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裡,凌洛已經下牀,手持百里南歌專門爲她打造的鐵骨羽扇,正陰着眸子死死地盯着他,面色猙獰扭曲。
“啊……”
她一聲厲嘯,揮着羽扇朝百里南歌衝了過去,手中機關一摁,扇骨頓時冒出十二根尖刀般的鋒刃,寒光閃閃。
“洛兒!”
百里南歌慌忙避開,痛心地看着又被蠱惑的凌洛。她似乎已經快要完全被這蠱毒吞噬了,她眼瞳的碧色宛如祖母綠寶石一樣綠瑩瑩的,透着懾人的氣息。
凌洛並不作聲,依然揮着羽扇不要命地朝百里南歌衝去,他無法還手只能躲避,幾次想要去控制她的行動都失敗了。
發狂的她殺傷力很強,渾身充斥着一股詭異的戾氣。這大概就是裂魂蠱最可怕的地方吧?讓人瘋魔似得殺人,只記得殺人。
“我殺了你,殺了你!”
她咬牙切齒道,手中那懾人的十二根扇骨迅速旋轉,形成了無數道劍氣朝百里南歌刺去。
“洛兒,你醒醒啊!”
百里南歌避開她的攻擊,一個閃身落在她的身後想要打暈她,可誰知她卻急速轉身朝他撲了過去。
身後是他橫架的武器,他怕她撞上,連忙張開臂彎要去把她,而凌洛在撲在他懷中的一剎那,手中扇骨頓時全數刺入他的胸口……
“少主!”
匆匆趕來的龍辰看到這一幕驚叫了一聲,一個飛身過去拉住了凌洛,而她此時眼神已經恢復了正常,臉色也不再猙獰。她驚恐地看着刺入百里南歌體內的扇骨,無法置信這是自己下的手。
時間彷彿戛然而止,凌洛機械的站着一動不動,像瞬間風化了一樣。而百里南歌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指頭輕輕撥弄着她汗溼的頭髮。
“別難過洛兒,爲師會沒事的。”
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用內勁抵住了心脈,並未傷到要害。只是瞧見凌洛那自責的樣子,他心頭好生不忍。
“師父……”
凌洛觸到他胸前一片血跡,頓時忍不住淚如雨下。她瘋了麼?她怎麼能朝師父下手呢,這個男人對她恩重如山啊!
“別哭,師父沒事。”
他輕輕勾起她臉頰源源不斷的淚滴,努力忍着胸口劇烈的痛。這羽扇是他親自爲她設計的,雖然看似一般,但殺傷力極強。
十二根扇骨每一根都鋒利無比,堪比一把吹毛斷髮的短劍。而此時盡數刺進他的胸口,那好比十二把刀子在剜心一樣。
只是,這又怎麼比得上他的心碎。看着凌洛那自責得恨不能切腹的模樣,他其實比她更加難受。因爲他救不了她,所以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痛苦。
“師父,殺了洛兒,求求你殺了洛兒。”凌洛在無法忍受這樣的自己了,六親不認,跟個傀儡似得。
她鬆開緊握着扇柄的手,滿手都是百里南歌身上涌出來的鮮血,殷紅殷紅的,觸目驚心。
“啊,啊……”
她忽然死死揪着自己的頭髮,瘋了,狂了!她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她回頭瞧見龍嘯腰間的佩劍,忽然抽出長劍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她不能活下去了,否則要害更多的人。
百里南歌眸色一顫,拂袖一道勁風落在她的後頸,她頓時兩眼一黑直挺挺地朝地面墜去,龍嘯連忙一把抱住了她。
“宮主你先別動,屬下先把少主放在牀上。”
龍嘯急急地把凌洛抱在牀上,又轉回來看百里南歌的傷勢。兩寸長凸起的鋒刃全部沒入他的胸口,那好比是十二個洞。
他扶着他在軟榻上坐下,迅速點了他好幾個穴位,纔開始脫掉他的衣服準備拔出羽扇。
門外,皇甫少卿把這一切盡收耳底,自然也被嚇得不輕。他雖然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但聽聲音就知道出大事了。
濃烈的血腥味襲來,他忍不住蹙了蹙眉,輕輕咳嗽了一聲。
“殿下,一個女人把百里南歌傷了,鐵骨羽扇,十二根扇骨全部刺入了他的胸口,他應該被傷的不輕。”
墨言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複雜,因爲他們是受邀來殺百里南歌的。而此刻他身受重傷,絕對是一個極好下手的機會。
“就算是傷得不輕,我們也未必會贏,你且不要輕舉妄動。”
“是!”
“帶本王進去看看!”
“恩。”
墨言把皇甫少卿扶進了廂房,又抱着劍站在了一旁。龍嘯眼底餘光瞥了眼他們,沒有理會,一心給百里南歌處理傷口。
“宮主,屬下要拔扇了,你提一口真氣。”
“恩!”
