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書茉接道。
“對!好像就是這個名字。茉茉啊, 你真是時運不濟,都跟什麼些人交朋友。”
書茉一時無言,她震驚, 卻又不那麼震驚。
剛上大學時, 發現宿舍居然有同一個高中出來的同學, 實在是緣分, 她還很開心的。但由於性格, 書茉最後跟希望這個北方爽朗女孩成爲死黨,對於周薇,一直處於熟又不太熟, 但比一般同學關係要好的程度。
平時她倆也沒什麼過節,甚至連吵架都不曾有過, 面子上總是笑嘻嘻的, 交往得過去。
“你確定嗎?”
“我不確定就不會親自跑來找你了, 茉茉啊……”
話還沒說完,有客人進門, 歡迎光臨的聲音壓過了蔡同學後面的話。
書茉原本就俯在桌上看手機,距離蔡同學很近,擡頭望過去,就看到無意間瞥過來的傅東羽。
許諾之去點水,傅東羽愣在原地, 看了她一眼。
“阿羽, 喝什麼?”
許諾之叫他, 傅東羽視線落在蔡同學的後背上, 很快移開, 走到許諾之身邊點飲料。
“茉茉!”
“啊?”書茉回過神。
“我叫你呢!”
“哦。”
書茉坐回去。
蔡同學繼續說:“這事兒吧,還是讓你哥幫你看看, 也不知道她這個號養了多少備胎,到時候要是都算到你頭上,你就完了。還有啊,早點跟那女的絕交,遇到這麼個神經病,你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好。”
“我想吃鬆餅。”
“好,我請你吃。”
蔡同學拿着書茉的手機去櫃檯點單,正好撞見買好咖啡的傅東羽,兩人差點撞上,傅東羽連忙避開。
蔡同學朝他抱歉示意,卻發現這男人生的一臉精緻五官,本來心情蠻好的,看到人臭臭的臉,罷了,他現在還沒走出上一段感情呢。
“那不是書茉嗎。”許諾之瞧見了坐在窗邊的書茉,她正埋頭看手機。
“不過去?”他用手肘推推傅東羽,誰知傅東羽忽然擡腿,大步離開。許諾之趕緊跟上。
*
蔡同學之前沒來過S大,既然來了,當然就想逛逛。
畢竟幫了書茉這麼大一個忙,作爲東道主,當然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這邊是足球場,校隊經常在這邊踢球比賽。哦,足球隊有很多帥氣的小哥哥,你可以多看看,把眼睛擦亮點,下次別被渣男騙。”
“茉茉,你這麼關心我,我覺得,我又要變直了。”
“滾!”
蔡同學立馬小媳婦委屈狀,坐在看臺上,看下面踢足球。
書茉坐在他身邊,把之前買的零食丟到他懷裡。
足球場連接着操場,平時很多人會來這裡跑步鍛鍊身體。
傅東羽今晚心情不太好,一個人在操場上跑步。
忽然不小心,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原來是後面的女孩子跑步沒注意。
“不好意思啊,我沒看清,你沒事吧?”女生扶了他一把,被他下意識避開。
操場一側燈光昏暗,看不清人的臉。
“誒,你是傅東羽啊。”女生開心地叫她的名字。
“我是書茉的室友,我叫周薇呀。”女孩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梨渦。
“哦……你好。”聽到書茉,傅東羽可算有了點反應,即使非常冷淡。
“我經常聽她提起你呢。”
身邊不停有人跑步,傅東羽不打算靜靜站着,往前快走。周薇也趕忙跟上去。
“她老說你長得好看,人品也好,今天見着你真人,確實沒騙我。”
見傅東羽不應茬,周薇繼續說:“茉茉呢,長得漂亮,身邊追求者一直就不斷,只是大多數稍微接觸一兩週就算了,但她提起你的時間比其他人都長很多誒。”
傅東羽似笑非笑:“是嗎。”
周薇:“當然啊。只是雖然我們是室友,我對她也不是太瞭解啦,她朋友多,又很少在宿舍住的,以前就老愛晚上跑出去玩,熬個通宵纔回來。
但她成績特別好,又會拍又會剪,參加什麼比賽都能獲獎。哦對了,她拍私房最厲害了,她拍過的模特里追她的也不少……”
傅東羽忽然停下腳步。
前面的車燈射過來,他那張冷漠嚴肅的臉盡落眼底,沉默的幾秒鐘內,周薇內心閃過一絲的膽怯。
“她會拍會剪,參加比賽都能獲獎,”傅東羽取下耳機,不緊不慢地對她說:“因爲她天生就是攝影師的命。
別人,學不來的。”
說完,他扣上耳機,不願再多看周薇一眼,帶上運動服的帽子,繼續跑步,只留一臉憤怒的周薇在原地氣得跺腳。
*
傅東羽回宿舍的時候經過足球場,無意間瞥到看臺上的兩顆小腦袋,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
他沒有過多停留,靜靜從後面路過。
……
送走蔡同學,書茉終於有了自己的時間。
她把事情給希望和書榮說了,她哥應該正在忙,還沒回復。
希望那邊卻發過來幾個感嘆號表示震驚,電話下一秒就接進來。
“以前還不覺得,但你這麼一說,就讓我想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難怪之前周薇跟自己講話的時候總是似有若無的攻擊書茉,她一開始還以爲自己想多了。
“靠,回去收拾這個臭女人!”希望比她本人還生氣。
*
回到宿舍,周薇正在收拾東西,晚上好像要出門。
她情緒懨懨,聽到關門聲也沒什麼心情招呼她倆。
“喂,姓周的!”
