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涼的手撫摸着自己的脣,元初寒不受控制的眯起眼睛,後頸汗毛倒豎。
“豐離。”喚他,聲音也有些不穩。
豐離的眸色更暗,拇指撫着她的脣瓣,開始緩慢的低頭靠近。
他的氣息和着淡淡的酒香,薰得元初寒睜不開眼,知道他在靠近,但是她想拒絕。
掙扎,可是他的手捏着自己的下頜,根本退無可退。
“別動。”豐離沉聲命令,之後他就壓了下來。
微涼的脣覆上自己的脣,元初寒睜大眼睛,看見的就是貼在眼前的豐離的臉。
他閉上了眼睛,睫毛纖長,急促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臉上,讓她臉上的毛孔都大開。壓在脣上的薄脣很是用力,下一刻,自己的下脣就被他咬住了。
元初寒手都麻了,顫抖的擡手推他,可是根本推不動。
豐離擁住她,兩條手臂恍若鋼條般,讓她的身體緊緊地服帖在他的身上。
脣瓣被咬,疼的她皺眉,之後溼熱的舌頭鑽進她的嘴裡,讓她也在瞬間有了力氣。
豐離的呼吸很急促,和着元初寒斷斷續續的呼吸,交錯旖旎。
從衣袖裡摸出銀針,顫抖卻準確的紮在了豐離的胸口,攻擊自己脣舌的人也在瞬間收了力氣。
元初寒睜大了眼睛大喘氣,那抱着自己的人也在幾秒後鬆開了她,然後砰的一聲躺在了地上。
手還保持着扎豐離的姿勢,元初寒的胸口起伏劇烈,脣舌發麻,都沒了知覺。
慢慢垂眸,看向那躺在地毯上的人,他已經暈過去了。
儘管暈過去了,可是,他額角青筋浮凸,還是那剛剛攻擊她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嚇人。
元初寒猛的後退一步,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邊睜大眼睛盯着豐離,糟了,她把他給扎暈了。
“這這這、、、這不能怨我,是你先耍流氓的。我我我、、、我只是自保。”斷斷續續的說完,元初寒又覺得不對,趕緊俯身跪在他身邊將他胸口的銀針拔下來。
豐離的面色已恢復平靜,就像睡着了一樣,安靜的沒一點攻擊力。
想給他弄醒,可是半途手又收了回來,不行,他若現在醒了,肯定還會對她行不軌的。
怎麼辦?怎麼辦?
拿着銀針,元初寒左思右想,隨後站起身大喊,“來人啊,豐離暈倒了。”
她一嗓子喊出去,下一刻護衛就從樓下衝了上來,杜駿一馬當先,衝到豐離身邊,“郡主,王爺怎麼會暈倒?”
“我我、、、我也不知道。”後退,元初寒嬌俏的臉通紅一片,搖頭說不知。
杜駿皺眉,和另一個護衛將豐離扶到牀上去一邊道:“那郡主您給王爺瞧瞧,這忽然暈倒,是不是生病了?”
