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乾清宮殿外,齊寒城便隱約聽到裡面的嬉笑聲,看來真如母妃所言,他剛走近宮殿,旁邊的太監福安立即走過來恭敬道:“王爺,皇上吩咐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準打擾。”見寒城面色清冷,便把聲音放低些,“想必王爺已經聽說了,如今……唉,王爺還是回府吧,等一會老奴會向皇上稟告您來過的。”
裡面的調笑聲越來越大,齊寒城不由問道:“你沒勸勸父皇?”
福安無奈的笑笑:“老奴年紀大了,跟在皇上身邊只能稍稍提幾句,皇上不在意,老奴再說也沒有用,這身子也經不起折騰。”
“好,那我先回了。有勞福安了。”父皇不想見他正好,又複雜的看了一眼緊閉的宮門,才負手大步直直向宮門走去。身後腳下雪地裡的腳印很快就消失不見,齊寒城放慢步子,與冷遲並肩而行,“冷遲,派幾個人到母妃那裡,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還有,你找他他怎麼說?”
冷遲側着頭:“他說皇上那邊雖然整日沉迷於女色,但是畢竟身體還好,所有的奏摺和事務都是自己親自處理。”
齊寒城緊蹙着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春丫頭在自己房間裡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才轉醒,醒來後覺得自己腹部微微作痛,身下熱火呼呼的難受,嚇得她小臉煞白,忙直起身子掀開被子,只見大腿處鮮豔的血色一片,“啊!啊……哇……”驚慌失措的大哭了起來,連衣服也顧不得穿就跑了出去,“丫頭要死了!丫頭要死了……”
正在屋子裡淨手的齊寒城急步走出來見丫頭單薄褻衣,腿下一片血跡,而剛走進院子的冷靈見一路的血滴忙上去問:“怎麼回事?”
春丫頭紅着眼撲進寒城懷抱,一直嚷着:“丫頭要死了!”
提着飯盒進來的冷婉見此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有些尷尬的上前,作禮道:“公子,丫頭這是……這是……”支吾了半天還是不好意思開口。
齊寒城又不懂,把丫頭抱起來回了屋子,“快說,怎麼回事?”
兩人對視一眼,跟着進去。冷靈是個嘴快的,幽幽說了出來:“公子,這是正常的,是丫頭來月事了,女子都有的,丫頭不用緊張。”
齊寒城聞言臉頰微微泛紅,懷裡的春丫頭止住哭聲,哽咽着擡眸,弱弱問道:“什麼是月事,還要流血。”
“咳咳……丫頭不用問那麼多啊,只要知道每個月都會有就可以了,這就代表着丫頭長大了。”又見寒城身上被染紅的血跡,“公子,還是讓丫頭下來,奴婢帶她去洗洗。”
齊寒城也才發現自己袍子上的“梅花”點點,倒沒有嫌棄,放下丫頭來,輕柔的幫她擦擦眼淚,“到後面的溫泉吧。”自己走到外面叫來幾人把院子收拾乾淨,才返身回到內室,換下了衣衫,準備扔掉時,想了一會沒有扔,反而疊起來放在了櫃子的角落裡。
冷婉一陣詫異後和冷靈帶着丫頭穿過層層的紗簾,便到了後面的溫泉,裡面溫暖如春,春丫頭小心的下水去嘟着嘴玩了一會。“真舒服呢,丫頭肚子都不痛了,寒城哥哥有這樣的寶地怎的不早說。”白嫩的胳膊在水裡揮來揮去。
冷靈把剛纔脫下的衣服拿了出去,冷婉則蹲在一旁抓住她亂動的身子,瞪了她一眼:“公子這裡可是不準任何人進來的,他不喜歡他人的味道,你這小丫頭就知足吧。”幫她把辮子全部散開。
春丫頭歪着頭,“不喜歡其他人的味道,那豈不是和傾城公子府上的小金魚一樣了,真是難懂。”
“公子怎的和金魚想比較了。公子那是金貴。”
不多一會,冷靈已經準備好了新的褻衣,褻褲,教丫頭以後如理處理月事,丫頭半扭捏的穿戴好,“每個月都這樣麼,難受死了,可不可以沒有啊?”