龍嘯語音一落,頓時一下拔出了羽扇,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濺了他一臉一身。百里南歌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繃着臉久久不能講話。
“宮主你忍着點。”龍嘯用一種漆黑的膏狀的東西迅速敷在他的胸口,那東西一上去皮膚都變得赤紅赤紅的。
百里南歌擰着眉忍着痛,牙齒都不斷髮出格格直響的聲音。一旁的皇甫少卿聽得得都牙酸,真害怕自己被龍嘯治療眼疾的時候也會這麼慘。
大概過了一炷香時間,龍嘯弄掉了那些膏狀的東西,那十二個傷口竟然在開始結痂了,淤血也被那藥膏吸了出來。
“宮主,你好些了嗎?”龍嘯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問道。
“好多了,這是冰墓皇朝的太子殿下皇甫少卿,他患有眼疾,你且給他診治一下。”百里南歌套上衣服,回頭瞥了眼凌洛,把皇甫少卿贈送的玉璣子拿出來遞給龍嘯,“你看看,這個洛兒可以服用嗎?”
“這是?”龍嘯拿起玉瓶看了一眼,忽的兩眼圓瞪,“這應該是先知的舍利吧?”
“正是!”皇甫少卿點點頭,應道。
“那必然是可以的,這是修爲極高的先知纔有的東西,給少主服用的話,興許就能控制住她體內的蠱毒了。”
“是嗎?那塊給她服用下。”
“是!”
龍嘯很激動,倒了一杯水後,小心翼翼扶起凌洛的身子,把那玉璣子倒了出來。
金光燦燦的玉璣子宛如一顆金丹,上面有一層淡淡的氣息在繚繞。他輕輕捏開凌洛的嘴,把玉璣子餵了進去,緊接着手掌在她脖子一拍,她頓時就吞嚥了下去。
“唔……”
凌洛一聲輕嘆,喉間忽然涌出一股暗黑的濁氣,緊接着掀開了眸子坐了起來。
“少主,你覺得怎麼樣?”
龍嘯瞧着凌洛的氣色轉好了些,連忙拉起她的手探了一下脈搏,那洶涌澎湃的血氣果然是沒那麼躁動了。
“好多了,我……師父,師父你怎麼樣了?”凌洛轉頭百里南歌那一身的血跡,連忙下牀撲向了他。“師父,洛兒該死。”
“師父沒事,別擔心。”
看到凌洛眼底沒有了那詭異的碧色,百里南歌也算是放下心來。連忙走到皇甫少卿身邊抱拳行禮。
“多謝皇甫殿下慷慨相贈玉璣子救了小徒,實在是感激不盡。”
“舉手之勞無須掛齒,百里宮主也是太客氣了。”皇甫少卿淺笑道,爲能幫到凌洛一點小忙而暗自鬆了一口氣。
凌洛也連忙走過去行了個大禮,“皇甫殿下救命之恩,凌洛永生難忘,這份人情就欠下了。”
“呵呵,洛兒不用客氣,本王正好也要在貴府打擾幾日,你若真覺得欠了本王一個人情,不然這些天就有勞你照顧本王如何?”
“……殿下實在言重了,既然日出,洛兒恭敬不如從命了。”
“洛兒,這玉璣子也只能夠壓制你的蠱毒,做不到完全消除,所以想要根治,還必須用別的辦法。”
皇甫少卿怕凌洛掉以輕心,頓了頓又道。
“皇甫殿下,這玉璣子能夠壓制蠱毒多久?”龍嘯還弄不清楚這玉璣子的功效,雖然傳說中這東西包治百病,但這蠱毒什麼的,還沒提過。
“這個也說不準,不過如果沒有外在的誘因來刺激蠱毒的話,十多二十年是沒關係的。但……”皇甫少卿淡淡蹙眉,似有些糾結。
“殿下但說無妨。”凌洛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玉璣子就好比封印了你的蠱毒,但如果蠱毒衝破了這封印,後果就更加可怕了,到時候恐怕你控制不住。所以你千萬要小心,不要被人再次下手了。”
“多謝殿下,洛兒記住了。”
無論如何,起碼現在是控制住了,凌洛也沒有太擔心了。她還有時間來尋找辦法,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她肯定不會留在這裡傷害大家的。
“皇甫殿下,還請你去在下的藥房爲你看看眼疾。”龍嘯並不希望欠誰的人情,而且百里南歌都下令讓他爲皇甫少卿治療,他也是責無旁貸的。
皇甫少卿點點頭,讓墨言扶着他跟着龍嘯離開。凌洛怔怔地看着百里南歌那略顯蒼白的臉,滿眼都是愧色。
“師父,對不起。”
“都說了沒事,不用那麼自責。你身子如果稍微好點的話,就練習一下內力。我先去換身衣服。”
“好!”
凌洛望着百里南歌遠走的背影,心裡特別難過。拿起矮桌上那沾滿血跡的羽扇,她拿了塊溼布細細擦着,一邊擦一邊掉淚。
“唔!”
手心忽然一股刺痛襲來,她恍悟過來才發現她擦扇骨的時候不小心割破了手心。而就在此時,她忽然發現手心那個一直隱藏不見的“諾”字好像清晰了好多,血紅血紅的。
她好生狐疑地看着手心的字,有些莫名其妙。卻不知道此時正在城門口處理事物的君襲墨,忽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