元初寒一詫,對哦,她是大夫,她怎麼給忘了。看着杜駿以及其他護衛,她眼睛亂轉,然後搖頭,“我剛纔給看了,他他、、他沒事兒。就是,就是很激動,然後就暈倒了。不用擔心,兩個時辰後他就醒了。我、、我先走了。”話落,她轉身開跑,速度極快。
衝回自己的小樓,不管詫異的看着她的香附和文術,元初寒直奔自己的臥室。
關門,再關窗子,然後,躲進被子裡,她的心跳的快要蹦出來了。
想起剛剛的事情,她的脣舌到現在還是麻的。呼吸之間都是豐離的味道,就好像他正在糾纏着她的脣舌。
看來他今天是真的喝多了,居然會吻她,太變態了。
閉上眼睛,不禁的就想起豐離吻她時雙眼閉上的樣子,他看起來,還真是挺投入的。
搖頭,將腦子裡的那些東西都甩掉,元初寒不敢再想了。
她還沒做好準備呢,這些事情她從來沒經歷過,現在突然的就來了,讓她不知該怎麼辦。
不過不管怎麼做,豐離是個大流氓這事兒定了,這貨就是大流氓,一本正經衣冠楚楚的大流氓,毋庸置疑。
她把他扎暈了,不知一會兒他醒了會怎麼報復她。這廝本來就記仇,而且手段諸多,說不準兒會想出什麼法子來對付她。
她得好好想想,不能被他算計了。更況且鄭王現在還在呢,被他瞧見了她被欺壓,指不定多心疼呢。
元初寒想對策,可是兩個時辰過去了,後面的小樓裡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後來聽到樓下有人說話,她用被子將自己包起來豎起耳朵聽,但結果也不是來找她的。
是請鄭王的,請鄭王的還是豐離,他請鄭王移步他的居室喝茶。
聽到這個,元初寒滿腦子疑惑不解,豐離醒了,可是居然沒來找她算賬,居然找鄭王,這是什麼路數?
莫不是他要向鄭王告狀,說她用銀針扎暈了他?
但這不像豐離的作風,他還真不是那種會告狀的人。
下牀,元初寒走到後窗的軟榻上,悄悄的將窗子打開一個小縫往後面的小樓看,燈火通明。
那二樓窗子開着,可是沒有人站在那兒。
更疑惑不解,豐離到底在玩兒什麼?
咬脣,一陣刺痛傳來,她暗咒一聲,自己的嘴脣被豐離咬壞了。
“色鬼。”輕哼,擡手摸了摸,下脣都已經有些腫了。
元初寒膽戰心驚了一夜,結果豐離根本沒有找她算賬。
翌日,她要去濟世堂坐診,鄭王也同行。
在樓下吃早膳,元初寒有些沉默,對面,鄭王不時的看她一眼,也發覺她有異常。
“元寶啊,有不開心的事兒?”喝粥,鄭王一邊笑道。
“嗯?沒有啊,就是在想今天去外面坐診的事兒呢。都知道我進太醫院了,今天出現,說不定會引起話題。”搖頭,她拿着個饅頭擋住了嘴,避免讓鄭王瞧見她仍舊微腫的脣瓣。
“這的確是大齊頭一遭,皇上能答應你,讓我也很意外。”鄭王放下小碗兒,一邊嘆道。
“是吧,我覺得這小皇上將來會是個好皇帝。”放下筷子,她也吃飽了。
“那也需良將盡心輔佐。”鄭王也是如此感嘆。
元初寒點點頭,沒錯。
用過了早膳,整理了一番,便出發了。
結果沒想到,和鄭王剛走出小樓,就碰見了迎面而來的豐離。
他穿着華貴的暗色長袍滾着金邊兒,長髮由金冠束起,挺拔孤絕。
看這模樣,他是要上朝,趕在上朝之前,來跟鄭王打個招呼。
“鄭王,您今日出府,可需本王派人隨行保護?”走過來,豐離沉聲的說着,一字一句氣勢迫人。
鄭王笑呵呵的擺手,“不用了,人多了反而惹眼。”
“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安排人隨行了。元寶坐診,病人會很多,鄭王若是疲乏,就先回府歇息。”豐離說着,期間看了元初寒一眼,他表情眼神兒沒一點變化。
元初寒反倒有些不自在,看着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她更覺得無語了。
自己耍流氓的事情倒是忘得快,昨天那記憶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好,王爺日理萬機,就不用管我了。有元寶在,王爺就不用操心了。”鄭王擡手摸着元初寒的頭,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豐離拱手,隨後轉身離開,步伐從容,背影絕凜。
直至他消失在視野當中,元初寒才鬆口氣。
鄭王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長,“元寶啊。”
