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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賭船上離開以後,她原以爲厲楚恆會對楚氏不斷攻擊,但事實上並沒有,這一點根本不符合厲楚恆的作風……

打開一直關掉的手機,顧萌萌撥出爸爸的電話。

電話接通,她卻遲疑了,她和爸爸之間……到如今還有什麼話能說?

沉默了很久,顧新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是萌萌嗎?萌萌,你想通了?想通了就回到爸爸身邊來,我們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爲什麼男人總喜歡說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可以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麼?

如果可以,爸爸也不會坐了九年牢出來還念念不忘報仇……就是因爲放不下去,就是因爲不可能把一切都沒當沒有發生過。

“……”顧萌萌躺在牀~上拿着手機沒有說話,

“萌萌……回來吧,回來讓爸爸照顧你。”顧新在電話那端語氣誠懇地說道,“控告樑暖暖的案子再過不久就要開庭了,你是最重要的證人。”

樑暖暖的案子……

現在還談這起官司?

“你不是已經達到你報復楚家的目的?那個官司對你還有什麼好處?”顧萌萌淡默地出聲。

“當年調查你爸爸案子的檢查機關主事人……就是如今的樑市長。”

“……”顧萌萌愕然,到底當年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顧新把實話相告,“我本沒有打算報復他,是他自己的女兒差點把你殺了,我才藉機上媒體訪談……也算替我們父女都報這一筆仇。”

……

原來,當年顧家出事還有樑市長的事……

當年就像一個禮物盒子,一層一層漂亮的包裝紙撕開,裝在裡邊的不是令人開心的禮物,而是一個又一個虛僞的真相。

“萌萌……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兒,無論上一代怎麼樣,爸爸都不想失去你這個女兒。”顧新在電話裡繼續遊說道,認定她會打電話回來肯定還是捨不得他這個爸爸。

她是個極重感情的孩子,這麼多年的父女情了……她捨不得他。

很久,顧萌萌這邊都是沉默,沒有說話,她已經分不清爸爸的虛僞與否,她分不清他對她的父女之情是真是假……

“萌萌……”

“我的體檢報告被你換了?”顧萌萌出聲打斷他的聲音。

“……”顧新有片刻的沉默,隨即道,“你說什麼?”

“之前我想看自己體檢報告,你一直沒讓我看,後來纔給了我一份體檢報告,那上面……沒有說我懷孕。”顧萌萌握着手機的手有些緊。

“你知道了?我知道這事你遲早會知道的。”顧新長長地嘆了口氣,緊接着又關切地問道,“你的身體怎麼樣?孩子健康麼?”

……

果然,他一直知道她有身孕的事,卻更換了體檢報告不讓她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楚世修所說的方向在指去……這算不算……又一個真相?

她拆真相……已經拆到麻木了。

爲什麼她的身旁會充斥着這麼多虛僞。

定了定心神,顧萌萌纔出聲問道,“爲什麼要換掉我的體檢報告?我有了阿修的孩子不是更能造成社會大衆對楚家的抨擊輿論?”

顧新沒有料到最愛自己的女兒會設下語言陷阱,頓時震驚問道,“你的孩子是楚世修的?!”

她之前不是一直是厲楚恆的女人?!她肚子裡的孩子居然是楚世修的?!他猜錯了?!

聞言,顧萌萌絕望地閉上了眼。

一切都證實了……

“你早就知道我和厲楚恆的關係了?”顧萌萌閉着眼,絕望地問道,“多早?出獄以後還是……出獄以前?”

她這個爸爸早就知道她做了厲楚恆的情~婦。

所以他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厲楚恆的,纔會偷換體檢報告,原因和楚世修一模一樣,不想她因爲這個孩子而不肯結婚……

可能他還多一個原因……擔心厲楚恆知道後不再支持他的報復行動……

他和厲楚恆之間……有着某種相輔相成的關係。

“萌萌……”顧新明白自己被女兒套了話,語氣變得有些焦急,“萌萌,你聽我說……”

“那你收購楚氏股份的錢呢?哪裡來的?”顧萌萌繼續問道,“厲楚恆的錢?你和厲楚恆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協定?”

“萌萌,江山再起是你爸爸的理想。”

“所以你就拿我推出去做棋子,不止在楚家的局裡我是棋子……你和厲楚恆的某個協定裡,我也是棋子,對麼?”顧萌萌心涼地問道,自嘲地苦笑一聲,“我沒想到……原來我對你是這麼有用……”

一顆棋子被他利用了兩次……

“萌萌……我也是逼於無奈,能鬥得過楚家的只有厲楚恆。”

手機從顧萌萌的手裡落下,淚水從眼角滑落,心灰意冷……

爸爸,厲楚恆……

原來楚家百年慶那天厲楚恆會趕到是他早就知道了這個局,而她……竟然一直沒去想這中間的因果。

所有的一切……從來都不是巧合。

深夜,厲家別墅——

“砰——啪——乒乓——”

客廳裡的東西被砸了一地,女傭們膽戰心驚地縮在角落望着正在砸東西發泄的厲楚恆,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厲先生,喝杯東西吧。”童媽端着一杯牛奶走過去。

厲楚恆眼裡迸射着殺氣,拿過牛奶甩手就砸在地上,白色的牛奶濺了一地,地上一片凌亂不堪。

不用想,童媽都知道肯定又是因爲顧小姐……

最近這段日子,除了顧小姐,沒人能讓厲先生這麼動怒失常。

“不如我去打電話給顧小姐,讓她過來?”童媽試探着說道。

厲楚恆立刻吼道,“不許打!”

