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在外面做小生意多不容易,我看你也累得很,不如來我手下做事,這些年我在唐門混的也算風生水起,給你謀個職位,絕不是問題。”
卞聰有意顯擺他的能力,哈哈大笑道。
唐鈺婉言謝絕道:“不用了,我過得挺好的,就不勞煩你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卞聰身後的押送的那些貨物上,於是問道:“卞大哥,可不可以告訴我,這些貨物都是些什麼?”
“此乃唐門機密,恕我不能告訴你。”卞聰冷冷地說道。
唐鈺見他不願說,也不強逼。卞聰輕笑一聲,接着便招呼着隊伍進城。
唐鈺向着城門望去,想來到現在城門都沒有關,便是因爲卞聰押送着重要的貨物要運進城吧?
“唐師弟,那個人是你的舊友?你剛纔爲什麼要騙他?”直到卞聰離開後,慕白纔將心中疑問說了出來。
唐鈺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八年前,他和以前講武堂的人時常嘲諷和欺負我,如今我看他好像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打算告訴他,到時候嚇他一嚇。”
慕白聽罷,亦是笑了起來。
進了渝州城後,原本跟着唐鈺他們的那些歐陽家的手下便都告辭回歐陽府了,臨走之前,一再向顧長歌他們叩謝。
“我們現在去哪兒?現在客棧恐怕都已經關門了吧?”駕着馬車的曲平看了看眼前的這五個人,還有馬車裡的一個,問道。
慕白思忖片刻,朝唐鈺看了過去,恍然叫道:“唐師弟不是唐門的少主麼?咱們就去唐家堡住吧?相信唐門也不會不歡迎的吧?”
顧長歌和沐瑤、韓一卓、曲平四人互相對視一番,都覺得此主意可行。
“小師弟,就去唐家堡吧?正好我也有些關於七絕門和屍魔的問題要請教唐門主。這樣不唐突吧?”顧長歌看着唐鈺,輕輕笑道。
唐鈺呆了半晌,才道:“不唐突……不唐突,我……我這就帶你們去。”
唐鈺的心裡五味雜陳,雖然他想要回唐家堡看看,可是此刻到了渝州,回了家門口,他竟然少了回家的勇氣。
那個真的是自己的家嗎?唐鈺想着,自己之前好像一直都沒有把唐家堡當做自己的家。
顧長歌他們沒有看出唐鈺的心思,反倒是沐瑤觀察入微,瞧見了唐鈺這副神色,去唐家堡的路上,沐瑤策馬來到他的身邊,細聲問道:“怎麼?看你的神色,你不願意回去嗎?”
“我……我……”唐鈺擡頭朝沐瑤看去,語氣之中出現了幾絲慌亂,道,“沐瑤師姐,沒這回事。”
唐鈺不願多說,沐瑤也就隨口一問。
唐家堡府前,唐鈺遠遠地看到卞聰剛纔帶的那一批人正在府前卸貨,看他們那着急忙亂的神態,看來渝州真的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到了府前,唐鈺率先下了馬,此刻便聽到卞聰的聲音傳來:“南宮鈺,你怎麼也來這了?你不是離開唐門了嗎?莫非你是來找我的?是不是想通了?要跟着我混了?”
卞聰語笑自然,唐鈺心中真的挺佩服他的,一個人能將嘲諷他人的話說的如此道貌岸然,當真了不起。
唐鈺的嘴角露出壞壞的一笑,上前兩步,說道:“我來這裡,當然是回家啊。”
“回家?”卞聰心存疑惑,還沒反應過來,唐鈺便朝唐家堡府門走了過去。
只見唐鈺走到門前,對着那守門的唐門弟子客氣地說道:“勞煩通傳一聲,就說唐鈺回來了。”
“唐鈺?少主?”那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唐鈺,道,“我們家少主在玄門修煉呢,怎麼會在這裡?你是來騙人的吧?”
言語之間,那弟子的態度漸漸惡劣起來。
“哈哈哈,你以爲你改個姓,就是唐門的少主了?”卞聰道,“原來南宮兄弟你騙技竟是如此低劣,不過我也佩服你的膽子,竟然敢來唐門行騙。”
直到此刻,卞聰都不以爲面前的唐鈺就是唐門的少主,因爲他不知道唐門少主具體叫什麼,只聽說六年前唐順接任唐門門主之位時,接回了自己的私生子,也就是那個唐門少主。
唐鈺略感尷尬,微微一笑,想來自己已經離開六年了,這個弟子不認識自己也是正常的,說不定六年前他還沒有來唐門呢。
正此時唐順帶着弟子從府裡走了出來。
唐順看到唐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先是一驚,隨即大喜,上前道:“鈺兒,當真是你,我起初還半信半疑呢,你怎麼回來了?”
唐鈺聽了唐順的話,反倒是一愣,道:“你知道我要回來?”