“嗯?”看了看鄭王,元初寒暗暗冷哼,也不知豐離這廝在搞什麼。
“這王爺喚你喚的如此親切,我的元寶不再只是我一個人的了。”摸她的頭,他的手不寬大,手背上還有些許的老年斑,可是卻很溫暖。
元初寒抓住他的手握住,一邊兒翻白眼兒道;“我的老頭,您就別再亂說了。他神經病,您還和他一般見識?咱們走。”
順着王府的後門出去,然後在街巷中前行。
鄭王對這帝都風采沒什麼好奇,只是聽着元初寒說,他笑容滿面的聽着。
將鄭王從醫館後門送進去,她則順着濟世堂的大門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了。
梓旭見着了元初寒,開心不已,畢竟現在元初寒可是太醫了。
顧逸笙則在內室參見鄭王,這小小醫館,可是來過無數的大人物了。
“顧先生,寫一張大字報貼出去,告訴百姓,太醫院的小神仙又回到濟世堂坐診了。每月只坐半個月的診,此機會千載難逢不能錯過啊。”一屁股坐在鄭王身邊,元初寒笑眯眯的給他倒茶一邊吩咐道。
顧逸笙立即去辦,鄭王笑看着她,滿目的喜愛。
“一直以來,我只在這個醫館坐閒診來着,其他幾個醫館我沒去過。估計一會兒陸潛會過來,當時因爲救不出我,他可是愁的不行。”陸潛是鄭王的人,忠心的家奴。
“他給我寫過信了,說見到了你,生龍活虎。”便是如此,鄭王也還是擔心,不如自己親眼看到來的安心。
“嗯,現在不是也很生龍活虎?”單手捧着自己的臉,像一朵小花兒一樣
鄭王微笑,“是生龍活虎,只是見到了攝政王,就像老鼠見了貓。”端起茶盞,鄭王一語點破。
元初寒哽住,下一刻身子一縮靠在椅子裡,然後道:“不是老鼠見了貓,而是我做了某些事兒,擔心他報復我。只不過,他沒有報復我,讓我覺得很奇怪。”
“你做了什麼?”鄭王覺得,元初寒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兒,這一點尺寸她還是有的。
元初寒眨眨眼,然後小聲道:“我昨兒用銀針把他給扎暈了。”
鄭王喝茶的動作一頓,看着她,“真的?”
元初寒重重點頭,“真的。我以爲昨晚他清醒過來之後就得找我報仇,可結果也沒找我。今兒看他,好像沒發生過這事兒似的。嘖嘖,我在想,他是不是在想什麼其他的招數來對付我。”
鄭王嘆口氣,放下茶杯,他搖搖頭道:“看不出,攝政王對你倒是很能容忍。你也別亂想了,既然他當下沒找你算賬,那麼以後也不會算賬。往後還是忍着點,在他人面前攻擊攝政王,會被當成刺客的。”感嘆這丫頭膽子大,什麼都敢做。不過更神奇於豐離對元初寒的態度,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嚴重。
這種嚴重,或許也是好事兒。
看着元初寒那不懂的樣子,鄭王只是嘆息,他的元寶還是年齡太小,男女之事,如此遲鈍。
小神仙回到濟世堂坐診的消息傳了出去,果然就有人奔着小神仙來了。
如今進了太醫院,那就是太醫了。能找太醫看病,也是有面子的事情。
一個上午,盡是有錢人來這醫館。
在濟世堂外有人在張望,看穿着就知是家庭狀況不太好,不知這如今已經是太醫的小神仙看病,是不是價錢極高。
顧逸笙走出去,告知他們,診費藥費如舊。若是家庭困苦出不起診費藥費的話也不用擔心,皇上已交代了鄭太醫,免收診費藥費,由皇上出。
一聽這話,正愁苦於診費藥費的百姓連說皇上仁心,然後一窩蜂的衝進了濟世堂裡。
元初寒覺得豐芷爵這小孩兒真是好心眼兒,這一番舉動,在民間豎立了良好的口碑,也算好人有好報。
這事兒放在豐芷爵的身上,元初寒覺得是好心有好報,若是其他人,她定會覺得是刻意爲之。
鄭王一直在內室聽着外面的動靜,元初寒給人看病,說話的聲音也很大。鄭王笑呵呵的,這世上怕是沒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如此開心了。
中午簡單的吃了些饅頭炒蛋鹹菜,鄭王也吃的很合口,飯菜對他來說能入口就行。看着元初寒忙活,他倒是覺得生活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註定他無法享受天倫之樂。
直至傍晚,顧逸笙聲明明日小神仙還會來坐診,門口的人才散去。
看病的少數,瞧熱鬧的多數。
太醫來坐診,實在稀奇。
順着醫館後門離開,拐着巷子返回了王府。
然而,回到了王府,眼前所見就讓元初寒大驚。
這、、、這個個院子都開始掛紅綢是怎麼個意思?
