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看見陳到虎目中爆射出來的炙熱的光芒,整個人的氣質登時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一身火紅衣服的呂布好像大漠上空火紅的太陽般無法遏制地燃燒起來,任何靠近呂布的人不由自主都會被這種氣勢震撼,無不覺得自己的靈魂被燒烤燃熾,一股絕望感充斥着每個人的心頭,讓人忍不住想要大吼出來,直到呂布完全從他們的身邊走過,這種感覺才漸漸消失,可是卻早已經虛脫得汗流浹背。.
陳到的眼神馬上幽深起來,遼遠廣袤得好似無邊的大地。
終於,兩人面對面站立在了一起,全無迴避的對視。
徐濟當然深深地隱藏了自己,呂布對他可是一點都不陌生,這位頂級武者想要辨認出自己那些化妝的細枝末節並沒有什麼難度,而且此時徐濟也清楚自己並非主角。武者之間通常都有所謂的默契,就比如現在呂布和陳到之間就屬於這種,即便是兩人閉上了雙眼,還是可從感覺上判斷出對面的是誰。
徐濟和呂布在戰場上也是見過面指揮軍隊交過手的,雖然只有一次,但是呂布應該已經牢牢的記住自己,所以徐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呂布一出場,典韋、張繡、馬上都被比了下去。
呂布先看了一眼要和自己說話的李肅,一擺手,阻止了李肅,掃了一眼徐濟道:“我知道這是兗州的使者樂進。”
徐濟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心中暗喜,這當然不是因爲被忽視而是因爲自己成功的瞞過了呂布的眼睛,或者說,呂布根本不在意自己。這麼看來自己很成功。旁人見徐濟不動聲色,卻誤以爲這樂進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極深,不由得對這冒牌樂進評價高了一層。在別人的注視中,徐濟一言不發,只是向呂布拱了拱手,態度不卑不亢。
這回連呂布都驚異地看了徐濟一眼,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徐濟一番,看得徐濟心頭有些發毛,暗暗希望自己不會有什麼破綻會被對方發現。
幸好,呂布的目標是陳到,所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轉過頭來,看向正在直視自己的陳到,傲然道:“陳到,好久不見,我在長安可是時常想起你呢!”
陳到微微冷笑,冷然道:“溫侯只是時常想起嗎?陳到可是不敢有一曰暫忘,當初主公將令在先我不得機會與將軍交手,着實是一大憾事。”
呂布一愣,旋即大笑道:“說得好,不若哪一天我們大打一場如何?”
陳到卻高深莫測道:“溫侯急什麼?難道還怕沒有機會嗎?”
呂布看了看陳到,突地笑道:“現在我倒是越來越期待你我之間的這場打鬥了,只是未知令主人徐濟如今是否還畏首畏尾不敢令麾下出擊?陳將軍不妨告訴令主人,一個人太多權謀,就會心有旁騖,只怕在是耽擱了正事。”徐濟聞言一震,覺得呂布說到了點子上,這不只是說武學了,而是從任何一方面來說這個道理都是絕對不錯的。雖然未知呂布爲何會要陳到帶這麼一句話,但徐濟本身卻是受益匪淺。
陳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徐濟,微微一笑道:“我主豈會令將軍失望呢?只怕曰後將軍見到我主之後會有太多的驚喜呢!須知我主深明‘君子配五德’的天下至道,萬物皆在掌握,又何懼之有?”
