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抱住了我,和我一起流淚:“雲海,你別哭了,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走了,你還有我,還有我啊!我是你的家人,我們結婚,我們結婚吧!我們結婚,你就又有家了,雲海,好不好?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用力的抱緊了蘭兒,笑了,父親母親,你們那麼從容地離開我,是不是因爲你們知道,我的身邊有了這個人,這個會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呢?如果是的話,父親母親,你們真的很有先見之明,我雖然心裡依然悽苦,但是又感到幸運和幸福,因爲我有這樣一個愛人。
“蘭兒,謝謝你,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歐陽雲海此生必不負你,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我在蘭兒的臉上親了一下。
蘭兒也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我知道,我相信你,雲海,那,我們結婚吧!這樣,你就有家了,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笑了笑,搖搖頭:“傻瓜,我們已經訂婚了,你還用的着擔心別的嗎?父親母親新喪,無論如何,我也要爲他們守孝三年,蘭兒,等我三年,等我二十歲,我們就可以結婚了,好不好?”
蘭兒點點頭:“好吧,那我等你三年。”
其實我何嘗不想早些與蘭兒結婚,與她長相廝守?可是現在戰事緊急,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會戰死,若是我突然戰死,難道要蘭兒在這大好年華里爲我守寡?我不能這麼做,我也不會這麼做;所以父親與母親的離去卻也正好是一個契機,三年,三年差不多了吧!三年,足夠我們分出勝負了吧?也足夠決定我的生死了吧?
這種淡淡的溫馨,讓我十分受用,雖然我失去了父親母親,但是蘭兒的存在,很好的填補了我內心巨大的失落感;從今以後,我懷裡的這個人兒,就是我全部情感的寄託了,我要保護她,一直保護她,絕不讓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令儀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整間病房裡,也只有我們兩個人,也就趁着這個機會,我們溫存過後,我拿起了那封父親留給我的絕筆信……
吾兒雲海親啓
雲海,此次*石根來此,必是不懷好意,爲父思之,必是要取爲父之性命,當初閘北之役,汝決意以己之命,換取數萬士卒之命,爲父深以爲然,此舉實乃大善;今次政府遷移,汝亦來信,勸爲父離開溪口,趕赴重慶,爲父深思熟慮之下,決心留在溪口,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吾兒無需多疑,爲父年已老邁,時日無多,本就是將死之人,且若是來日,倭寇以爲父及汝母親之性命威脅與汝,汝當如何?爲父深知,自古忠孝兩難全,吾兒乃舉國矚目之定倭將軍,倭寇必將以各種手段對付吾兒,爲父之死,當是爲吾兒除去一大隱患,讓倭寇無計可施,*石根之舉,恰中爲父下懷。
吾兒已是名將,足以自保,介石深信於你,吾兒效忠於領袖,自可保得無虞;爲父唯一羞愧者,乃汝母親,爲父不願汝母受辱,唯有與汝母共赴黃泉,吾兒得知,無需過於傷心,只需記住爲父與汝母之仇,多殺倭寇即可。
爲父與汝母之死,更可激勵全國將士,使全國將士奮起殺敵,平添戰力,於抗日大業大有裨益;吾兒需牢記定倭將軍之名,不可使墜之,不可使歐陽家累世忠良之名受辱,值此,爲父甚慰之,死而無憾矣。
自爲父決心已死報國之日,便已將全部家產外售,除去祖宅,悉數變賣爲美元,存於花旗銀行,存摺便在信封之內,密碼爲汝之西曆生日;爲父半生經商,是爲希望以實業救國,所得錢款,多數捐贈於國家,所剩錢款,望吾兒提取後,用於國家抗日,爲父亦可含笑九泉;此外,雲海,汝之婚期,無需待到替爲父守孝三年之後,爲父與汝母不能目睹汝之婚期及孫兒,實爲遺憾,更不可因爲父之死耽誤汝之婚期,爲父特許汝可擇日完婚,一切聽憑汝個人決斷,若得孫兒,切記抱於爲父與汝母之墳前,告知我等。
值此絕筆之時,爲父忽而想起陸游之詩句,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可惜,宋庭未能北定中原,陸游當是死不瞑目矣;而今吾兒爲大將軍,爲父亦要留下詩句,告誡吾兒,東京廢墟揚旗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父歐陽振華絕筆
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岳父大人當真是偉大的愛國者,致死還不忘記爲國家謀利,雲海,你說呢?”蘭兒依偎在我懷裡,和我一起看完了父親的絕筆信,頗有感觸的說道。
我點點頭:“父親是偉大的愛國者,哪怕是死,都還心念國家,身爲人子,我更當遵守父親之遺願,一生爲國家效勞。”
蘭兒看着我:“那麼婚期呢?岳父大人提及,說你不必因爲替父守孝而耽誤婚期,要早早成家,男兒要成家,才能立業,那麼,我們……”
看着蘭兒一臉的期待,我的心裡被幸福填滿:“父親和母親既然已經許可,我自然是要遵守父母之命的,一切聽憑校長決斷吧!”我緊緊地抱住了蘭兒。
父親,母親,願你們在天之靈,安息;兒必將手刃*石根,持其頭顱,祭奠您二老!