鄭王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已經呆住的元初寒,“大婚之日即將到來,眼下就開始籌備了。”
恍然,這是爲了大婚做準備。
開始掛紅綢的是其他的院子,護衛的居所,丫鬟小廝的居所,洗衣房廚房之類的地方。
而再往居住的小樓走,管家拿着一張大單子正在指揮小廝搬東西。
無數的東西往豐離的居室運送,府中的護衛也在忙碌,身體完全好了的齊楊主管此事,也手裡拿着個大單子覈對運送進來的東西。
元初寒暗暗唏噓,結一次婚,還真是鋪張浪費。
不過鄭王倒是很滿意,越鋪張,那就證明他的女兒在這場婚姻中的分量越重。
現在居住的小樓卻是一如往常,元初寒哼了哼,看樣子這新房不是她現在住的這小樓,而是豐離的居室。
“老爺,您累不累呀?小的給您捶捶肩。”文術顛顛的給鄭王捶肩膀,香附翻白眼兒,就知道巴結。
“小姐,您累不累呀?奴婢給您捏捏肩?”手指活動靈活,香附一張小臉兒笑成花兒。
“不用了,給我說說,府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忙活的?”從小樓的大門看出去,就能瞧見那些人來來往往的。
“一大早小姐和老爺走了之後呀!這府裡有好幾個管家呢,是另外兩個管家將那些東西送回來了。王府大門大開,來來往往好多車。”說起這個來,香附不禁幾分羨慕。
“好有錢啊。”不過豐離位高權重,這麼大肆張羅也是應該的。
“元寶啊,你想要什麼嫁妝?”被文術捶肩膀的鄭王忽然說道。
“嫁妝?什麼都好啊,你給什麼都成。”她還真沒想過嫁妝這回事兒。
“既然不挑,我可就不給了。”鄭王輕笑,逗弄着元初寒。
看了他一眼,元初寒也笑,“老頭,我又不是兩三歲,你說不給我就會哭。其實你不給也成的,豐離他也不會介意的。”
“都說女生外嚮,確實如此啊。”長嘆一句,鄭王頗爲感慨。
“我的老頭,我都給你省錢了,還說我外向,我怎麼外向了?”她一點都不外向。
“好好好,不說不說。”鄭王連連搖手,不說就是了。
就在此時,大管家帶着一羣小廝朝着小樓而來。
幾人看過去,元初寒也挑眉,那些小廝手裡都捧着木盒,不知裡面是什麼東西。
“給鄭王和郡主請安。郡主,這是王爺吩咐鳳翔閣定製的首飾,今日送進府中,請郡主過目。”大管家手裡拿着單子,親手交給了元初寒。
接過來,元初寒倒是沒想到還有這一茬,拿着首飾單子看着小廝一個一個的將精緻的紫檀木盒放下,足足在桌子上摞了四層。
香附和文術都跑過去,十分想打開瞧瞧。
大管家帶着小廝離開,這邊元初寒也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鄭王身邊,然後將單子遞給他,“都準備齊全了,老頭你的嫁妝真的用不上了。”
鄭王笑呵呵的接過禮單,掃了一遍然後點頭,“攝政王有心了。”