呂布聞言,仰天長笑,引得人人側目,旋即面容轉冷,喝道:“好!有機會我一定要看一看
旁邊的衆人卻大訝,沒有想到這個陳到的口才這般了得,居然可以對着飛揚跋扈的呂布寸步不讓。
徐濟的眼中卻閃過精光,顯然是把握到了陳到這番話的意思,是啊,“天下萬物,其理一也”,既然自己在“謀己”的境界已經走到了盡頭,爲何不另闢蹊徑呢?陳到的話就是一個方向,自己深明“謀己之道”,但對其他的事物的“道”又瞭解多少呢?可以說自己的思想境界還在五德之內,遠遠沒有達到“君子”的境界。
陳到的一席話也使得徐濟的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展現在了徐濟的眼前,同時徐濟也知道,雖然兩人分屬文武,但道理卻是一般,從剛纔的話來看,陳到的武功決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這一羣人在這裡脣槍舌劍,聲音又大,再加上有呂布這等名人,所以大廳中衆人的視線紛紛聚攏過來,又聽見了陳到的名字,所以這才又許多人知道原來站在這裡乃是兗州刺史徐濟派來的使者樂進一行人。故此有不少人向這邊走來。顯然是想要和這個聽都未聽說過的“樂進”套套近乎。
呂布不再看陳到,更不理會漸漸走過來的人羣,意態豪雄地看向張濟和張繡,笑道:“張繡你的眼神比以往更加銳利了,可喜可賀。”
張繡微微一笑,並不答話,顯示出了良好的修養,呂布自然知道張繡的深沉脾氣,也不在意,又對張濟道:“張大人,未知賈詡先生在哪裡?難道沒有參加今天的宴會嗎?”
呂布甫一出場,便以過人的氣度震懾衆人,其他人和他比,簡直就是皓月旁邊的暗淡星光不值一提。徐濟自是韜光養晦,陳到的氣質本來也並不張揚,何況在徐濟和郭嘉的可以栽培之下也早已經淡泊如水了,至於張繡和典韋則稍遜一籌,所以全場無人可壓得倒呂布的氣勢。
故此呂布才一問話,張濟便用一種被壓抑住的語氣道:“文和先生早來了,他正在和徐州來的陳登大人和曹豹大人聊天。”說罷,還用手指了一下。
呂布聞言,轉頭看去。徐濟等人也紛紛轉頭。向陳登等人方向望去。
只一眼,徐濟便已經斷定誰是賈詡,他就站在陳登的旁邊,穿着一身黑衣,正帶着笑容和陳登與曹豹說話,雖然滿臉的微笑,但是卻給人以一種凍徹心腑的冰天雪地感,簡直和呂布就是兩個極端。
呂布顯然對賈詡欣賞非常,高聲叫道:“文和!”賈詡循聲望來,見是呂布,便和陳登、曹豹向這邊走來。
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聚攏在了徐濟的身邊,李肅趁着呂布等候賈詡過來的時間,開始向徐濟一一介紹。
其中給徐濟印象最深的就是悍將華雄、益州刺史劉焉的使者張任、以及西涼馬騰。
華雄體型彪悍,虎背熊腰,年紀在三十許間,長得強橫紮實,臉若古銅,臉上有條傷疤,樣子有點可怖,但亦正是身經百戰的鐵證,不過最令徐濟注意的是,華雄的一對眼完全沒有任何表現,看着別人時,哪怕是面帶微笑,也便像看着一件死物,使人膽怯心寒。
徐濟立刻把他定爲最難對付的一類人,因爲這種人無視自己和別人生死,最是難纏。
張任年紀和自己相當,神態穩重,一臉和氣,未語先笑,生得挺拔高大,面目英俊,儀表非凡,予人良好的印象。不過這只是表面的假象,因爲徐濟總覺得他眼睛內有另一些與這外象截然相反的東酉,使他查覺到張任是那種笑裹藏刀的人。徐濟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就是因爲當李肅把自己介紹給張任認識的時候,這張任的眼中居然閃過一絲殺機,若非徐濟觀察力驚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稍縱即逝的神色。徐濟心中奇怪,不明白張任爲何會有這種表情,要知道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若是說樂進和這張任原本有仇,那更不可能,否則樂進會告訴自己的。這件事情唯有放在心中,慢慢調查。