希望話音剛落,書茉就兩三步衝過去,拽住周薇的頭髮往後扯,尖叫聲隨之而來。
“書茉你有病啊!”
書茉才懶得聽,推開她人跑去翻她的包包。
“你幹嘛?撒野也要看地方吧!”
她心裡本來就有氣,在傅東羽那裡沒吃到好,本想今晚出去住,免得遇見讓她噁心的人,沒想到這人還專門回來噁心自己了,居然還敢抓自己的頭髮?
書茉懶得跟她嗶嗶,隨手拿了玻璃杯摔在周薇腳邊,玻璃碎了一地,周薇嚇得驚了一跳,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要過去拉住書茉。
但是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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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茉從她的大衣口袋裡掏出一隻手機,跟她平常用的不一樣。
點開,居然沒有鎖屏。
周薇急了,想過去搶,被希望一把抱住。
書茉打開微信,確定了,便手機裝進塑料袋裡。
不能打人,只能狠狠地踹椅子一腳。
第一次見書茉生氣的樣子,周薇心虛,忽然就不敢動了。
不知道其他宿舍怎麼發現這邊在吵架的,全都擠到門口,爭着小窗口往裡瞧。
“走着瞧,小垃圾。”書茉告訴自己,就算撕破臉皮,也絕對不能失了自己的風度。
*
書茉晚上回家了,是書榮來接的她。
他哥剛忙完,今天開始休假。
剛休假,就接到她的短信。
書茉回到家,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複述了一遍。
“我就是非常生氣你知道吧?雖然只是把她當普通同學,我是造了什麼孽遇到這種事啊!”
“你前幾天進警局了?”書榮抓住了重點。
書茉咬舌,說漏嘴了,完了完了。
“擡頭。”
“……是。”書茉嘆了口氣,“今年明明不是我本命年。”
“我看看你的臉。”
書榮捏住她的下巴往一旁偏,臉已經消了很多,不認真完全的話完全看不出來。
他鬆開她,起身去拿藥箱。
“哥……”
書茉朝着他的背影喊。
人沒應。
明顯就是生氣,可能,她哥比她自己還生氣。
很快書榮回來,站着給她擦消炎藥,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看着他黑沉沉的表情,書茉也不敢多言,只是悄悄說:“別告訴爸媽。”
“我要說。”
“歐巴!放過孩子。”
她哥不理她,擦完藥,把盒子放回去,收了她從周薇那裡拿回來的手機。
*
晚上,書茉在自己房間睡覺,聽到樓下開門的聲音,還有書榮和爸媽講話的聲音。
“茉茉回來了?”
“已經睡了,別去打擾她。”
“你們也早點睡。”
“……”
然後又是輕微的關門聲。
書茉翻了個身,卻睡不着。
她還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雖然她儘量不讓自己回憶起之前的場景,但一閉上眼睛,還是會想起陰閉的廁所隔間,她又反胃了。
書茉打開牀頭櫃的燈,起身去洗手間乾嘔。
看着自己的頭髮,越看越不爽,拿出一把剪刀,對着鄭曉嘴脣碰過的地方一頓剪。
噁心,垃圾,人渣,禽/獸,不得好死!
衝了水,書茉在馬桶上坐着發了一會呆。
從洗手間出來,才聽到敲門聲。
她走過去,打開門,書榮站在外面,手裡端着一杯熱牛奶。
“我看你燈還亮着。”書榮走進去,把牛奶遞給她。
書茉喝了兩口,暖了暖胃,又爬進被子裡,兩隻眼睛瞪得老圓。
“睡不着?”書榮坐在她牀邊。
書茉嗯一聲,這幾天都有點失眠。
“笨蛋。”沒忍住,書榮用指關節敲了敲書茉的頭,疼的書茉叫娘。
“好痛啊!”她用被子裡腳蹬他。
“發生這種事不告訴家裡,你翅膀硬了?”
她就知道,他哥雖然沒有告訴父母,但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還不是怕你們擔心……”不佔理的人,說話聲音都小了。
“你不說纔是真的讓我們擔心。”書榮嘆氣,聲音轉而溫柔,“我給你約了一個心理醫生,她後天回S市,到時候接你過去看看。”
“啊?”書茉本來還覺得折騰,但看到書榮那嚴肅的臉,得了,得罪他哥沒什麼好下場。
“睡吧。”書榮幫她關掉牀頭的燈。
“別看我,眼睛閉上。”書榮站起來,雙手插在兜裡。
書茉連忙緊閉雙眼。
書榮輕笑了一下,轉身出去,幫她關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