撇嘴,元初寒走向桌子,隨意的打開一個盒子,瞬時晃花了她的眼。
“哇,好漂亮。”香附立即讚歎出聲,純金的頭飾,鑲嵌着紅寶石,漂亮極了。
元初寒點點頭,確實不錯,並不俗氣。
接連打開,整個大廳似乎都亮了三度,元初寒眯着眼睛,這些東西若是都戴在身上,她肯定會非常耀眼。
“這鐲子,嘖嘖,上面的貓眼石不錯,能不能摳下來。”純金的鐲子,上面的花紋雕琢的不錯,只是元初寒不喜歡。
文術無言,“小姐,這摳下來就不好看了。”
“鑲在上面我也沒覺得好看。老頭,這送你了,到時回了郴州和哪個老太太對上眼兒,你就把這個當定情物送她吧。”拎着那鐲子,元初寒開始調侃鄭王。
“又開始沒大沒小,我若真找個老太,我的元寶就氣瘋了。”鄭王笑呵呵,慈祥無比。
“唉,以後我也不在你身邊了,我不會生氣的。”看着他,元初寒幾分不捨,這個鄭王,是她見過最好的人。
鄭王也有幾分感慨,確實啊,以後,他就又孤身一人了。
走到他身邊,元初寒擡手搭在他肩上,“老頭,你再等幾年。我和豐離有過約定,我做完了一件事,他就會放我自由。到時候我回郴州,一直陪着你。”
鄭王抓住她的手,沒過問她要做什麼,只是笑着點點頭,心裡卻明白,她不會回去了。
豐離不會放她自由,就算有那麼一天,她也不會離開豐離的。
府裡在佈置,人人都很忙碌,靠坐在後窗的軟榻上,元初寒翻看着陳孜的手稿,不時的看向窗外。
丫鬟小廝護衛來來往往,大管家和齊楊手裡拿着單子來來回回的指揮,趁着豐離還沒回來,他們在佈置豐離的居室。
新的物件往小樓裡擡,舊的東西往外搬,看來都要換新的了。
撇嘴,弄得跟真事兒似的,這成親一半真一半假,幹嘛這麼嚴肅。
天色暗下來,衆人也歇下來了,不過估計明天還得這麼繁忙。
豐離回來了,並且來人請鄭王去用膳。
元初寒推脫有事就不過去了,在臥室裡隨便吃些就行,其實是不想見豐離。
因爲感覺真的很奇怪,昨天他吻了她,她把他扎暈了。今早他又像沒事兒人一樣,她現在可不想見到他。
鄭王笑笑什麼都沒說,欣然赴宴去了。豐離這個女婿,如今倒是有些合他的心意了。
這些手稿,元初寒還是看不懂,豐離說給她翻譯,結果也只是翻譯了兩天而已。人家忙,怎麼可能每天都來翻譯。
可憑她,是完全弄不懂這些潦草的字跡,它們認識她,她不認識它們呀。
大概快要半夜了,元初寒才聽到鄭王回來的動靜。
文術在樓下等着呢,聽見了他送鄭王回房間的聲音。
豐離那麼忙的人,居然會一直和鄭王聊到快半夜,真是行,以前元初寒可不知,豐離居然這麼健談。
收起手稿,元初寒也決定睡了,無意間轉頭往後樓看,就看到二樓窗子那兒有個人正站在那兒。
他的小院燈火通明,元初寒清楚的瞧見了他,手上動作一頓,她覺得她應該關窗子。
然而,那個窗口的人什麼都沒做,只是隔着幽幽的燈火看了元初寒一會兒,隨後便離開了。
元初寒不解,這廝到底是在搞什麼?