西涼馬騰則是極具氣勢,雄偉如山的身體,臉帶紫金的面貌,一雙虎目有若銅鈴,骨骼粗壯,一身肌肉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量,不過這馬騰顯然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撲面而來,只是那對虎目中不時閃爍的精光顯示出此人的不同凡響。
令徐濟失望的事情是,站在馬騰身邊的人並非是馬超,而是一個豪雄模樣的大漢,方形的臉龐,高挺的鼻子,輪廓清楚分明,兩眼似開似閉,時有精光電閃,一看便知道是難惹的人物。徐濟在微覺失望後,馬上明白眼前這人當是馬騰手下的悍將,本領決不在關羽之下的龐德龐令明。
其他還有一些人向徐濟問好,徐濟哪裡記得過來,倒是在不遠處一直冷眼旁觀的一個老頭引起了徐濟的注意,徐濟看着這人覺得十分面熟,一陣回憶後,纔想起這人正是司徒王允,自己在洛陽的時候和這人有一面之緣,可惜自己對王允實在沒有什麼深刻印象,所以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王允對自己的冷淡應該和蔡邕有關係,畢竟兩人鬧翻後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這也難過,王允爲人剛愎自用,蔡邕卻是老小孩兒,一派天真,坦然做人,當然不會想到去和王允修繕關係。所以兩人越鬧越僵,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就在這時,賈詡和陳登以及曹豹來到了徐濟的身邊,在李肅的介紹下,雙方見禮,徐濟知道,其實自己早就和賈詡交過手,不過眼前的賈詡是不可能認出自己的。
賈詡用冰冷的眼神看了徐濟半晌,只是不冷不熱的和自己打招呼,徐濟當然滴水不漏的應付着。陳登見了徐濟,仍然是原來的態度,可是曹豹卻趾高氣昂起來,頗有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地味道,帶搭不理的和徐濟說着話。
一旁的呂布一拍賈詡的肩膀道:“文和,多時不見,今天跑到這裡來,也不找我聊天嗎?”
賈詡掃了一眼周圍,淡然道:“丞相府邸乃是重地,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從事,哪裡有資格隨意進出?溫侯莫要嚇我。”
呂布一愣,馬上明白賈詡的意思,知道賈詡這是明哲保身,不想給李儒任何收拾自己的機會,不過呂布和李儒的關係也相當的不錯,所以呂布自然說不出什麼來。
賈詡看了呂布一眼,笑道:“對了,溫侯,你怎麼出來了?難道丞相那裡不需要你嗎?”
呂布笑道:“丞相正和李儒大人商討一些人事調動,待會兒就會到來。”
賈詡點頭,向呂布道:“溫侯,這兩位乃是從徐州來的使者陳登大人和曹豹將軍。”由於賈詡的原因,一向冷傲絕倫的呂布對這兩人十分的熱情,還解釋說道,自己因爲今天有事情,所以陳登和曹豹到丞相府的時候,自己並不在,否則早就認識兩人了。
陳登這牆頭草遊刃有餘的應付着,倒是曹豹明顯被呂布的過人氣質所吸引,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呂布,顯然是非常中意呂布。
徐濟雖然和周圍的人說話,但是卻一直在觀察和呂布說話的人,見到賈詡可以那麼自如地和呂布交談,心中暗讚一聲賈詡果然了得。
不過徐濟倒是非常奇怪賈詡和陳登以及曹豹的關係爲何如此親密,卻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回頭看時,原來是戲志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徐濟連忙向周圍人告了一聲饒,便拉着戲志才走到大廳外面的一個角落裡,和戲志才說話。
戲志才也不客氣,對徐濟沉聲道:“主上,剛纔幽州方面傳來消息,劉虞和公孫瓚終於打了起來,互有勝負,正處於僵持階段。”
徐濟沒想到劉虞這麼快就會向公孫瓚動手,不由得爲之錯愕,旋即嘆道:“這個劉虞當真不會用兵,若我是他,絕對不會選擇在此時動手,而應該等劉備三兄弟這三個能征慣戰之輩回來之後再說。現在動手,方方面面準備都不熟,怎可能勝利呢?”
