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久別重逢本是該喜悅的,可是此時的唐鈺卻是略覺得尷尬,畢竟十年再沒有面對過大師兄他們,如今在這樣的場景下,再次相遇,他沒有絲毫的準備,上一次回玉清堂接小黑時,他還特意躲避了師傅和各位師兄以及小師姐的注意呢。
對了,想起小黑,唐鈺這才發現,自己腰間的布袋裡早已空空如也,自從進了萬魔窟後,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噬魂珠和清晧身上,一時之間竟是忘了小黑的存在了。
這下,不知道小黑又跑到哪去了。
說來也奇怪,小黑雖然是一隻還沒長大的小狗,可是唐鈺倒不擔心它會出什麼危險,他覺得小黑比誰都要精明,畢竟是一隻靈犬!
“顧師兄,你們怎麼也來這裡了?”慕白看了看唐鈺的臉色,心中明白他的尷尬之處,於是開口主動問起顧長歌他們,一方面也是幫唐鈺化解場面上的尷尬。
顧長歌之前一直將目光放在唐鈺的身上,這時聽到慕白問話,才朝他看去,道:“我們奉師命下山收服從鎖妖塔逃出來的妖孽,一段時間下來,發現有許多妖孽都往東南方向而去,便跟了過去,結果就來到這裡了。”
慕白點了點頭,顧長歌又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我看你們三個人好像都受了傷。”
“我們遇到清晧了,他不知道怎麼得到了噬魂珠,然後用噬魂珠將所有的妖孽都吸引過來,然後他就把吸收了萬妖功力的噬魂珠吞了,修爲大漲,我們就是被他打傷的。”慕白解釋道。
“清晧?”顧長歌一聽,兩眉緊鎖,此時杜如雙說道:“他居然放過你們了嗎?”
慕白乾笑一聲,無奈道:“說來也讓人不可思議,清晧他居然看在了與唐鈺的結拜之情份上,放過了我們。”
說起唐鈺,顧長歌和杜如雙、令雲卿又將注意力落到了唐鈺身上。
令雲卿輕輕蹲在了他的面前,兩眼中飽含着淚水,彷彿就要哭出來了,唐鈺看得心裡竟是有些心疼。
“小師姐,你……你不要哭。”再次面對小師姐時,唐鈺只覺得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在她的面前,他覺得自己好像永遠是她的小師弟。
這一句“不要哭”讓令雲卿心中情殤一動,登時便哭了出來,然後她便緊緊擁抱着唐鈺,泣道:“十年了,十年了,十年以來你都不知道回來看看我嗎?爹和娘還有那麼多師兄弟都很想念你!”
“我……”唐鈺無語凝噎。
“這十年來你去哪了?”杜如雙此刻問道。
唐鈺將令雲卿放開,朝杜如雙說道:“這十年來,我或是回東寰,或是遍歷天下,尋找白萱的蹤影。”
“東寰?白萱?”杜如雙一驚,顧長歌和令雲卿也是不解地朝他看去。
“清遠真人收留了我,並讓我在凌絕峰上住下,但是這十年來我多數時間都是在外面的,因爲我覺得白萱並沒有死,我一直在尋找她。”唐鈺解釋道。
唐鈺又將事情細說了一遍,顧長歌他們三人才明白了過來,當他們得知唐鈺雖然被廢了九天玄術修爲卻在御劍術上有所造詣時,唏噓不已,既是感慨又爲他高興。
“不如,你隨我們回一趟玉清堂吧?師傅和師孃都很想你,雖然他們在弟子們面前從來不說,可是我看得出來的。”顧長歌輕輕對唐鈺說道。
唐鈺並不想再次回到玄門,他略微沉吟了片刻,答道:“我不能回去。清晧此次離開,必是往東寰去了,我得回去幫助東寰劍派對付清晧,畢竟這事是我當年惹下來的。”
“東寰劍派有那麼多修爲高深的真人,難道還對付不了清晧嗎?”杜如雙反是不解道。
唐鈺搖了搖頭,道:“這一次,不一樣,清晧他的修爲大漲,我總覺得東寰會出事,就算清遠掌門他們可以擺平清晧,我也會盡自己的一份力,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也算是贖罪。”
“那我們陪你去。”顧長歌這時說道。
唐鈺一聽,微微一愕,杜如雙和慕白以及令雲卿也都點了點頭,表示附和,唐鈺朝沐瑤看了過去,沐瑤那副清冷的面色亦是微微點了一下。
此時此刻,唐鈺大爲感動,在玄門那麼多年,恐怕最不後悔的,便是認識了這麼一羣仗義的師兄師姐們。
“汪汪汪——”小黑的聲音從衆人的背後傳來,衆人回頭看去,小黑便忽的衝了過來,撲進唐鈺的懷裡,然後一頭鑽進了布袋裡。
雲卿看到小黑,破涕爲笑,忍不住輕輕撫摸了它幾下。
……