看起來,好像昨天的事兒真的就忘了似的。
撇嘴,忘了就忘了,反正她也扎暈了他,算是打平了。
聳聳肩,她關上窗子睡覺,然而夢裡卻又夢見了豐離,以及昨天下午發生的事兒。
翌日,元初寒繼續出診,鄭王反倒要進宮。
一聽進宮,元初寒就覺得危險,十分擔心鄭王進去了就出不來。
梅震南或許沉得住氣,可太后那個女人就不一定了。當初都能做出擄走她的事情,誰知道她會想出什麼餿招兒來。
不過鄭王一副無事的模樣,離開了小樓直接去找豐離一同進宮。
鄭王沒在身邊,這一天元初寒都心裡不安,儘管有豐離保護,可還是難免會擔心。
還沒到傍晚,元初寒便回了王府,結果鄭王還沒回來,可是豐離已經回來了。
一聽這個,元初寒就更坐不住了,鄭王果真被留在宮裡了?
抱着小紅,元初寒在大廳裡來來回回的走,最後還是決定去找豐離問問。
走出小樓,來來往往的都是忙碌的小廝丫鬟護衛,府中個個地方都重新佈置,就連矮樹叢都重新修剪了一遍。
跳過已被剪了滿地的碎枝葉,元初寒走向豐離的書房。
幾個護衛守在那裡,很明顯豐離就在書房當中。
“郡主。”杜駿等人拱手打招呼。
點點頭,元初寒跳上臺階,之後又退了回來,“喂,我家老頭怎麼沒回來?”
杜駿眨眨眼,然後搖頭,“屬下不知,郡主還是問王爺吧。”
皺眉,以爲在這裡能得到答案她就不用去見豐離了。
最後還是沒辦法的推開書房的門,入眼的便是坐在寬大的書案後,看起來很‘閒’的某個人。
書案上摞了很多的摺子,可是豐離居然沒有在批摺子,反而在那兒、、、玩兒繩套?
“豐離,你怎麼自己回來了?我家老頭呢?是不是還在宮裡呢?”走到書案前,元初寒不解的看着他在那兒弄那一截繩子。看起來是真的很閒啊,一截繩子居然就能玩的這麼入神。
“齊王抵達帝都,邀請鄭王把酒言歡,今晚不會回來了。”未擡頭看她,豐離面色無波,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繩索上。
“齊王到了!不是太后就好,我就擔心太后會使出什麼餿招兒來。”說着,她繞過書案靠近豐離,盯着他在用纏繞那繩索,依舊是不解。
豐離沒理會她,一截繩索繞個彎兒,然後塞進去,拽一頭,一個稱人結成了。這種結很結實,民間用來套住物體掛在秤桿上稱重,簡單好用。
“喂,你這是做什麼呀?”很好奇,元初寒不禁想知道他這是做什麼。
“今天醫館忙麼?”豐離沒回答,反倒問其他的事。
早就習慣他這毛病了,不想回答的,怎麼都不會回答,“還好,看熱鬧的倒是不少,好像我是被關在籠子裡的猴子。”
“太醫院的太醫,自然少見。”豐離沒任何的表示,就好像在說這話的時候是隨口亂說,根本沒走心。
“有什麼少見的,還不是一個腦袋兩隻手。誒,你這到底要幹嘛呀?繫上了又拆開,不嫌累啊?”看着他手裡的結拆開又纏上,纏上又拆開,元初寒實在搞不懂,他看來真的很閒。
終於擡眼,豐離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眸光幽深恍若深潭。
四目相對,元初寒心頭一動,不禁又想起前天的事情來,下一刻耳朵就開始發熱。
然而,豐離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繼續研究那繩結。速度比之剛剛,要快了那麼一些。
他也不回答,看來是真不打算告訴她了,元初寒撇撇嘴,不說就不說,她還不問了呢。
“昨天大管家把那些首飾都送到我那裡去了,雖然都挺值錢的,可是我不喜歡。往後你也別浪費錢了,我不戴那些東西的。”這是真實的忠告,她不喜歡那些東西,買來也只是擺着而已。
“那你喜歡什麼?”頭也不擡,豐離淡淡的問道。
轉了轉眼睛,元初寒笑道:“戒指!倆人結婚,得戴戒指才行啊。”
幾不可微的揚眉,豐離擡頭看着她,“戒指?”
