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此人脾氣最是不好,一向孤高自許,目下無塵,在他面前值得尊敬和正視的人不過區區三數人,此刻被張魯一番話激起了全部兇性,誓要斬下張魯的頭顱。
看着張魯驚慌失措自是讓他大感快意,豈料自己的去路會被眼前這個白面無鬚之人攔住,登時一腔恨意完全轉移到此人身上。
一時間,張繡手中銀槍好似暴雨梨花一般的出擊,幾招後,越發地不可阻擋,似枉風吼玉樹,如尺電繞長空,狂風暴雨般不可阻擋。楊任也自熊長,手中刀搖頭擺尾好似怪蟒翻身,和張繡鬥了個旗鼓相當。
兩軍此時三軍吶喊,擂鼓助威,聲震曠野,兩人每有妙招又或者從容不迫地化險爲夷時,雙方士兵便暴起更大幾倍的喝彩聲,揚起手中的武器,肆意狂吼。
說實話徐濟還是第一次看張繡動手,在張繡的舉手投足之間,果然可依稀看到幾分張任的影子。但是兩人的武功又有很大的區別,登時對兩個人師父大爲敬佩起來,因材施教,爲自己的學生量身定做武功和作戰方式,只有宗師纔可教出這等高手來。
徐濟一眼便看出張繡還有後招未用,轉頭看了看賈詡,見到他一言不發,當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看來張繡這小子另有打算。
典韋這小子自在分析長安局勢的時候就昏昏欲睡,此刻一見有仗可打,登時興奮異常,不過看着張繡這般模樣。登時撇撇嘴道:“張繡這小子不地道,到現在還不用百鳥朝鳳槍法?”張繡和楊任鬥到二十多回合的時候。張魯方面的戰將失去了耐心,登時飛出了幾騎。各舞刀槍,直奔張繡而來。
張魯此時驚魂未定。見到自己新收的楊任居然如此厲害,可擋得住張繡狂風暴雨般地攻擊,又見自己手下戰將奔出,登時插指大罵,要取張繡項上人頭。
徐濟出言喝止了自己身後要救援的戰將,面帶微笑,他已經明白張繡要殺敵立威的用心,自然放心。張魯方面的三員將領呼席間的功夫。便走馬燈似的圍住了張繡。兩槍兩矛,死命向張繡身上的要害之處招呼。
張繡冷哼一聲,毫不理會敵人武器帶起地狂飆凝成的兇狠氣勢和壓力重重向自己緊逼過來,手腕劇烈地抖動起來,手中的銀槍在一晃之間居然一分爲四,幾乎不分先後地向眼前的四將飈射而去,更是後發先至,詭異到極點。當四將手忙腳亂化解的時候,張繡立馬橫槍。卓立當中,雙目如電光火石般閃過神光。他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幾乎分不出層次間隔來,呼吸之聲。更是遠近可聞,霎眼間晉至另一種境界中。
與之對敵的四將眼中同時閃過駭然之色,這才知道張繡剛纔並未使出功夫。才一愣神的功夫,張繡的銀槍帶着千百條奇怪地弧線發出嚶嚶嗡嗡的聲音。向四人擊出。
更令人驚駭莫名的事情是,這些弧線沒有哪兩條相同的。四將在神迷目眩當中被張繡的銀槍挑中。兩人在咽喉。一人在胸膛,只有揚任好點,倉皇間把頭一躲,肩膀上一痛。掉轉馬頭,落荒而逃。
張繡也不追趕,等待士兵上前用刀割下三具屍體的首級,才施施然掉轉馬頭而回。
