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朝再議

還朝再議 衛水申火 青豆

別面相顧,遙岸杏花樹。行行復復幾重天,隱隱綽綽隔霧。

邀月共飲幾壺,銀光獨撒青布服。風過水靜花綻,夢裡韶光幾度。

幽幽醒轉,香鼎嫋嫋,一片安然。

舉眸窗外,白梅已謝,凝冰早散。只見一片紅紅翠翠,微聞鶯歌雀鳴,當真是夏初清涼。

文思尚在夢中,嘴角含笑,面色恬然。不由一笑,俯身輕吻額際。他口中嘟喃一聲,翻身靠得近些。淺淺含笑,給他拉好錦被,自起身着衣打理不提。

門外解語問安,奉上桂花茶,見我飲得一口,才上前輕道:“爺,今兒可應早朝?”

“嗯,剛回來,身子倦得緊,告他三日假,且好生修養一陣。”頓一頓,指尖扣扣杯沿,又嘆道,“罷了罷了,還是替我更衣…”

話音未落,就聽得知憂掩口輕笑,不由汗顏:“知憂,甚麼時候學會的笑話主子?”

知憂一點頭,朝牀上擠擠眼,才垂首道:“奴婢不敢,主子言重了。”

順她目光一瞟,見是文思又踢了被子,也不覺笑了:“你知道爺放不下朝裡,何苦笑話爺。”

解語點頭道:“那是自然。爺心裡記掛的,橫豎不過那幾樁。爺自個兒小心身子骨,纔是奴婢的福氣。”

打理停當,文思方纔醒來,見一屋子的人,竟羞紅了臉,蜷進被子裡,不敢出聲。

不覺嘴角一彎,上前拉開錦被:“怕甚麼?解語知憂昨兒不是見過了麼?”

知憂忍笑道:“就是就是,怕甚麼?又不會吃了你。再說了,就算要吃,那也是爺來吃,哪兒輪得到奴婢們?”

一頓話臊得文思臉耳根子都紅了,死死捂住被子不肯起身。

解語上前解圍:“爺有事兒就先去吧,奴婢們自會照顧文思少爺的。”

“少爺?”文思不由一怵,愣愣看我。

我聳聳肩膀,示意事不關己。

文思低聲道:“甚麼少爺。姐姐如此稱呼,文思如坐鍼氈。”

我拍拍他肩膀:“既然如坐鍼氈,怎地還不起身?若要睡,再歇息一會兒也無不可。若要起了,就到劉忠那兒,他會給你安排差使的。”

文思騰的坐起:“爺…今兒不回來?”

“回來回來。”捏捏他臉頰,柔滑清凝,不由香了一個,貼着他耳根道:“要見個人,遲些回來罷了。你且先睡,不用等我。”

“依奴婢看,還是等着的好。睡着了,還不是要被爺…”

解語一把堵了知憂的嘴,狠狠瞪她一眼,才道:“爺放心吧。”

我也不計較,起身出門,想一想,又回身吩咐一句:“你們年紀也差不多,就不要甚麼‘少爺老爺’的了,我聽着也渾身不自在。”

知憂掩嘴一笑,解語應道:“是。”回身衝文思一笑,“不知文思弟弟喜歡吃些甚麼,奴婢…我好去拿來給你。”

我搖頭一笑:“罷了罷了,我在,你們都不自在,這就去了。”

解語知憂作個萬福,這才含笑出門。

子敬候在門外:“給爺問早。”

“嗯,子敬啊,今兒進宮早朝,你去滿翠樓定下今兒明兒兩天的位子。”

“是。”

久不上朝,殿外甬道上添了幾張新面孔。細細一想,方記起今年春閣剛過,當是新入朝爲官的。回首見得連之,點頭示意。連之目光一閃,嘴角輕揚,又猛地忍住,垂目站定,再不看我。

不由一笑,回身見着亓過,忙要見禮,亓過一把扶住,笑開滿面菊花:“客氣甚麼,還不曾恭賀王爺大喜。”

正要相問,高公公一拉嗓門:“武聖到——”又是各自歸位。

見禮罷了,父王掃眼羣臣:“算着日子,老三該回來了。今兒早朝可來了?”