“就是指環。戴在無名指上,一人一個。”豎起無名指,元初寒告知。
視線固定在她的無名指上,豐離微微頜首,“好。”
“喂,你真的很奇怪,連爲什麼都不問。一個勁兒的鼓搗這破繩子,你到底要做什麼呀?”元初寒實在是無法忽視他手裡的繩子,他一遍又一遍的拆開纏上,很奇怪。
“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豐離淡淡回答,手上動作不停。
翻白眼兒,元初寒沒招兒了,不回答算了,倒是想看看他又出什麼幺蛾子。
鄭王晚上沒回來,元初寒還是有些擔心。
那個齊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元初寒不瞭解,不過他居然會和鄭王把酒言歡,還是讓人覺得奇怪。
一大早,元初寒順着王府後門出去,這次身邊只有文術,也不用專挑巷子走,主僕二人直接走到了街上。
然而,上了街就瞧見了王府的人馬,運送着大批的東西在朝着王府而去。
“這麼多東西?看來要把王府都拆了重新裝修一遍啊。”元初寒幾不可微的搖頭,這大婚一次,把豐離的手下都折騰的夠嗆。
文術站在身邊翹腳瞧着,王府的人馬經過,路上的人都退避到了邊上,他們倆也不例外。
“那個就是管家之一,好像大婚所需的東西都是這位管家着手置辦的。”文術指着,那隊伍最前騎馬的中年男人就是管家之一。
元初寒點點頭,豐離的這些手下,她認識的少之又少。
看了幾眼,元初寒轉身欲走,不想卻聽到了周遭的人議論的聲音。
“聽說那元郡主樣貌堪比羅剎,活不過年底,實在可惜了王爺。”
“是啊,我就在想,到底得什麼樣的女子能夠配得上攝政王。誰也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會是元郡主這樣的女人。都說好漢無好妻,老祖宗的話不是騙人的。”
“要是活不過年底,攝政王豈不是迎娶了元郡主就得給送喪?真是不吉利啊。”
“現在運進攝政王府的是紅綢,估計下個月就得是白紗嘍。”
周遭人一通議論,個個都明白的不得了的樣子,聽得元初寒咬緊牙根。
文術站在一邊小心的盯着元初寒的臉,一瞧她側臉,就知她生氣了。
好漢無好妻?攝政王太可憐了?元郡主馬上就死了?攝政王娶了元郡主太不吉利了?
靠!
元初寒很想當街大聲咒罵,無知的人類,被算計的那個人是她!
是豐離要娶她的,是豐離設計的套兒,是豐離對她耍流氓,是豐離,一切都是豐離做的。
和她有什麼關係?她有多無辜,多可憐,多、、、
無知的人們,只知道說一個可憐人的長短,卻從不想想,憑豐離手眼通天的本事,他若不想娶,小皇上又能奈他何?
