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濟此時也同樣面對着不小的麻煩,或者說這是徐濟必須承擔的麻煩,畢竟一切都順着他的謀劃在發展。
高順受困於自己麾下士卒僅有三百,因而放棄了整個祠堂而是僅僅守備徐濟所在的大廳,好在高順麾下盡是精銳是以支撐這麼許久也仍舊穩固的吧防線維持住,但是不論徐濟還是高順都明白不能一直這麼耗下去,畢竟己方是劣勢,完全沒有任何資本這樣對耗。面對源源不斷前來支援的圉縣士卒高順也開始承擔着相比之前來說越來越大的壓力,儘管因爲輪換守備使得大廳還能夠守住但是照這個對峙的強度,一旦爆發爭鬥高順只能儘量保證自己能守一炷香,而一炷香之後就算高順自己還能夠作戰但是麾下士卒恐怕是不論怎麼都沒法繼續支撐了,好在此時陳到的支援終於到了。
圍困住祠堂的圉縣守卒大約有五六百人,除去被高順之前突入之時解決的最外圍的數十人和最開始那段時間衝擊高順防線的損失還有不下五百人,但是因爲徐濟手中握有劉賢這個人質,這個大殺器讓圉縣這些士卒不敢放手進攻,儘管圉縣的守卒一再威脅高順交出劉賢但是這卻必然無法逼迫徐濟交出劉賢,而這也導致了雙方開始僵持,圉縣守卒和高順都有默契的僵持着,儘管雙方死傷都不大但是雙方都承受着極大的壓力,高順麾下的士卒畢竟是守備方,儘管能夠佔着地利的優勢但是人數始終是最大的問題,在這種局勢下高順實在難以做更多的事情了。而面對陳到的來襲,這些士卒很快就在陳到和高順的裡應外合下選擇了投降,畢竟陳到和高順兩部人馬加起來是必然多餘這些圍困祠堂的圉縣守卒的。而這也標誌着徐濟正式入主圉縣,而劉賢自落入徐濟之手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敗了。
劉賢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徐濟還有陳到這一部暗手,而若是沒有陳到這一部人馬那麼徐濟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劉賢逼到這樣的境地的,那麼劉賢自然就立於不敗之地。而劉賢也的確沒有防範到徐濟竟然還有這麼一招後手,但是這的確不是他錯更不能說是他的疏忽。這是徐濟早就準備好的後手,甚至是徐濟早在長社得勝之後就謀劃下的後手,這樣的手段叫人如何防範呢?而這就是徐濟之所以能夠有信心與劉賢爭鋒的憑藉,正因爲這是一招誰都沒有料想到的後手,也是徐濟最後的倚靠,如今事實證明,徐濟的準備從來不是白費功夫。他總能夠在不可能的時候找到一線生機。
劉賢在徐濟下令收押他之時這麼問他:“督郵好手段,只是志元可否問督郵一個問題?”
徐濟輕笑道:“但講無妨。”
“督郵大人何時開始籌謀的,又是如何不動聲色就肯定志元會對您下手?而這一部人馬又是何時暗伏的?”
徐濟再次笑了:“文烈亦不知縣尉何時會對我動手,但是自文烈抵達圉縣之時就知道縣尉必然不能容徐濟在圉縣,籌謀就在那時開始。至於叔至這一部人馬?自文烈投身戰陣之時便有之,之時旁人未知罷了”劉賢聞言長嘆道:“督郵大人果然深謀遠慮,那麼督郵大人,志元還有一問,是否不論志元是否對督郵下手督郵都會要志元的命?”