童媽被他吼得身子一縮,清了清嗓子小聲問道,“出什麼事了?厲先生……是不是顧小姐她……”

“別再跟我提那莫名其妙的女人!”厲楚恆擡起腳將立柱燈踹倒,周身籠罩着懾人的怒意。

童媽不禁嘆氣。

這個顧小姐……怎麼就不知道行行好,可憐可憐她們家厲先生,看把厲先生都折磨成什麼樣了……

“厲先生,很晚了,該睡了。”

“不睡!”他現在還睡得着就出鬼了!

顧萌萌那女人,她要跟他鬧多少彆扭才肯罷休?

什麼信任不信任,難道她那樣說,就要他相信她和楚世修沒上~過~牀?!

他都不提這件事了,她還提出來做什麼?!

非要弄得兩個人不愉快她就滿意了?!

“那我還是去打電話給顧小姐。”童媽說道,再不找顧小姐,這別墅明天就該變成廢墟了。

“不準打!聽不懂人話?!”厲楚恆徹底爆了,掃開一旁櫃上的所有東西,“憑什麼要我每次低聲下氣地去找她?!”

她給過他什麼迴應?

她就只會跟他鬧彆扭,憑什麼每次都是他去找她,他也有自尊!

他厲楚恆的自尊不是被她顧萌萌甩在地上玩的!

“女孩子是要哄的……”童媽站在一堆狼籍中極力想要勸和。

“哄?我對她哄得還不夠?我就差把她當佛供了!”厲楚恆一腳踢開腳下的東西,“那女人根本不識好歹!那什麼鈴木跑到我公司去,她就大吃飛醋,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這個圈子的男人有幾個不玩女人的?

他現在已經不碰別人了,他爲她做得還不夠多?!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釋,可她呢,直接跟他來一句:我不相信。

shit!

她根本是把他厲楚恆放在掌心裡耍着玩弄!

“吃醋?顧小姐吃醋不是好事嗎?證明她心裡有厲先生。”童媽不明白厲先生爲什麼這麼生氣。

之前厲先生故意用鈴木小姐刺激顧小姐,顧小姐不吃醋他生氣,大發雷霆……

現在顧小姐終於吃醋了,厲先生還是生氣……

厲先生的脾氣還真是不好伺候。

“好事?”厲楚恆陰沉地瞪着童媽,“我身邊的女人多了去了,要是每個女人突然跑過來她都要莫名其妙發一通脾氣,這還有完沒完了?!”

況且他已經解釋了,是她不相信還亂髮脾氣!

他厲楚恆爲什麼要去這麼小心翼翼地伺候一個女人?!

“……”童媽無言地看着厲楚恆,儘量言詞溫和地說道,“厲先生,女孩子呢……對感情的忠貞觀要比男人重得多,她看不得你身邊有其她女人存在,恰恰也證明她真得非常愛你。”

“她除了跟我發脾氣還會什麼?!”厲楚恆冷聲吼道,身上的氣焰沒有半點消失。

他已經說了那什麼鈴木是自己跑上來的……他已經說了他現在只有她,沒有其她女人!

她非要跟他扯一堆什麼信不信任的狗屁理論!

他厲楚恆是愛她,但不會由着她一個女人將他搓圓捏扁。

這一次,別他媽再指望厲楚恆會低聲下氣、死皮賴臉地去找她,她想發脾氣是吧?好,去發吧!發個夠!發個徹底!

看她能發多久!

“厲先生……兩個人之間多溝通多溝通就好了……”童媽仍然試圖勸和。

厲先生對顧小姐的感情毋庸置疑,她們都看在眼裡……

可厲先生偏偏忘了自己不怎麼算得上是一件正常的人,他對男女關係永遠是對別人嚴苛,對自己鬆懈。

“我警告你,別打電話給她!”厲楚恆瞪着童媽說道,“有本事她就一直髮脾氣發下去!”

他厲楚恆沒那麼下賤,一次一次又貼上去,把她的脾氣養得越來越大。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主動去找她!

厲楚恆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冷冷地吼道,“給我找私家偵探跟蹤她!”

他不找她,但一定讓她的活動範圍在他的視線裡。

“是,厲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