盯着元初寒幾乎蹦出來的青筋,文術拉着她趕緊走,可別在這大街上發飆,否則就露餡了。
因着一大早的事兒,一整天元初寒的心情都不好,前來看病的也排隊,甚至沒病的也來湊熱鬧,她就更心煩了。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返回王府,走在大街上人來人往,仍舊能夠聽到今早的那些言論,畢竟攝政王大婚是大事兒,街頭巷尾議論紛紛也正常。
只可惜,元初寒是越聽越生氣,特意的繞過王府大門前,正門外正在灑掃,甚至大門上的紅漆都重新刷過。
文術也盯着看,主僕倆從大門前走過,也惹得在門口忙碌的丫鬟小廝一個勁兒的瞅他們倆。
“這麼大張旗鼓的,也難怪都對我說三道四的。”走過去,元初寒一邊輕哼道。
“大張旗鼓也是應該的,不管怎麼說,小姐您是郡主。”身份在那兒擺着呢。
元初寒沒說話,郡主?她從來都沒覺得這身份有什麼了不起。直至現在纔有所感覺,要嫁給豐離,還真需要一個身份。
如若是個平民百姓或是丫鬟奴婢,別說嫁給豐離了,就是做暖牀的估計都不夠格。
繞到王府的後門,這纔回了府中,鄭王已經回來了,而且正與豐離在她居住的小樓大廳裡聊天。
看見鄭王無恙,元初寒也就放心了,“我說老頭,你年紀大了就不要總去喝酒,傷身的。”說着,走到鄭王身邊抓起他的手,兩指搭在脈門上,試探脈搏。
鄭王笑呵呵,任元初寒動作,一邊看着豐離說道:“家裡有元寶,最不怕的就是生病了。”
豐離看樣子是剛從宮裡回來,衣服也沒換,坐在對面,氣勢磅礴。
他面前的桌子上還放着繩索,而且挽成了一個稱人結。
“所以,你就不管不顧的喝了很多?現在是不是還有點暈?去休息一會兒吧。”放開鄭王的手,元初寒微微傾身盯着鄭王的眼睛看,甚至還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無妨。”鄭王搖搖頭,捋着下巴的鬍鬚,證明確實有些暈。
“鄭王休息片刻,晚膳好了本王再派人來請您。”豐離開口,並且很真誠。
倆人都說要他休息,鄭王也不再堅持了。站起身,那邊文術麻利的過來扶着他走回了房間。
香附見此,慢慢的退出去,大廳裡只剩他們二人。
看向豐離,不免想到今天聽到的那些話,心氣有些不順。一眼又瞄到他面前桌子上的繩索,元初寒皺起眉頭,“這繩子不離手啊,你到底要幹嘛呀?”
豐離看着她,孤寒的臉上毫無波瀾,只是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便拿起繩索,拆開那繩結,再次重複之前的動作,纏繞上。
說真的,他這個樣子,元初寒覺得很詭異。
自那天她把他扎暈之後他就變得這麼奇怪了,莫不是她扎錯了位置,導致他變態了?
雙臂環胸,元初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越看越覺得驚悚,後頸汗毛都豎起來了。
“豐離,你跟我說說,你現在在想什麼呢?”若真是心理問題,那就不好治療了。她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不會治療心理變態啊。
“齊王與梅震南秘密會面,看來他們要結盟了。”豐離開口,語氣淡然,期間也沒有看元初寒一眼,視線定在他手中的繩索上。
“所以,你想把齊王綁來?”估計有這個可能。
豐離手上的動作一頓,“將他綁來是下下策。”
聞言,元初寒慢慢的點頭,看來他的腦筋還是很清楚的。
“梅震南想和齊王結盟那是他的想法,可是梅家的其他人未必會聽他的。不說別人,就是梅郡主那個小丫頭估計就得壞他的事兒。”在宮裡偷聽到的事兒,她還沒和豐離說過呢。
“何出此言?”擡眼看着她,眸色無波,手裡動作卻不停。
“我那天在宮裡瞧見季三陽和梅郡主了,我爲了躲季三陽就藏起來了,然後就聽到了他們倆說的話。”微微傾身,隔着桌子,元初寒笑眯眯道。
“說什麼了。”看着元初寒,手裡的繩結卻打錯了,盲打他不是很熟練。
“那個梅郡主心狠手辣,打算先給齊王的郡主一個下馬威。她若是不聽話,可能會下狠手。”所以,養兒女一定要養機靈的。
豐離薄脣微揚,“你的耳朵果然很長。”
翻白眼兒,“這不叫耳朵長,只是無意間聽到的。所以,你不用愁,看着他們反目成仇,狗咬狗一嘴毛。”
幽深的眸子劃過幾不可見的笑意,他慢慢擡手,手裡的繩結成功了。不用眼睛看,他也能成功的打出這稱人結了。
視線從他的眼睛下滑,最後落到了他手裡的繩結上,元初寒眼皮一跳,她忽然覺得,這繩結好像是用來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