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2 我爸爸已經不在了。
“小意,這些年,你過的並不好,對不對?”黑暗中,小月轉過身抓住我的肩膀問。
我無聲的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感慨的說:“多少年了呢,多少年沒有這樣擠在一張牀上說悄悄話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伍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逼問我:“跟我說說,我心裡一直有一個感覺,這些年你過的並不如意對不對?”
聞言,我騰的一下甩開的伍月的手,大着嗓門兒吼出聲:“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問,爲什麼要讓我想起那些難過的事?”
“對不起,我只是……”伍月愧疚的別過了頭。
“我爸爸,他……”我哽咽着說不出聲來,“我爸爸已經不在了。”
“啊……什麼?什麼叫你爸爸已經不在了?”黑暗中,伍月的音量陡然增大,我能想象她倏然睜大的瞳孔的模樣。
我悽然的笑了笑,眼角溼潤。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安爸爸怎麼會突然……”伍月急切的拉着我的手問。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緩緩的開口:“你退學之後不久,我爸爸感覺身體不舒服,到省醫做檢查。我爸爸一直以來身體都很好,我和我媽媽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可是檢查結果卻是肝癌……”
小月的左手用了握住了我的右手,無聲的安慰。
我繼續說道:“當時,別說我爸了,我和我媽都打死也不相信檢查結果,我爸爸雖然肝臟不太好,可是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麼大問題,怎麼可能突然就得了肝癌……”我哽咽着說不下去。
伍月抱了抱我,對我說:“沒事了,沒事啊……”
我拉過被子胡亂的擦了一把臉,“可是,換了好幾家醫院檢查還是一樣的結果。”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手術?化療?”
“醫生說發現的太晚了,不能手術切除,只能通過化療,可是化療需要很多錢。爸媽一輩子都是清廉的老師,錢都用在我讀書上了,哪兒來那麼多錢?”我淒涼的說。
“那後來呢?”
“後來,有人給了我二十萬,病情是控制住了。但是也只維持了兩年,我爸爸還是……”說到這裡,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出聲。
“好了,好了,沒事兒了,還我有呢。”伍月拍打着我的背,操着哭腔對我說。
我拉開被子走進衛生間,洗了一把臉,看着鏡子裡那張混雜着淚水和自來水的臉,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回放。
“還好嗎?”穿着我的睡衣的伍月出現在門口,一臉關切的問。
我拿過毛巾擦了一把臉,點點頭,走出洗手間,來到客廳,疲倦的在沙發上坐下。
“誰給了你二十萬?”對面的伍月直直的看着我,她一直都有看穿一切隱藏在平靜背後的波濤洶涌的本事。
我別過頭,就算她不問,我也打算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她,我獨自承受的一切對我來說太累,太累。
我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開始對伍月訴說。
我把和裴希文之間的所有過往,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伍月,除了隱形人這一點。
“這麼說,是成瑾月給了你二十萬?”伍月問。
“條件就是你離開裴希文並永遠不涉足長平?”伍月稍微提高了一點音量,似乎不可置信的模樣。
我低下頭,把頭放在自己的手裡,搖搖頭:“我也沒有辦法啊,那時候我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啊。”
“剛纔你也說了,楊佑楠願意幫助你不是嗎?你爲什麼要?”伍月對我的選擇不能理解。
“因爲阿文的爸爸求我離開阿文,讓阿文過上正常的生活,不能一直以隱形人的身份一直兢兢戰戰的生活,因爲阿文也應該回到自己的生活軌道,他和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我想站起來這樣大聲的告訴對面的伍月,可是她並不知道阿文是隱形人的事,這些話不能告訴她。
“那你當時知道阿文就是華輝的少爺嗎?”伍月問我。
我搖搖頭,回答道:“當時成瑾月只是告訴我阿文的身份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我沒有想到他爸爸是華輝的董事長,也是來了長平才知道的。”
“既然你們已經遇見了,爲什麼不告訴他真相,你還愛着他不是嗎?”
我搖搖頭,要是事情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他現在和成瑾月在一起,似乎都要談婚論嫁了,我……而且,他恨我,他或許心裡早就沒有我了。”我無奈的笑了笑。
“那你就打算一直這樣獨自承受這一切?”伍月有些氣急敗壞的對我說。
“我……”我心亂如麻,現在的生活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想,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安小意嗎?你變了,變得懦弱,既然喜歡,爲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
“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我站起來大聲的激動的對對面的伍月吼。
伍月諷刺的笑了笑:“是,我是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以前那個安小意爲了愛勇往直前,敢愛敢恨,現在呢?”伍月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說。
我笑了,無聲的笑了,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緩緩的對身後的伍月開口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必須要保住現在的生活,才能給我媽一個好的保障。”
“阿姨?這和阿姨有什麼關係?”身後響起伍月的聲音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最終,腳步聲在我的旁邊停下。
“爸爸的去世對媽媽的打擊很大,從那以後她就經常精神恍惚,經常出去找爸爸,甚至連我都記不得。醫生建議最好送到療養院,所以,我進了天翔,不顧一切的工作,換取薪資,支付媽媽高額的療養費。”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伍月一把抱住我,不住的道歉。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對不起。”
我搖搖頭,把頭靠在伍月的肩上:“小月,我好累啊,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