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輔導員打算給鄭曉的家人打電話, 終於,警察在他的臉上察覺到了動容。
輔導員告訴他,如果積極做筆錄, 從實招來, 她會盡力不讓他的檔案留下污點。
鄭曉人雖然怪了些, 但是成績很好。
如果他積極主動交代事情, 在商量範圍之內, 就可以協商。
而且這件事絕對不能爆出去,不然對學院,學校的聲譽都有不良影響。
隔壁班的輔導員把書茉拉到一邊, 要求她在結果出來之前,不能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到處說。
“什麼意思?”書茉眉頭緊鎖, 休息過後, 她情緒好了很多, 但心裡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全身都不舒服。現在她唯一的心願就是這個男的會受到懲罰。
老師正要解釋什麼時, 警察出來了。
衆人圍上去。
年輕警察對書茉說:“他說你是他女朋友。”
衆人先於書茉,滿是驚訝:“哈???”
傅東羽低過頭,拽住她的手腕,輕輕握了握,似乎給她勇氣, 讓她鎮靜。
“呵, ”書茉冷笑:“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個男朋友?”
忽然, 書茉想起在樓梯間時, 鄭曉講的話。
“最近爲什麼不理我?”
“爲什麼裝作不認識我?”
書茉心底劃過一絲異樣,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腦中蔓延開來,她上前一步, 着急地問:“他爲什麼會這麼說?”
很快,原因就找到了。
大一快結束的時候,“書茉”加過鄭曉的微信,和他聊天。
一開始,內向多疑的鄭曉並沒有理會,但是他耐不住被這麼漂亮幽默的女孩所吸引。上大班課時,他會坐在後面靜靜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他們很少面對面進行交流,“書茉”在微信上對他說,因爲不想要成爲別人的八卦,所以在外面他們要保持距離。每次聊天時,兩人話題對味,感興趣的領域都差不多。漸漸的,鄭曉敞開心扉,對這個女孩有了越來越深的感情。他覺得,他們早就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而因爲自己內向,甚至有一些社恐,不敢和她面對面交流,只能在聊天的時候,親切地稱呼她爲老婆。
可是事情出現了轉折,最近半個月以來,她越來越打發鄭曉了。每次鄭曉發消息,她要麼不回,要麼過了很久,就像玩漂流瓶,對方什麼時候收到,什麼時候回覆,都是未知數。
而就在前不久,幾個班一起出去調研的時候,鄭曉暗中觀察,才察覺到她變冷淡的原因。因爲她有了新目標,她喜歡上了別人,而對方高大,帥氣,和自己這個完全不能站在陽光下的人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他嫉妒,他發狂,他極端,開始發泄,找小動物下手,看到一條小生命在自己手上掙扎到最後死去的過程,卻莫名叫人興奮。
……
警察把鄭曉的手機遞給書茉,書茉打開“自己”的資料,“自己”的朋友圈,眉頭擰得越狠。
“照片,是我。”書茉的手指又開始顫抖起來,像是無法相信,像是害怕,“但是這個號不是我的。”
她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給警察看自己的微信賬號。
再看看這個假冒的“書茉的賬號”,裡面的所有照片,都是她曾發在自己朋友圈的照片,頭像也是,但使用者並不是她。
“看來有人冒充你的身份,和鄭曉聊天。”
“誰?”書茉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樣子,你跟誰有過不小的過節,而且還是你的微信好友。”警察划着朋友圈的照片,說:“這麼多照片,只有你加的好友才能獲得。”
冒充號裡面的朋友圈照片,最近一次更新是她菌子中毒前一天。
書茉覺得手心發涼,她實在想不通,是誰會冒充她和別人聊/騷。並且還一直保持了小半年,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自己身邊存在這樣可怕的人,她卻一直都沒有發現。
*
因爲鄭曉承認在洗手間猥/褻的事實,加上書茉的傷並不嚴重,所以鄭曉最多被拘留十五天。當然如果拘留的話,會留下一個行政拘留書,對以後考公或者進國企自然會有一些影響。
這時候,隔壁班的輔導員就開始發話了。
她把書茉拉到一邊,跟她溝通。
鄭曉成績好,不出意外,以後肯定是會保送的,要是留下這樣一個案底,自然很不好看。
“所以,書茉啊,你聽老師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就私了,好不好,嗯?”