忙出列跪下:“兒臣在,請父王安。”

武聖雙眼一眯,擡手笑道:“起來起來,此次豳國一行,揚我衛之威嚴,展我衛之華彩,實是不易,特進品一級,賞銀二千,準你節制各地兵馬之餘,再掌控京畿守備。南宮閔、蔡庭繼皆出使有功,賞雙分俸祿,進品一級。”

我斜眼望望亓過,他含笑不語。

武聖又道:“老三啊,孤可是把這條老命和這一干子忠臣的命交到你手上啦!”

復又跪下,三呼謝恩,退回列中。

連之上前奏到:“啓奏武聖,今春闈已畢,新科高中的幾位舉子都在殿外候着了。”

武聖擺擺手,高公公喚道:“宣新科舉子進殿——”

一行七人魚貫而入,齊齊叩拜,武聖又一擺手,高公公道:“免——起——”

由是站定,武聖與之逐個問話,我也着意了幾分。

今春狀元年逾六旬,飽讀詩書,頗有儒雅之氣,就是有些酸氣兒,言必稱孔孟。武聖贊他向學心盛,爲國心切,許他入文閣編修。不過是掛個閒職,無甚打緊。

榜眼是海寧人,而立之年,眼眸間頗有靈氣,對答如流,侃侃而談。我一點頭,亓過的門生,將來前途無量。果然,父王亦是滿臉笑意,外放先作個巡撫,有了政績也好再回京做官兒。

探花看來倒和父王差不多年紀,言談懇切,方正耿直,父王談了幾句,就派到裴少西手下,任個刑部官職,着意囑他用心。

其他幾人也不詳述,父王交代下去,做官兒不同於治學,望其好自爲之。

舉子們叩頭謝恩,就先退下了,不日自去各屬報備。

父王又道:“列位臣工,可還有事奏?”

郭俊出列:“啓奏武聖,四日前大王爺上了摺子,言春汛過猛,搶修不及,望武聖許他調度當地臨近四省之兵馬錢糧救急。”

父王一皺眉:“前兒不就議過,準他調動糧草了麼?”

郭俊垂首:“昨日夜裡兵部又收到大王爺急報,說是洪水滔天,急需築壩輸導。”

我望了郭俊一眼,郭俊又道:“本該摺子一併送至三王爺府上的,但昨個兒三王爺方回,故而下官留了,還望三王爺贖罪。”

武聖看我一眼:“老三怎麼說?”

我出列一躬身:“啓奏父王,兒臣以爲安置難民,光有錢糧醫藥不過是治標,若要治本,還是要根除水患。”

武聖道:“具體如何?”

我略一思付:“水患由來已久,前些年礙着兵事,方纔一拖再拖。現在戰事歇了三月,士兵久不操練,難免頹靡,兒臣以爲以兵築壩,以工養兵。”

武聖點點頭:“以行代養,以事代戰,倒也可行。”

郭俊道:“可週遭四省兵力是我國精銳所在,這似乎…”

武聖道:“老三,你可捨得讓你那些寶貝啊?”

忙的躬身答道:“父王言重,莫說是那些兵卒,就是我劉鍶,也是衛國的兵卒,只要父王一聲令下,莫說是築壩,血染疆場馬革裹屍也是應該。”

武聖笑道:“孤自是知道你曉勇善戰,知道你與兵卒感情深厚,也知道你與老大素來不合,怕你捨不得罷了。”

啪的跪下,涕淚交加:“父王明鑑,父王明鑑!兒臣忠心爲國,斷無異心癡念。不知是甚麼人居心叵測,挑唆兒臣與王兄關係,還驚動了父王,叫兒子心中煎熬,還望父王體己,罷了兒子這兵部尚書之職。”

武聖大笑:“老三啊老三,孤就那麼一說,又沒說你不對,不過問你借兵罷了。”

我連連叩首:“父王說這話莫如殺了兒子,兵卒一心只爲我衛國,只知父王啊!”