第二日,我便出院了,身體無甚大礙,我自然不可以在醫院裡面耽誤更多的時間,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軍隊的重建整訓,軍官的安排,戰死者的撫卹,接下來戰鬥的準備,都是我需要去做的。
我拿着父親的信以及存摺來到了校長的辦公室,把信和存摺交給了校長:“校長,這是父親的遺願,還請校長收下,最近和蘇聯的合作,也需要很多的錢款吧?那些大鼻子不會那麼好心,連番大戰,國府財政吃緊,這雲海是知道的,這些錢也許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聊勝於無,還請校長務必收下。”
校長看完了信,揉了揉眼睛,笑着說道:“雲海啊!國家欠你們父子的,實在是太多了,如今,卻連文成公最後一筆錢也要拿走,唉!”
我搖搖頭:“校長,爲國赴死,本就是軍人的職責,父親的遺願,也是如此,還望校長收下,爲我國家武裝更多軍隊,殺死更多的倭寇。”
校長笑了笑:“那是自然的,拿人家手短啊!呵呵,對了雲海,文成公提及之婚事,你可願意?蘭兒可是大你一歲,雖然年紀尚幼,但是根據法律,卻也足夠了,況且,軍人之婚事,因另當別論,雲海,你可願意和蘭兒結爲連理?”
我點點頭:“雲海自然願意,一切聽憑校長做主。”
校長點點頭:“既然文成公首肯,那麼我也沒有不照着做的理由;那麼,就等文成公和唐女士葬期過後再行舉辦吧。”
我疑惑道:“父親的葬期?”
校長冷冷的說道:“*石根把信送到了國府,說他將親自將文成公和唐女士的屍體送到武漢來,代表倭寇參加文成公和唐女士之葬禮,表達歉意和敬意,他們還有一天就要到了,雲海,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我頓時就忍不住想要發怒,怒火幾乎就要讓我失去理智,但是很快,我就恢復了理智,我開始思考,*石根敢來,就一定有依仗,就一定會考慮到我是否會殺死他這個因素,他既然敢來,就一定有了準備,他沒那麼大的膽子。
校長看出了我的考量:“雲海,此次文成公的葬禮,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爲他舉行國葬,遍邀文雅豪傑之士前來武漢參加文成公的葬禮,我們也和日方商議好了,在文成公葬禮的那天,雙方休戰一天,我們要給文成公風光大葬,雲海,你是主人,你要做好準備。”
我點點頭:“我明白的,校長,讓您受累了。”
校長笑着說到:“這是校長應該做的,雲海,這些天,也把你累壞了,你就休息休息吧,準備迎接客人。文成公國葬的的消息一旦傳出,前來拜訪你的人,會是很多的,你要多注意休息。”
我點點頭:“雲海明白,不過軍隊的事情雲海還是要抓起來的,不能全讓手下的人去做,畢竟雲海是主官,如何可以不過問軍隊的事情?校長,現在還有戰事嗎?”
校長點點頭:“雲海啊,最讓校長放心的,就是你了,雖然年輕,但是你做的事情,卻讓校長更願意相信你而不是那些拿着國府津貼而什麼也做不成的蛀蟲!雲海,倭寇準備在徐州動手了,我已經讓德鄰去那裡擔任戰區司令長官准備徐州會戰了,那裡的事情就不用你去操心了,你就好好的養着,將來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的。”
我點點頭:“校長,根據此次大戰的經驗,倭寇之目的只是攻城略地,他們的目標就是城市,而以我軍目前的實力,很難在正面挫敗倭寇的進攻意圖,所以雲海以爲,徐州很難守住,倭寇攻擊徐州一定是爲了打通交通線,那麼他們對徐州一定勢在必得,我們何須在徐州與他們打死打活?我們可以發揮我們的優勢,靈活機動作戰,大量殲敵,不要拘泥於一城一池,立足長遠,倭寇佔據了大城市,卻佔據不了我們的土地,就根本不能控制我們的國家,我們還有很多的機會。”
校長說道:“你說的很對,我會和德鄰提出來的,雲海,此次作戰,我們在倭寇的裝甲部隊上吃了不小的虧,尤其是在北方作戰的時候,倭寇的裝甲部隊更是讓我們頭疼,組建裝甲軍團刻不容緩,如今的到了蘇聯的援助,我們有了這個基礎。
但是人才方面,我們卻比較欠缺;目前國軍諸將當中,有這方面作戰能力的只有你和光亭;而有經驗的,只有你了,可是隻有一百師這一支擁有裝甲部隊的軍隊還不夠,校長打算在裝甲兵團的基礎上,擴編一支全機械化的軍隊。”
我讚歎道:“校長英明,杜聿明將軍深諳戰車作戰方式,裝甲兵團在此次作戰裡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所以雲海贊同將裝甲兵團擴編成正規軍隊;話說雲海還欠杜將軍一支部隊呢!要是杜將軍願意,雲海願意幫助他訓練一支精銳的戰車步軍。”
校長笑道:“那好,那就擴編,擴編成二百師如何?今後一百師和二百師就是校長的左膀右臂了,雲海,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