戲志才鄒眉道:“會不會是因爲劉備與公孫瓚的關係呢?劉虞要和公孫瓚開戰,自然要避開劉備。”
徐濟這纔想起戲志才還不知道光武遺命的事情,連忙把這事情告訴給了戲志才,後者聽完極爲驚訝,顯然想不到這其中還有如此內幕。
“不過,”徐濟摸着下巴笑道:“劉虞和公孫瓚交戰的話,劉備一旦得到這個消息,大概會馬上爲自己謀後路吧?”
戲志才笑道:“這個自然,劉虞不是公孫瓚的對手,早晚要敗在公孫瓚的手中,而且以公孫瓚的狠辣,一定會要了劉虞的命,要知劉備此行的任務乃是接走皇帝,可是一旦劉虞身死,這件事情馬上變得毫無意義。因爲沒有了劉虞的保護,劉備根本就是無處藏身,這一點他應該知道。”
徐濟嘆了口氣道:“公孫瓚乃是一個只顧眼前利益的匹夫,更對敗在我手上耿耿於懷,對於天子,公孫瓚完全不感興趣。即便是劉備把皇帝帶回到幽州又能如何?公孫瓚只會認爲劉備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頓了一頓又道:“而且劉備應該明白,幽州一亂,最後得到幽州的人乃是我徐濟,在這種情況下,有野心的劉備當然不會回到沒有自己立足之地的幽州。”
戲志才點了點頭,問道:“對了,主公,劉備人呢?不知道他現在知不知道這消息。”
徐濟搖搖頭道:“應該不知道,因爲在傳遞情報上沒有人會比我們更快,劉備大概要到明天才會知道。不過現在劉備還未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隨即,徐濟想起了剛纔的事情,連忙向戲志才詢問,後者聽完後,冷笑連連,對徐濟道:“主公有所不知了,這不過是賈詡對李儒的反擊而已。”
徐濟聞言,隨即恍然,笑道:“原來如此,呵呵,李儒使得外界盛傳董卓和張濟的妻子鄒氏有染,這事情不管是真還是假,肯定令董卓疏遠張濟方面的人,畢竟這事情不好聽,但是現在賈詡卻在拉攏陳登和曹豹,顯然是想要利用曹玲。”
戲志才笑道:“正是如此,問題是曹玲是否會聽賈詡的擺佈。”
徐濟轉過頭來看着正和曹豹談笑風生的呂布,神秘笑道:“看來賈詡已經發現控制曹玲的方法了。”
戲志才一愕,不明白徐濟到底什麼意思。
徐濟對戲志才說道:“這事情我們回去之後再說,反正對我們有利無害。”
戲志才點頭,徐濟對戲志才道:“你去傳令,要張郃和高覽率領的大軍按兵不動,看着劉虞和公孫瓚打好了。至於劉備我自有辦法讓他回不了幽州”
戲志纔會意,也是森冷一笑道:“屬下明白。我們只須在劉虞身死後說劉虞派劉備到長安來就是爲了防止劉備和公孫瓚內外勾結,如此一來,劉備還有何面目回幽州?又不是人人都知道光武遺命,難道劉備還能把這極端機密的事情公諸於衆?”
聽到這話徐濟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就是這個意思。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樂進先生,真是巧得很。”
徐濟和戲志才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卻看見鮑信和剛剛說到的劉備聯袂而來。
徐濟向戲志纔打個眼色,後者知機告退,徐濟則笑着和兩人打招呼。
隨即,徐濟和鮑信與劉備並肩而行,向喧鬧到極點的大廳走去。
聽着滾滾的聲浪,徐濟差點興奮地叫出聲來,因爲他現在覺得自己漸漸成爲這盤棋的艹控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