徐濟搖頭:“未必要大人的命,只是這圉縣,終歸只能有一個主人,大人與文烈,終究只能留下一人。”
劉賢長嘆一聲道:“終究不如督郵謀算的如此細緻,志元有此一敗也算是活該,圉縣自今日起便盡由督郵大人做主了。”說罷不再言語失意退下,唄高順麾下的士卒押走了。而徐濟也是長嘆一聲,事實上哪有那麼容易,自己每一步都是在冒險,而只要有一步有所差池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這遠沒有自己說來的那般寫意與輕鬆,也自然不是劉賢以爲的那麼隨意就能將他算計的死死的。甚至劉賢都幾乎贏了,只要徐濟之前稍有一絲的猶豫那麼今天被押下去的人就不是劉賢而是他徐濟了。
但不論如何徐濟都解決了目前來說最困擾他的問題,圉縣也終於被他成功掌控。而接下來徐濟必須整合圉縣,使之成爲自己的後方,這樣自己巡鎮陳留纔有後方的保證,否則自己在陳留便猶如無根浮萍,沒有根基終歸是難以在陳留立足,而若是難以立足陳留那麼自己之前的巨大的佈局謀劃也就無從談起。
而目前的局勢徐濟顯然也只能把一切先交給毛階處理,他還不能立刻站在臺前,自己若是有了點小差錯就很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問題,若是一個不小心讓張邈對自己起了疑心找個人來掣肘徐濟又或者令徐濟迴轉陳留都不是徐濟想要的結果,而一旦自己在圉縣穩住了陣腳那麼張邈再想動徐濟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徐濟大可以不領受張邈的命令,而徐濟也肯定自己一旦在陳留南部站穩腳跟那麼張邈也絕不會冒險跟他翻臉。畢竟他作爲巡鎮陳留南部的督郵掌控的權利幾乎和張邈一樣,他不可能冒着巨大的風險跟徐濟撕破臉皮的。
所幸毛階的確沒有讓徐濟失望,在徐濟擒獲劉賢及其一衆黨羽之後很快就安撫好了圉縣騷亂的百姓,而原本圉縣的守卒在劉賢本人被擒獲的壓力之下也紛紛選擇繳械投降,畢竟沒有必要爲了一個失勢的人繼續白費力氣,何況這些士卒也未必有那麼願意爲劉賢效命,而徐濟剩下的問題就是解決城中一干豪族了。但這反而是比劉賢還要難以解決的問題。
圉縣倒也沒有什麼特別出名的世家,這讓徐濟減少了許多麻煩,畢竟相比於豪族世家無疑牽連更廣,不是徐濟想動手肅清就能動手的,更何況徐濟如今還不算在圉縣站穩腳跟,動了這些紮根於本地的世家說不得就是自討苦吃,而豪族就好辦許多,這些豪族多半是盤剝百姓才得以有如今的身家的,那麼徐濟對他們下手自然不會遭遇圉縣百姓太大的反彈,而世家也不會因爲豪族就公然對抗徐濟,如今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些豪族手裡爲數不小的私兵,這些私兵的戰鬥力和裝備之精良只怕遠超郡兵,畢竟這是一個豪族最後的依仗,沒有理由不是花費重金打造,而徐濟的麾下能夠輕鬆解決郡兵卻未必能夠一樣簡單的解決這些豪族的私兵。
而對於徐濟的這個想法,毛階也是贊同的,他在圉縣這個地方爲官多年,對於這些豪族的蛀蟲行爲看的比徐濟還要清楚,但是他也明白對於這些豪族絕不能過於急促暴烈,最佳手段就是分化掌控於手中,再不濟也要懷柔,先安其心再緩緩圖之。徐濟當然也贊同毛階的策略,但是徐濟對於自己究竟有多少時間卻很難把握,自己不可能等的太久,也沒有時間等的太久,張邈解決陳留北部的麻煩之後必然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屆時自己的空間必然會變得很小,絕對無法和如今一樣有這麼大的空間任意施展,而張邈必然不會應允自己這麼對世家豪族肆意妄爲,畢竟他就是世族的代表。
毛階對於徐濟的擔憂是瞭解的,他其實也不算是世族子弟,對於世族並沒有那種常人的敬畏,但也正是因此反而能看到更多的東西,而世族和豪族之所以能夠凌駕於百姓甚至有時是皇族之上不外是兼併和壟斷,世族壟斷了學術,豪族壟斷了財富和土地,而這樣一來,廣闊中原大地留給千萬百姓的還有什麼?只能被盤剝罷了。也正是因爲毛階看到了這一點因而支持徐濟對豪族的這種決策。只有除掉這些蛀蟲才能給如今腐朽到骨子裡的大漢帶來改變。