徐濟眼中閃過駭然,他師從的是用槍的大行家陳到,自然知道這種效果其實是張繡的手腕在高速擊出中劇烈地抖動做到的。要說抖動的話,自己從陳到處所學地";游龍遍地";也是這種原理,但是自己招數的威力更多的是來自於細小的螺旋氣勁,而像張繡現在這種純以手腕用力來催動槍法達到如此威力,自己實在是做不到。那需要靈活柔韌到極致的手腕才行。
想到這裡,徐濟心中一動,轉頭看向純以招式取勝的李嚴,只見此子眼中閃過前所未有的神采,知道張繡的表現給了他極大的啓示,看來李嚴日後不可限量,武功必當精進。張繡一槍挑四將。登時威懾全場,徐濟方面歡聲雷動,不過卻惹惱了馬騰身邊一人,此人飛馬而出,一聲不響地向張繡追擊而去,手中長矛直奔張繡後背。
徐濟方面地人高聲驚呼,大罵卑鄙。
在典韋身邊搶出一人,手搖大刀,原來是于禁手下偏將周倉,剎那間便截住偷襲張繡的人。
“來將何人,竟敢偷襲張繡將軍!”周倉大喝道。張繡卻是一陣懊惱,剛纔他就已經聽到後面的追趕聲,準備以“回馬槍”之勢格殺偷襲者,誰知道卻被別人“救下”,無奈下只好回到本陣,接受衆人的道賀。
徐濟自然看出了張繡的企圖,一拍悶悶不樂的張繡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知張繡兄剛纔是故意爲之,想用回馬槍格殺偷襲者,但是我勸張繡兄日後若是想要使用此招,先看有沒有關羽在場纔好。”張繡聞言一愣,旋即渾身一震,馬上明白了徐濟的意思,若是說到偷襲戰術,關羽纔是真正的執牛耳者,自己在他的面前用回馬槍只怕是班門弄斧一不小心反會丟掉性命。
當下向徐濟抱拳受教。
“我乃是馬騰將軍的侄子馬岱,你是何人?”原來偷襲者乃是長相和馬超極爲相似,但卻多了幾分文秀之氣的馬岱,他絲毫不知道自己剛纔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說起來他還要感謝眼前的這個黑大漢呢。“我乃是兗州軍偏將周倉。”同樣不知道內情、否則必會懊悔死的周倉喝道。
“你非名將,乃無名的山野村夫,不配和我這公卿之後交手,我勸你還是速回,莫要丟了性命!”馬岱傲然道,絲毫沒有看得起眼前這個大漢。
周倉大怒,冷哼一聲,全身殺氣好像春蠶破繭一般勢不可擋地從自己地體內奔涌而出。手中刀化作閃電,帶着呼嘯的刀聲。向馬岱迎頭劈去。馬岱被周倉的驚人聲勢嚇了一跳。連忙用槍向上一橫,格當週倉的長刀。
“叮”的一聲。馬岱登時被周倉的強橫力道震得雙臂發麻,體內氣血翻騰,臉上掠過一陣火紅。
馬岱沒有想到這個連名字都未聽說過的周倉力量居然如此強橫,當下化沉凝爲輕靈,手中槍一晃,化爲一條几乎細不可見的閃亮細線。在周倉的身前身後遊走,七八招下來竟然完全沒有與周倉的長刀接觸,全無兵器交鳴的聲音。周倉這百鍊精鋼遇上了馬騰的繞指柔,登時變得縛手縛腳起來。他的長刀雖然利於劈砍。但是此時長刀根本無處着力,有力也無處使,而且馬岱的長槍能夠威脅他的地方似乎並不是那槍頭,而是整個槍桿兒,那槍桿兒變成了一條割都割不斷的催命繩索,纏繞着周倉地全身上下。越縮越緊,令周倉全然施展不開手腳。唯有勉強橫擋豎削,一派硬漢本色。
馬岱心中也是驚訝,沒有想到兗州軍隨便派上來一個聽都未聽過的人就逼得自己全力以赴。現在自己雖然佔盡了上風,但是要挑此人於馬下還需要費些事情。周倉此時已經看不見對手的最練了,他的眼睛只有那條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宛如穿梭得銀線。十分本領也發揮不出七分,更開始大口的喘息。拿到並非是真的累的,而是因爲心中的緊張導致的。
