毛打發,我現在問你卓明星後面女人是誰?什麼來頭?”
這動作把曹仁貴跟高能嚇到了,殊不知這就是白壁沉面目。
男人沒說,因爲被活生生抖死了,白壁沉喘口氣把屍體踢飛。
曹仁貴實在忍不住了,“他們雖然是殺我們的,可這下場也未免太不盡人意了。”
白壁沉冷笑,“你也知道他是來殺你的,我怎麼覺得他是來巴結你的。”
高能看見白壁沉臉色變了,立刻笑了,“都是自己人,何必言語相互攻擊了。”
白壁沉一把抓住曹仁貴衣襟使勁抖着,使勁狂噴,“你記住了,敵人始終是敵人,對你不會有一點點同情,不會有一點點憐惜,所以你出手怎麼對他們而言也是天經地義的,這很公平,卻也殘忍,這就是江湖,你連這個最基本的道理都混不明白,還不如下鄉種地去吧,種地不需要了解這個。”
曹仁貴無法反駁,因爲這是事實,事實很公平,卻也很殘忍,誰勝利誰就不是待宰的羔羊,勝利不但可以享受一切,而且可以決定失敗的生死大權。
這就是江湖。
白壁沉朝曹仁貴摑一巴掌,又吐一口唾沫,“我現在就去跟卓明星幹架,你想來就跟着。”
他說完就走了,不再看曹仁貴,也不想看高能,他並不會覺得爲兩貨奪回東西而憤怒、不值,因爲這就是江湖。
人一旦走進裡面就應該看開點,什麼情情愛愛,什麼應不應該,又什麼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幻,自己纔是最重要的,這一切可以唯我所用,但自己不能唯他人用,否則就是災難。
他忽然覺得先人說“寧可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這話很精闢。
天色已晚,燈火已熄滅,誰也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情況,裡面當然也看不清外面,人與人豈非就是這樣?誰也看不清誰,到最後誰勝利纔是贏家。
白壁沉沿牆邊慢慢靠近一間屋子,這是主臥,卓明星在裡面,無論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都不能放過。
夜色裡看燭光處很清楚,但燭光處看夜色裡卻不行,裡面有了動作,漸漸有了聲音,燭光這時亮起,原來卓明星也有睡不着覺的時候。
一女人從他懷裡十分不情願的出來,“我們就這樣偷偷摸摸一輩子?”
卓明星微笑安慰,“快了,再說這樣不是挺好,增加幾分刺激豈不更好?”
女人撒嬌,“你是刺激,舒服了可我呢?害我跟着害怕,當初看你有擔當的才相信的,如今卻發現你是大騙子。”
白壁沉想笑,世間竟有如此愚笨女人?真是可憐,希望這女人趁早懸崖勒馬、回頭是岸,貽誤終身就划不來了。
女人小拳頭敲打卓明星,打的卓明星咯咯笑,“我今天打死你這壞東西,害得人家苦等十來年。”
這已不是單單打架,純屬開心,男人如果不懂得開心一定是呆子,這種男人恐怕沒有多少女人喜歡。
女人趁機又鑽進懷裡,她似乎很饞嘴,就跟偷腥的貓一樣,是戒不掉的癮。
卓明星微笑,沒有拒絕。
“都是你怕事才這麼窩囊。”
卓明星苦笑,“我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