武聖起身緩步下了玉階,朝臣皆下跪恭迎。父王行至我身側,擡起我臉來,右手指尖劃了一道淚痕:“唉,滿朝之中,也就這兩滴是真的。孤今日所言,就是要你們都知道,我還沒死,也沒糊塗,你們那點兒心眼兒,孤瞧得明明白白。老三吶,你在東也待上七日,處理兵部事宜。郭俊準備些個,你們就往老大那兒去吧。”

我重重扣下去:“不根治水患,兒臣決不折返。”

武聖一按我肩頭:“盡力而爲即可,等你回來,再給你賜婚吧。”

我一愣,方纔想起本該一回東也就行大禮的,如此也好,拖的一日是一日。

武聖道:“老三,兵卒你自己選,錢糧找南宮要,你們不在這月餘,還是連之幫你們看着。着賞林連之白銀二百,領雙俸三月。”

連之叩首謝恩。

武聖又道:“老三,還有甚麼要的,不妨明言。”

我想一想,才道:“兒臣想帶五弟同行,奏請父王恩准。”

武聖一點頭:“也好,你帶了老五去,朝里老四看着,郭俊也和你同行吧,順便查查沿途各地方事宜。”

羣臣齊呼:“武聖英名,天佑大衛。”

武聖擺擺手:“罷了。”

行回階上,高公公喚道:“有事啓奏,無事罷朝——”

衆臣跪送武聖離去,父王行得幾步,又回頭喚道:“老三你來。”又回身先行。

我定在當下,跪立躬身。羣臣緩緩起身,依次散去。我才擡頭,起身站立,一方手絹遞來眼前,不由擡眼一看,連之滿臉嗔怪:“還不擦擦,給誰看呢?”

我接過一笑:“也不知誰在父王耳邊亂嚼的。”

連之道:“方纔也虧你應變得快,我快嚇死了。”

我擦擦眼角:“父王就沒往心裡去,說出來不過是給我機會辨白,堵別人的嘴罷了。”

連之一臉詫異:“武聖他…”

我笑笑把手絹收入懷中:“這個謝了,等洗乾淨了再還你。”

連之面上一紅:“武聖喚你,還不快去?”

我道:“急甚麼,方纔又是跪又是哭的,累死了。”

連之嘴角一彎,掩口笑道:“誰叫你那麼賣力。”

我一攤手:“沒法子啊,不弄真些。父王也下不來臺子。”

大殿後首轉出個小太監,尖細嗓門:“武聖宣三王爺御書房伺候。”

“是,有勞公公了。”摸出一兩銀子塞進他手心。

小太監攏入袖中,滿面春風:“奴才謝三王爺賞。”

我點點頭:“且等一等。”靠近連之耳側輕道,“酉時二刻,滿翠樓,不見不散。”

連之一愣,額爾嘴角含笑:“你且小心,等你就是了。”

回他一笑,這才折頭:“相煩公公引路。”

作者有話要說:停了幾天,主要是手癢在寫《算命》,各位大人放心,某L一定努力兩手都要抓,兩手都會硬^_^

父子之間笑弄瓊花密侍密事意料之外攻心爲上其心各異鉤心鬥角守望相助意料之外忙裡偷閒蘭月蒲日番外四美善不同存上與虎謀皮弄巧成拙長姐爲母踏月而歌父子之間意料之外父子之間綿裡藏針作戲踏月而歌喬裝南下弄巧成拙笑弄瓊花第30章 金蟬脫殼分道揚鑣攻心爲上作戲父子之間長姐爲母踏月而歌番外四美善不同存上狹路相逢太子監國狹路相逢作戲其心各異一鼓漸行漸遠漸行漸遠綿裡藏針如柳浣花其心各異弄巧成拙後院起火第30章 金蟬脫殼攻心爲上賞荷觀蓮鉤心鬥角意料之外鉤心鬥角夜宿宮中三鼓鉤心鬥角與虎謀皮長姐爲母非攻非守弄巧成拙聯軍攻申分道揚鑣守望相助安俊侯非攻非守踏月而歌戲作三鼓反守爲攻守望相助弄巧成拙笑弄瓊花一局之敗譫城如面卻是無情狹路相逢橫生枝節安俊侯分道揚鑣踏月而歌蘭月蒲日二鼓一鼓安息香蘭月蒲日其心各異狹路相逢三鼓父子之間密侍密事戲作箭在弦上永出苦緣難得快活譫城如面攻心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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