兩人惡戰。又與張繡剛纔不同,兇險處看的兩將是如癡如醉。
一直在李嚴身邊的魏延看到此場景。不發一言,策馬而出。長刀拖在身後向交戰地兩人奔馳而去。
當他來到周倉身邊的時候。周倉已經岌岌可危,雖然手中長刀縱橫開闔。不可一世,但是卻更像是一直在空中上下翻尺飛的風箏,被馬岱手中的長槍所化成的銀線控制。再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
魏延嘴中輕喝,一直拖在身後的長刀宛如孔雀開習一般從地面揚起,帶着十多道殘影,宛如全部打開的扇子劃出半圓,一刀砍在了馬岱那正從周倉的脖項堪堪劃過的銀槍的槍桿兒之上。
“翁——”地一聲長鳴,長槍跳起。馬岱生出感應,身子一陣搖晃,駭然發現來人比周倉的力量還強上幾分,向一臉冷傲的魏延看去。周倉大難得脫,撥馬便走,猛然間覺得自己的脖項處一陣粘溼,用手一摸,卻摸了一手鮮血,那是馬岱的槍風劃過所產生地效果。心中不忿,但此時唯有垂頭喪氣地回到本陣,接受衆人的安慰,更有人把他的傷口包紮了一邊。
此時,魏延三五招之內便把馬岱殺得熱汗直流,馬岱的槍法雖妙,但是魏延不但力量強橫,而且手中刀詭異絕倫,這種好像是一把扇子橫開豎開,左打古合好似一朵鮮花不斷地輪迴開放一般的刀法完全剋制了馬岱的槍法。馬岱只感覺到自己手中的銀槍變成了懸吊於樹幹上的一根細小頭髮,隨時都有可能被魏延這把好像是伐木用的圓鋸的長刀之下。
“你且回去!”
正當魏延大發神威地時候,一把渾厚的聲音在魏延耳邊響起,這把聲音好像可以振盪人的靈魂一般,令人心生寒意。隨後,一把銀槍斜上標出,神乎其技的點在正要自上而下一刀劈向馬貸的頭顱的魏延長刀的薄如紙張地鋒芒外。那樣子就好像一個人纔要打開肩子又被人用手推了回去一般,令魏延說不出的難受。
馬貸羞愧地向來人看了一眼,低聲道:“兄長……”
來人正是馬超,他一擺長槍,對馬貸說道:“速回,不必多言。”
“來者何人?”魏延被眼前這英俊的少年人所震撼,氣勢上先弱了三分。
“我是馬貸的兄長馬超,看你武功不錯,特來會會你。”馬超淡然道。
魏延還未說話,馬超手中的銀槍飛至魏延的眼前。
魏延橫刀一檔,心中一沉,只兩招,他便已經試出,這個馬超的力量超過自己。不過他也是心志堅決之人。決不會因此而有半點畏懼,更想起徐濟在身後看着自己,當下抖擻精神。好像孔雀開屏一般把長刀變成了大大小小的半圓,對着馬超橫切豎切。一付搏命的兇狠架式。
馬超用的槍法和馬岱明顯是一個套路,但是魏延剛纔對付馬岱的那一套現在放在馬超身上完全不好使了。如果說馬岱手中地銀槍是一條繩索。那麼馬超手中的銀槍就是一條難以割斷金絲銀線,魏延的長刀劈在馬超的銀槍長杆上就會不由自主地彈起。而當馬超向魏延攻擊的時候,卻把魏延那好像車輪一般的長刀變成了旋轉的陀螺,要它快它便快,要它慢它便慢,他的那把銀槍就是抽打魏延手中陀螺的鞭子。
十招不到,魏延便氣喘噓噓,見勢不妙,拔馬變走。馬超冷哼一聲。在後追趕。猛然間聽到一聲大吼:“文長快走,我來斷後!”