“不要胡說。來把這件也穿上。”批見外衣便不怕受風寒了,冷婉才放過她,“冷靈和丫頭先出去,我還要收拾這裡。”
外間的齊寒城已經不在了,聽站在院子裡的侍衛說應該是有急事出去了。春丫頭才悻悻然的回了自己屋子,裡面已經都收拾好了,牀上也換了新的褥子,就是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還沒坐下肚子就咕咕的響了,冷靈忙着去端來飯菜。
“有月事的時候,不許吃辛辣,生冷的。還有不許玩雪,不然肚子會更疼,讓你整個晚上都睡不着覺。”
春丫頭撅着嘴,收回要伸向辣子雞的筷子,“知道了。”
齊寒城直到傍晚天黑了纔回來,而且臉色不好,飯都沒有吃酒把門關上了。冷遲和冷牧站在門口,春丫頭走來就被攔住了,冷牧把她拽到一邊去,“公子今日心情不好,丫頭還是回去吧。”
“因爲什麼心情不好,早上還好好的呢。”很少見寒城哥哥這樣呢。
“不知道。”看見走過來的冷婉忙使了個眼色。
冷婉明瞭的上前拉着丫頭,“公子或許是因爲朝中的事情煩心,丫頭不必擔心,外面天冷,凍壞了公子又該說了。我們回屋吧。冷靈剛拿回來一些書。”
“好吧,那丫頭明早再來看寒城哥哥。”她越發覺得在熱鬧的都城不比在錦城好,拉拉冷婉的袖子,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有什麼想法,“我們偷偷出去好不好,去外面玩一小會。”
冷婉堅決的搖頭,點點她的額頭,“公子專門吩咐過,不可以隨便帶你出去。”
“哼,不好玩。”使着性子,小臉板着,甩開冷婉,進到房間也把冷靈趕了出來,“丫頭不跟你們說話,無聊,討厭死了,你們走吧,丫頭一個人就好了。”“嘭”的一聲關上門,自己走到書桌前撐開宣紙,在紙上胡亂畫着,一看就知道在發泄,畫了半天也畫不出來個所以然,便丟了,忿忿然的在屋子裡跺着腳轉着圈,最後沒意思了就鑽回被窩裡睡去了。
隨後幾日大雪漸漸停了,齊寒城依舊是每日早出晚歸,與在一個院子裡的春丫頭根本說不上話,春丫頭在第二日就因爲肚子痛一直呆在院子裡,倒也安分的拿着幾本名人志看了起來,看到有趣的地方還與冷婉,冷靈說兩句,冷婉見她這樣也放心下來。
終於這日清晨陽光穿過薄薄的雲層灑向整個都城,連日來陰沉的氣息也漸漸散去。冷婉正在屋裡給春丫頭挽發,冷靈開心的跑了進來,“丫頭,公子叫你去房間吃飯呢。我就說今日天氣大好,公子也一定心情不錯,你看這不就是麼。”
鏡子裡的春丫頭眼睛頓亮,“真的,太好了。丫頭馬上就去。”待冷婉給她發上插上一支玉釵,便獨自蹦跳着跑去公子房間了,見他已坐在桌子後,就上前抱住寒城的脖子,生怕他在離開一樣,“寒城哥哥這幾日都不理丫頭,丫頭無聊死了。”嘟着的粉脣帶着抱怨。
齊寒城拉着讓她坐下來,看着她臉上純真的笑容,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前幾日有些事情要處理,丫頭一定在府裡悶壞了,吃完飯,我便帶着你出去玩玩。身子可還好些。”
春丫頭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就是疼了兩天,現在好多了。”
“嗯,吃吧。”
飯桌上,基本就是春丫頭一個人興致勃勃的吃着,齊寒城動筷很少,一直看着丫頭可愛的摸樣,清眸裡的複雜,不捨,黯淡各種情緒盡顯,只是丫頭始終沒有察覺。吃過後,齊寒城拉着她進了內室,給她換上一身軟銀輕羅百合裙,外披一件織錦皮毛斗篷,整個動作輕柔中帶着濃濃的寵溺,覺得滿意了才牽着她的手向府外而去,身後只跟了冷遲和冷牧。
一人騎着一匹馬向城外南郊去了,城外十里處是一片小型的草地,不比關外的草原的遼闊無際,但也很難得。一層薄雪下是一層枯草,因此適合散步,騎馬。半上午這裡已是成羣的人,熱鬧不已。在屋子裡悶了好幾日都向出來轉轉,大興王朝民風較爲開放,在閨中的女子出來已是常事。
四人騎着馬緩了速度,一邊聊着,春丫頭揚起下巴,“寒城哥哥不會是又想找個無人的地方賽馬吧,丫頭可沒興趣了,就在這裡挺好的。”
“這麼熱鬧,我怎麼捨得帶你離開。”語剛落,他清眸一轉便看到不遠處站在一起熟悉的面孔,而那幾個人也顯然看到了他們,向這邊走來。齊寒城臉色微微一沉,翻身下了馬,也把春丫頭抱了下來,在她耳邊低喃道,“一會他們說什麼,都不準同意。”在純白氈帽裡腦袋點點頭。
三公主齊暖聽今日倒是一身簡單的碎花勾繡長裙,第一個跑過來抓住齊寒城的胳膊,“六哥今日出奇了,竟然也來湊熱鬧。這兩年多沒見當哥哥的越發高了,比妹妹不知道高了多少。”
明玉王爺半笑半嚴肅的把她拉回來,“還是這麼鬧騰,傳回去讓駙馬聽見了,又該鬧到母妃那裡了。”誰人不知這三公主自從兩年前的夏天與鄭公子喜結連理後,就鬧騰滿城皆知。原來是在皇宮裡都知道,就因爲這個性子,直到十九了才尋了個駙馬。如今都城裡認識三公主的基本上都是繞着道走。
齊暖聽臉色一變,立即沒有了剛纔的溫柔可人,揮開明玉王爺的手,趾高氣揚的冷着臉:“別給本公主提那個不知好歹的鄭憂,今日早上本公主出門前又被他羅嗦了一頓,在如此下去,本公主非休了他不可。”誰都知道這三公主不好惹,就都抿着脣,三公主齊暖聽把目光落到寒城身後的春丫頭身上,“這不是那個丫頭麼,還真是好福氣。何大小姐如今都二十多的年紀了跟在六哥身旁這麼多年也沒見怎麼寵着,最後還被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