崑崙山腳下,寒石鎮上一片淒涼的景象,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氣氛格外的詭異,只有少數幾個行人在街道上穿梭。
唐鈺他們一行六人來到這裡,小黑將頭伸出布袋,朝四周觀望了一會兒,或是覺得太冷清了,無趣之下又將頭埋了進去。
wWW ●тт kán ●C○ 顧長歌攔住一個行色匆匆的路人問了一下,那路人表現出一副驚駭的神色,道:“今兒有一個怪人飛到了這裡,殺氣騰騰的,看起來像是妖怪一樣,他還殺了幾個鎮上的人,弄得我們這裡人都嚇得不敢出來了,然後那怪人就飛上崑崙山了。”
唐鈺一聽,也知道路人口中所說的那個怪人指的是清晧,清晧只在這裡殺了幾個人,並沒有像當年魔教攻上玄門一般沿途殺光凡人,這種結果已經算是很好了。
如今的清晧,只怕修爲遠比擁有血靈劍的七絕門門主還要厲害。
崑崙巔上,東寰劍派,無極大殿前,清晧手握一柄沾滿了鮮血的兇劍,踏在大殿的廣場上。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仇恨的烈火,憤怒地看着眼前的東寰劍派掌門清遠以及諸位長老。
東寰劍派的諸多弟子各持仙劍,個個將目光落在了清晧身上,十分警惕。
清晧從山下一路殺了上來,手上兇劍沾滿了東寰弟子的鮮血,目前爲止,已經有許多東寰弟子死在了他的劍下。
“你回來到底是要做什麼!”清遠還未說話,一旁的清風長老面色憤怒地對眼前的清晧罵道,“你好歹曾經也是我們東寰劍派的弟子和長老,你殺的可都是我們東寰的弟子!”
清晧聽清風這一聲斥罵,略顯不屑,笑道:“就算我曾經是東寰子弟那又如何?還不是被你們關在了鎖妖塔裡數十年?你們總說我因爲修煉御劍術而走火入魔,可是難道不是你們這些人自視清高嗎?總說修道修性,那又如何?我爲了修行,殺幾個人,殺幾個邪魔歪道又如何了?”
“這麼多年了,你們的御劍術修爲又有多高?可曾達到無雙境突破天劫了?”清晧嘲笑道。
清風、清幽、清玄三位長老面色略顯得難堪,十分氣憤,倒是清遠不動聲色,待清晧說完,他眉宇微微一動,緩緩說道:“那你今日回來,又是所謂何事?”
“我今日回來,便是要向你們東寰討要虧欠我的一切!”清晧正色道。
“虧欠你的一切,難道便是這些無辜弟子的性命嗎?你當年修煉御劍術,走火入魔,濫殺無辜,違背東寰祖訓門規,貧道將你收入鎖妖塔,乃是爲天下蒼生除害,亦是爲了減輕你的罪孽,可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執迷不悟,死不悔改。”
清晧聽着清遠的話,只覺得倍加噁心,罵道:“什麼天下蒼生,什麼正魔之分,什麼爲了減輕我的罪孽,都是屁話,世間修道之人,若非打着這麼多冠冕堂皇的旗子,只怕早都修煉成仙了。”
“可是你又如何呢?你覺得以你此身如此重的戾氣,真的能夠修煉成仙嗎?”清遠反問道。
清晧手中兇劍一動,頓時白光大閃,只罵了一句“休要再說廢話!”然後便祭起兇劍,只見兇劍浮起,抖動三分,便朝清遠刺了過來。
清遠面色毫無波瀾,只待清晧兇劍飛刺到面前時,他赫然祭起仙劍,一道金光閃起,將清晧這一擊活生生給擋了回去。
一種極爲強大的天罡正氣從清遠的身上散發而出,清晧感受到了這種氣息,身軀微微一震,面帶幾分震撼。
他面露不甘,手中結起一道光球,略一施法,一道光球便朝清遠打去,清遠面色一凜,手中仙劍頓時化作數道,劍光交叉盤旋,形成一道屏障,將清晧的金球擋了下來。
清晧一直自以爲自己的修爲如今已經遠勝清遠等人,可是如今看來他覺得自己是失策了,清遠的修爲竟然已經如此之高,儼然達到了幻劍第三層之境了。
他的臉色略顯驚訝,不消片刻,他又由驚訝變爲憤怒,體內噬魂珠的力量漸漸散發開來,只見一道極爲強烈的黑氣在他周身涌動。
隨即數道黑氣從他身上散去,竟是直接朝清遠襲了去。
清遠縱身向前飛去,同時將仙劍祭起,一道劍光散去,與那撲面而來的黑氣正好相撞,轟隆一聲,劍氣竟是被黑氣擊敗。
眼看黑氣就要打了過來,情急之下,清遠連忙施法護住心脈,雖然被黑氣襲中退了數步,可是卻並未受什麼重傷,不過短時間內恐怕也難以出手再與清晧力戰了。
清遠微微咳嗽一聲,握着仙劍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他望着清晧,眉目間露出幾許異色,他顯然沒有料到清晧的身上,會有這麼強的妖邪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