但是兩個人都明白,這件事絕不是一時之間就能解決的,這也許甚至不是一代人能夠解決的問題。同樣此時擺在徐濟面前的並不止這一個問題還有陳留南部其餘幾縣的問題,而黃巾餘寇也必然需要他去解決,只是如今波才身負重傷,能夠替自己解決黃巾的倚靠暫時不能啓用,而圉縣根基不穩也不能過於心急的立刻對其餘諸縣動手,尤其是徐濟手中的士卒的確捉襟見肘,一時之間徐濟即便是有心卻也沒有餘力去顧及陳留南部其餘諸縣的事情了。
而正因如此,這也讓徐濟不得不安下心整治圉縣,畢竟只有足夠堅固的後方才能支撐起他的攻伐,而這也是徐濟當務之急。徐濟目前的首要目標再一次變動,因爲徐濟此時所有的一切謀劃佈局都要建立在圉縣穩固的前提之下,毛階受命自然是立刻開始忙碌起來,他的事務是目前圉縣諸人中最多的,作爲戶曹掾史,他的本職就需要他在民事上費心,而且他還要暫時的一手掌控圉縣的方方面面,徐濟不適合出面掌控,否則容易落人口實。而之前與他一起整理劉賢罪證的波纔此時還因爲重傷昏迷不醒,也就是說毛階還必須自己一個人整理之前收集的證據,而這些東西圉縣百姓又豈能不知?這些東西不外是徐濟送往張邈處證明自己擒拿爲何擒拿劉賢的東西,而劉賢是絕不可能活到那個時候的,更等不到張邈對他的發落。因爲徐濟實在太過清楚張邈如何肯讓他如此輕易的就殺死一個縣尉?更勿論他還是個豪族的家主。作爲這個階層代表人物的張邈必然不會應允徐濟如此行爲。
而劉賢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自打被擒獲之時他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因爲不論是否符合法度,徐濟都絕不會留着他的性命的,就像自己若是擒住了徐濟也絕對不會讓他活得太久,必然會立刻尋了個由頭將他斬殺。因爲不論徐濟對於劉賢抑或劉賢對於徐濟來說都是個足以成爲禍害的存在,而這樣的存在勢必是不能留着的,也沒有任何的理由留着。
而徐濟顯然也是這樣做的。當夜劉賢就死於獄中,對外稱是畏罪自殺,當然這不過是欺騙無知百姓的藉口,但是即便是明眼人看出來了又能指責什麼呢?在毛階提供的證據面前,沒有人能夠有膽量爲劉賢說話,而此時跳出來爲劉賢辯白無異於把自己放在徐濟的對立面上,如今徐濟挾帶擒拿劉賢的威勢入主圉縣,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撩撥他,畢竟誰也不敢保證這位督郵大人的脾氣究竟如何,誰也不想去做那個試探督郵大人深淺的不知死活的傢伙,因爲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也更不敢挑戰督郵大人的底線。
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徐濟看似一片平靜實則暗潮涌動的情況接手了圉縣。毛階也順理成章的投入徐濟的麾下,這是在圉縣諸世家板上定釘的事了,畢竟他是徐濟入主後立刻就拿出劉賢罪證的人,這樣在圉縣各豪族眼裡就是在明顯不過的表忠心了,而之後毛階也順利成章的暫代縣尉之責。但是誰又能想到毛階早就已經于徐濟謀劃着要除掉劉賢了?
而這些都不能改變徐濟接手圉縣防務的現實,徐濟原本僅有八百不到的部隊經此一役擴張爲接近兩千人,當然這近千人的戰鬥力未必就會強於徐濟原先麾下的那八百人,畢竟如今這支部隊的主幹仍然是徐濟麾下的老部下,高順也表示要形成戰鬥力至少需要三個月,這還只是初步能上戰場而已,而想要達到自己麾下這幾百人恐怕沒有一年半載的訓練和真正的戰場廝殺是想都別想。對此徐濟自然是知之甚明,只看高順挑選士卒的條件之苛刻就可見一斑,不過也好在高順還披着徐濟親衛的身份,要求嚴格倒也沒人能說什麼,不過就此徐濟也調笑高順道:“你這是挑夫人還是挑士卒?”
而高順的回答就更絕:“婆娘能生養就足矣,士卒卻是要在戰陣上刀頭舔血的,不挑選素質最好的如何能夠求生?再說如今還需要拱衛主上安危,豈能大意?”
這話也成爲日後徐濟每一任親衛將軍都謹記的信條,而每一名親衛也以成爲親衛爲榮,因爲他們是最優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