書茉胃裡那股反胃有上來了,看到輔導員的這張臉,實在是讓人生理不適。
傅東羽把書茉拉到身後,冷冷地覷了那位輔導員一眼,輔導員瞬間閉嘴。
他對警察叔叔說:“程序該怎麼走就怎麼走,麻煩你了。”
當有人告訴鄭曉,跟他聊天的人根本不是書茉本人時,他十分瘋狂憤怒,大罵那人:“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們早已私定終身了!是這個賤女人變了心!她該死!……”
傅東羽把書茉攬進懷裡,順了順她的頭。
這是書茉第一次發現,他的臂膀這麼堅實可靠。
儘管,他明明比自己小。
*
至於那個微信賬號的使用者,並不在警察的查詢範圍之內。
“可是有人冒充我的身份欺騙別人感情,最後受到報應的還是我,這不算有關係嗎?”
“你沒有遭受到實質性的損害,按照法律,行政拘留幾天已經是最大的懲罰。”
“那冒充我身份的人可以繼續行騙?”
“現在看來,最多就是感情糾紛,不在我們的處理範圍之內。”警察叔叔提醒道:“現在的女孩子還是少在朋友圈發自己的照片,誰知道你們都加了些什麼樣的人,好好保護自己的個人信息。”
“錯的明明就是冒充我的人,我發照片這種行爲也有問題?”
“嗨,你不用跟我詭辯。”警察叔叔該換班了,“你應該好好注意一下你周圍,都交了些什麼朋友,別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
從警局出來,許諾之踢着路上的小石頭,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書茉和傅東羽,說道:“放心吧,等那小子出來,有他好受的。”
“別。”書茉轉過頭,很認真地說:“沒必要,他那樣的人,在裡面待的十多天,肯定也夠他受了。”
正巧路過一家藥店,傅東羽拉着書茉進去。
之前她執意要先去警局,把事情解決再討論其他的事,臉上的傷早就忘了。
鄭曉那一巴掌扇得可真狠,半張臉都輕微紅腫。
店員拿了袋冰袋出來,遞給書茉,卻被傅東羽接了過去。
他示意書茉坐下,書茉便乖乖坐下。
傅東羽把冰袋敷在她臉上,書茉輕輕地嘶了一聲,還是有點疼。
“別動。”傅東羽盯着她微腫的臉頰,眼神溫柔得像一灘水。
書茉不敢多看,連忙把視線移到他的嘴角,看着看着,又覺得不對,於是又把視線移到喉結。
莫名其妙的,臉比剛纔更紅了。
“怎麼回事?”傅東羽換冰袋的另一面,空出來的左手手背貼住她的臉頰,“怎麼還越來越燙了?”
“空調。”書茉面不改色地說:“是空調溫度太高了。”以至於自己有點缺氧。
“不過,”書茉擡眼看他,“你今天怎麼知道我在院辦的?”
如果不是他們,就算自己被揍成人肉便當,附近的老師應該都聽不到。
“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傅東羽專心端詳着她的臉頰,夜晚的藥店小而安靜,燈光敞亮,臉上的手指印非常明顯。
看着看着,傅東羽嘴角下壓,咬着後槽牙,惡狠狠的樣子。
“叫許諾之聯繫你閨蜜,大家挨個給你打點話,都沒人接。”
書茉挪了挪屁股,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傅東羽忽然拉回視線,望向她的眼睛,“做了一個辣椒水想讓你拿去防身,結果還沒來得及給你……”就發生了這件事。
“辣椒水?”
傅東羽點頭,“上午我們去附近寫生,正好路過別人的大棚,就摘了幾個。”
“好啊,你居然偷菜!”
“然後用錢怔的豆漿機打的。”傅東羽不管她,自顧自地說着,“不過,”
“嗯?”
“你今天怎麼在院辦待那麼久?”
話音剛落,書茉覺得小腹一陣暖流,忽然瞪大雙眼,猛地站起來。
傅東羽一臉不解地看向她。
書茉臉紅成了猴子的屁股。
藥店正好有衛生棉條,書茉拿了一盒就往裡面的廁所跑。
傅東羽大喇喇坐在凳子上,看着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嘴角帶着一絲笑意。然而聯想到警局裡的那人,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
*
一行人送書茉和希望到宿舍樓下。
書茉和傅東羽隔後面幾個人有些遠,傅東羽說:“明天開始,我來接你上下課吧。”
宿舍樓前沒有路燈,全靠樓裡依稀的燈光,黑漆漆的,看不清對方的臉。
不過這樣更好,自己害羞或者侷促都不會被對方察覺。
書茉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傅東羽又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回去記得擦消炎藥。”
書茉乖乖點頭。
傅東羽轉身,對許諾之他們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