馬超未及擡頭。一股強絕天下地凜冽勁風襲至自己的頭頂,那種冰冷的殺機好像是塞北數九寒冬的狂猛北風般,一瞬間似可以凍結人的身體。
馬超心中一驚,雙手擡搶,向上架去。“當——!”的一聲。聲音蓋過了兩軍搖旗吶喊的聲音。
兩人的戰馬各自向後退出了五步,在力量上,竟然是旗鼓相當。
馬超“咦”了一聲,向對面看去。卻見一名好像是混世魔五般殺氣騰騰的大漢端坐在對面的戰馬之上。
正是典韋!徐濟見魏延果然不是馬超地對手,便命令典韋去救魏延。心中卻在激動。好哇,自己馬上就要看到“惡來”對馬超了,只是不知道典韋最後會不會如同傳記中的許褚一樣赤膊上陣。不過要是馬超隻眼前的這點本領。只怕在典韋面前只能飲恨收場。
雖然在許多年來典韋作戰的機會並不對,但是典韋一向嗜武成癡。進步神速,雖然之前受命在長安假裝搜尋劉協但卻不顯山不露水。排名猶在張繡之下,但是徐濟卻知道這是典韋蓄意隱瞞的結果。若是真的動手,張繡絕對不是典韋的對手。即便是使出百鳥朝鳳的槍法只怕也不是典韋三十招之敵。而剛纔馬超所變現出來的水準只不過是張繡的級別的水準,和典韋相比差上不少,和五虎上將的名聲不相匹配,實在是名不副實。
果然。甫一接觸,便是火星撞地球。
“你是何人?”馬超驚疑不定道。
“我乃大司空地貼身護衛典韋是也!”典韋大聲厲喝。馬超吃了一驚,喝道:“你便是典韋?”
典韋卻懶得和他廢話,對手難得,對於他來講人生的美好全在旗鼓相當的打打殺殺之中。手中雙戟一擺,化作道道閃電,向馬超劈去。
馬超的臉色變得無比的沉凝。手中銀槍光芒閃動,一把銀槍使得猶似一個大銀球,在典韋地面前滾來滾去,霎時間將典韋裹在銀光之中,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殺着,可是與剛纔對付魏延的招數沒有半點相似!典韋卻不在意,出戟渾如長刀每一戟劈出都擊在馬超銀槍的槍桿之上,好似打鐵,鏗鏘作響!
幾招過後,徐濟等人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原來這馬超的槍法極爲怪異,典韋的雙戟每劈中一下都會被不由自主得高高彈起,這證明馬超的柔性極好,槍法更是剛柔相濟。
但最要命的地方是,馬超居然會藉着典韋的雙戟劈在他地銀槍之上所產生的震顫借力用力,藉助手腕的晃動使得槍尖兒幻化出一遍遍好鵝的槍光,而且毫無聲息。典韋爲了擋開馬騰的長槍,便會更加用力的用長刀格當馬超的長槍,可是如此一來,馬超地銀槍所生的有如鵝毛一般的槍影越發多了。
只幾招之間,馬超的銀槍便變成了一場被強勁北風吹得紛紛揚的鵝毛大雪,看似極爲緩慢而且無力,但是典韋卻是有苦自己知,那每一片槍影都力道沉雄。
雖然萬分兇險,但是典韋卻大呼過癮。手中雙戟瘋狂揮舞,就好像是詩情勃發的文豪,在飲酒狂歡之後揮舞着佩劍抵擋着漫天的飛雪!剛纔的相鬥雖然精彩,但是兩軍將是還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但是現在看這兩人相鬥,完全震懾住了他們的靈魂,令他們雖有千言萬語也堵在咽喉處說不出來。
徐濟看着馬超的槍法,終於知道了爲何許褚和馬超相鬥的時候會赤膊上陣了。
這根本就是兩個人的武功特點造成的,馬超和別人相鬥很少付出全力,別人當然不會有典韋那種被殺得熱汗淋漓的感覺。而典韋的武功以陽剛爲主,強絕天下,若論剛猛,只怕僅次於張飛,故此在逼得馬超全力施爲之下,反倒無法應付馬超這種無處着力又力道強的槍法。
想到這裡,徐濟知道再打下去真的就是典韋像傳記中許褚一樣赤膊上陣的結局了。但那樣並非是自己想要的結局,自己要一戰打掉對方想要進攻長安的決心。
於是手中槍一擺,身後衆將齊舉刀槍,催動戰馬,指揮手下士兵,緩緩向前移去,開始了全軍進攻的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