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6 裴希文離開。
坐在沙發上,久久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爲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在我在爲爸爸回來無比慶幸的同時卻奪走了另一樣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阿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身旁的手搭在我的右肩上,愧疚的對我說。
我搖搖頭,想說這並不是你的錯,可是現在的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直站在窗邊凝視着窗外的爸爸走了過來,走到我面前,步履比以前蹣跚了許多。
爸爸微微的彎下身體,拍了拍我的左肩,聲音沙啞的對我說:“阿文,我們回家吧,回家吧,孩子。”
我擡起頭,淚眼朦朧中那張和自己輪廓差不多的臉感覺那麼不真實,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可是,我回不去了,對那裡的人來說裴希文已經死了。”我冷靜的對三人說。
“阿文,先喝杯水吧。”季叔叔遞給我一杯水對我說,圓柱的透明杯子裡飄着圓片的檸檬。
從小看着我長大的季叔記得我的每一個習慣,每一個喜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和檸檬茶。
“謝謝。”心情複雜的接過水杯,以前的摯愛現在卻難以下嚥。
爸爸往自己的身後看看,似乎想坐下,見狀,季叔立刻從餐桌邊拿過一把椅子,小心翼翼的扶着爸爸坐下。
坐在我正對面的爸爸,雙手放在柺杖上,看着我:“阿文,這個問題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管跟着我回去就行了。”
我當然知道作爲國內最大的房地產企業的董事長,或者說是前董事長,雖然被迫離職,但是解決這個問題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我害怕,我害怕面對,面對那裡的人,那裡的事。
“孩子,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爸爸的口氣雖然溫和,但是我知道一向習慣命令人的他不喜歡也不容忍別人違反他的意願。
“阿文,董事長現在正處於艱難時期,他需要你。”筆直站在爸爸身後的季叔開口。
“嗯?”我疑惑的看了一眼兩人。
“咳……別聽你季叔瞎說,你本來就應該回家,怎麼能一直待在不屬於你的地方,長平有你的家,有你的朋友,難道回去還需要什麼理由嗎?”爸爸似乎想制止季叔說什麼。
坐在我右邊的小月握了握我的手,期待的看着我:“阿文,回去吧。”
我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你們讓我想想。”說完,我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阿文……”
“阿文……”
是季叔和小月異口同聲的喊叫聲。
“沒事,讓他好好想想。”是爸爸永遠冷靜的聲音,也是我身後我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很快下到一樓,出大門的一瞬間,迎面而來的風兜頭而來,像我飄忽不定的思緒。
走出大門不遠處,是小吃街,我慢慢的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小意最喜歡吃的雜糧煎攤位前,老闆正忙碌着,臉上掛着快樂的微笑。
似乎是不經意間的擡頭,老闆看到了我,立刻笑容滿面的吆喝着:“阿文,今天沒課啊?準備出去?”
我搖搖頭,因爲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老闆並沒有多問,只是笑了笑繼續說:“小意呢,沒跟你一起?”
聞言,我低下了頭,“她……”
“呵呵,鬧彆扭了?嘿,沒事兒,不鬧纔不正常哩,女孩子嘛哄哄就好。”煎餅老闆一邊往鍋裡的餅上撒鹽,一邊對我說。
我胡亂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阿文,去哪兒啊?”前方,賣水果的阿姨看見我,熱情的和我打招呼。
“呃……出去走走。”我的手隨便指了個方向,回答道。
“哦,沒有小意在可別迷路了哦,聽她說你的方向感不是很好哩。”水果阿姨笑笑對我說。
“嗯。”我狼狽的點點頭,往旁邊的岔路口走去。
再往前走,自己更是應付不了。往前直走,一直是小吃街的範圍,安小意和這條街的人混的賊熟,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這條街的人似乎也很喜歡她,每次跟她出來走到這裡光打招呼就要半個多小時。
每次叔叔阿姨都硬塞自己賣的水果,栗子,包子之類的東西給我們。
我每次都取笑她和人家套近乎就是爲了這點免費的東西,被安小意打的半死。
不知不覺,不知道是腳步跟着心,還是心跟着腳步,毫無預兆的,我站在了人民醫院602的門口。
在門口站定,不知道是該進還是退。
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舉起手正要敲門,卻呆住了。
透過門上的小方窗,我看見裡面,坐在楊佑楠面前的安小意突然勾過正在牀上手裡拿着一本書的楊佑楠的頭,兩個腦袋重疊在一起。
“她吻他,她吻他……”我的腦海裡不斷的閃現這三個字眼。
手裡爲安小意買的雜糧煎掉在地上,屋裡的兩人似乎聽到了動靜,回過頭,我本能的閃過身體。
迅速的下樓,剛到一樓,我再也沒有力氣挪動腳步,身體貼着冰冷的牆壁慢慢下滑。
難道一切都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嗎?我是真的喜歡她啊,難道她就真的一直沒有喜歡過我嗎?雖然正式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是之前那些快樂的時光又算什麼。
原來,自己還是沒能動搖楊佑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就當是一自己做了一場夢吧。
“安小意,再見!”我站起來,冷冷的對着二樓說完快步離開。
飛快的回到出租屋,打開門,爸爸在沙發上翻着報紙,正好從廚房裡走出來的季叔看到我,有些欣喜:“回來了,那……飯馬上就好了。”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小月也跟着季叔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大大的眼睛裡閃着同樣欣喜的神采。
“爸,我們回家吧。”換好拖鞋,我走近一點,堅決的對埋頭看報紙的爸爸說。
爸爸沒有擡頭,只是瞭然般的點點頭。
“那……我馬上給你收拾東西,或者你要先吃飯?還是回長平再吃?”季叔似乎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我疲倦至極的走進自己的屋子,揮了揮手:“沒什麼可收拾的,直接走吧。”
“哦,好。”季叔高興的答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