“方纔有個姑娘突然到了我面前,自稱是玄門的弟子,告訴我說你回來了,只因你被我唐門弟子攔在府外,讓我出去接應一下。”唐順笑道。
唐鈺下意識地以爲唐順口中所說的那個玄門女弟子是指沐瑤,於是回頭朝馬上的沐瑤看去,沐瑤卻是微微聳了聳肩,表示不知。
唐鈺一時疑惑起來,按理說就算是沐瑤,她也沒這個本事瞬間進了府通知唐順然後再在衆人不知曉的情況下回來啊?
此刻唐鈺看到馬車車窗上白萱一臉賊賊的笑容,反倒是明白了,唐順說的那個自稱玄門弟子的姑娘十有八九大概便是指的白萱了。
白萱的本領當真不簡單,唐鈺心中嘆道。
“唐門主,在下玄門玉清堂弟子顧長歌,此番來冒昧打擾了。”顧長歌此時下了馬,來到唐順面前,作揖拜道。
“爹,這是我的大師兄。”唐順附和着介紹了一番。
唐順一聽,神色又驚又喜,倒不是因爲顧長歌是唐鈺的師兄而驚喜,而是唐鈺這一聲“爹”,在唐順的印象裡,唐順好像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爹”。
“既然都是你的師兄師姐,那我唐門自然歡迎,更何況玄門弟子都是修仙正道之人。”唐順大笑道,便將唐鈺一行七人都迎進了府裡。
只剩下卞聰站在那兒,兩眼呆滯地看着唐鈺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
因爲白萱的身份唐鈺也不知曉,便只好向唐順說她也是玄門弟子。唐順給顧長歌他們六人各自安排了一間客房,唐鈺則是回到之前自己的水墨閣裡住去。
所幸他們七人住的地方,相隔甚近,不妨礙彼此間商議大事。
唐鈺剛剛回房間安定下來,因爲天色實在很晚了,便準備就寢,誰知此刻敲門聲響起。
唐鈺上前開了門,進來的竟是白萱。
白萱倒不客氣,一開了門,她便走了進來,隨意地坐在凳子上,拿起桌案上的桃子便吃了一口。
“你現在來做什麼?”唐鈺沉着臉,問道。
“我睡不着,來看看你啊。”白萱笑道。
“可是我要睡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唐鈺道。
白萱正待開口,忽然敲門聲再度響起,兩人臉色同是一驚。
“誰?”唐鈺示意白萱不要作聲,接着朝房門看去,輕輕對着門外的人問道。
“鈺兒,是我。”
是唐順的聲音。
這下唐鈺更是驚慌了,白萱看他臉色怪異,忍不住笑道:“你這麼慌張幹嘛?你爹能吃了你?”
“我爹若是看到你在這裡,會怎麼想?”唐鈺急切道。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啊,沒事,不要在乎我的名節。”白萱“恬不知恥”地笑道。
“我在乎我的名聲。”唐鈺微微一翻白眼,沉聲怒道。
白萱見他這般,只好悻悻地說道:“好吧,那我先藏起來。”
唐鈺本以爲她是要躲在屏風後面或是櫥櫃裡,結果只見她右手輕揮一下,她整個人就不見了,像是蒸發了一般。
唐鈺雖然驚異萬分,但也顧不得多想,連忙來給唐順開門。
“這麼晚了,沒有打擾你吧?”唐順進門坐下,語氣和善地說道。
“沒有。”唐鈺亦是坐了下來,淡淡地答道。
“在玄門這些年,過得如何?”唐順此番來無非便是思子心切,想要與唐鈺敘敘家常。
“我過得很好,師傅和師孃,還有大師兄、小師姐他們對我都很好。”唐鈺道。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唐順道。
“真真呢?她過得如何?她嫁給了誰?”唐鈺忽然問道。
唐順微微一愕,隨即笑了起來,看來這小子在外面這麼多年還是很掛念他這個妹妹的,於是說道:“真真嫁給了渝州的新任太守邱元,那邱元對真真倒也十分地好,你放心。”
“那我便放心了許多了。”唐鈺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唐順忽然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爲父看得出來,真真是喜歡你的,倘若你不是他的兄長,她必然是想嫁給你的,可是你們畢竟是兄妹。”
唐鈺聽唐順這一句話,眉頭緊緊蹙起,搭在膝蓋上的手情不自禁地揪緊了衣服,隨即又放了開,道:“我是她哥哥。”
“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去看看她,就在渝州的太守府。”唐順勉強地笑了一聲,爲了不擾唐鈺的休息,他便先離開了。
唐鈺送唐順出去後,關上了房門,心情忽然變得沉重起來,原來自己與唐真之前的感情唐順一直都是看在眼裡的。
只可惜,那一段感情,還沒萌發,便因爲兄妹關係的揭露而被扼殺在了搖籃裡。
唐鈺輕嘆一聲,轉身坐下。
“咯咯咯。”白萱的聲音再度傳來,她輕笑着,忽然出現在了唐鈺面前。
那笑容雖然如桃花盛開般美麗,可是此刻唐鈺聽得卻瘮得慌,問道:“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