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到處都是蟲鳴,給夏日裡的皇宮增添了幾分樂趣。
蕭碧天轉過身來,面對着顧春,扣住她的肩膀,“人生在世,有能夠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最好,但是有時候反而是一個人最好。表哥是不想動情的人。好了,不要再說這個了,不然本公子就生你氣了。”放開她的肩膀,繼續往前走去,“依稀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又膽大又害怕的模樣,那時我感覺自己遇上了一個可以守護一輩子的小丫頭。只是兜兜轉轉,沒想到你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中間經歷了那麼多,你終究還是有你喜歡人,而我只能一個人沉沉浮浮度着日子。這麼幾年我越發的不想出來,覺得一個人呆在蕭府其實很自在。”
他的聲音一向低啞迷人,在深夜裡帶着感情反而有了幾分空洞的感覺。第一次聽他說的這麼認真,說的如此之多,顧春竟然有些無言以對,腦海裡飄過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蕭碧天看似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但心思極爲細膩,知道顧春的沉默,他拍拍顧春的肩膀,“回去吧。不然還得叫本公子送你回去。你送我我送你,估計本公子明天都回不去。”
“好。”顧春說了一個字,就轉身低着頭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顧春回到無名宮時,乳乳已經累的睡着了。顧春並沒有很快的躺下,沐浴後躺在偏殿的軟榻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單雨見此知道主子估計在憂思什麼,就悄聲退了出去。
聽了蕭碧天的話,顧春就想到了以前的種種事情,從一開始她逃難到寒君府,那兩年無憂無慮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裡寵着的生活直到現在她還很懷念,如果當初寒城哥哥能夠堅持留下自己,或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說不定自己這時候已經在寒城哥哥懷裡賞着天空上的星星。可是……沒有如果,她無怨無悔喜歡上了齊寒亦,經歷了一段痛心疲憊的感情。
“顧春,你怎麼睡在這裡。”輕紗掀開,明黃身影走進來。
顧春幡然清醒過來,看到面前這個自己愛了九年的男子,她突然笑了起來,手環上他的脖子,傾身上前吻住他滿含酒氣的脣,自己也越吻越醉,動作更加狂熱起來。齊寒亦這是第一次見她眼裡的炙熱感情那麼強烈,有美人主動,他自然樂意接受,把主動權掌握到自己手裡,一個翻身把她壓下去,狹小的軟榻頓時被兩個人都佔領去了。
外殿裡準備好熱水的單雨準備出聲,就聽到裡面臉紅耳赤的聲音,忙走了些,把熱水潑在了外面院子裡,正好進來的初夏隨意問道,“你不是才熱的水,怎麼就潑了。”
單雨面色冷靜,鬆鬆肩膀,“主子用不上了,我就倒了。”
“皇上不是纔過來麼,難道是已經在乾清宮沐浴過了纔過來。”說着就向偏殿走去,單雨忙把她拉出來,初夏更加不解了,“怎麼回事,怎麼神神秘秘的。”
“笨死了,皇上和主子在偏殿……咳咳……你知道的。我們就在外面守着。”單雨去把宮門關了,完了從屋子裡搬個繡墩坐到門口,“你去睡吧,今晚我守夜。”
初夏領會到單雨的意思,就抽抽嘴角,心裡尋思着皇上也太過着急了了吧,春主子在偏殿裡軟榻上歇着,也不知道回內室裡,又一想,乳乳公主在內室裡睡着了。她覺得自己想的太過了,忙搖搖腦袋,“單雪今夜是不準備回來了麼,審問也不至於要這麼長時間吧。”
單雨託着腦袋,“也是啊,這都三個時辰過去了,就是耐力再強的人也該審出個來個結果了吧。難道是單雪在偷懶,自己審問完了就去偷偷出宮去了。”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我不在的時候,你可盡說我壞話啊。乳乳公主的事情,我怎麼敢偷懶,今天連宮門外的最後一碗混沌都沒有吃上。爲了審問一個宮女,從上午到現在我還沒有吃一口呢。初夏,快去竈房裡隨便給我做的吃食。我都快累死了。”
“我馬上就去。”初夏一溜煙跑進了竈房裡。
單雨拉過單雪來,“怎麼樣,審問的如何了,憑你的手段我覺得不會應該會花費這麼長時間,一個宮女而已,她能有多大的能耐,當初連男子在你手裡不過兩個時辰絕對讓他開口。”
單雪挽起袖擺,深深嘆了口氣,“這個婉兒還真是到死也不肯說是誰,我把自己的手段該用上的都用上了,她都一口咬定就是琴昭儀。我沒辦法,就用了最殘忍的方法,不想婉兒還是一個勁地說就是琴昭儀。我覺得再堅強的女子也承受不了,可是明明就不是琴昭儀啊。”
“那意思是還沒有結果?”單雨也感覺極爲詫異,她和單雪都是殺手出身,自然經歷過這種非人般的審訊,也深知那些手段別說嬌滴滴的弱女子,就是她們也很難堅持下來,“難道這個婉兒是也是被人訓練過的死士,除了死士沒有什麼人能夠這麼頑強。”
單雪依舊搖着頭,“婉兒昏迷後,我讓清連公子特意把脈過,婉兒就是一個沒有內力,沒有武功的弱女子。依清連公子的說法,就是這個婉兒已經做好要死的準備,而且生前肯定被這個幕後兇手握着什麼極爲重要的把柄,所以才這般死也不肯說。”
這時,初夏端着米飯,還有幾碟小菜過來,“趁熱快吃吧。要不是今天主子做多了,還不會這麼快呢。能吃飽麼,吃不飽的話,我就在做一些。”
“夠了,夠了。”單雪毫無形象的啃着饅頭,看了看殿內,耳朵一動,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就隨口問道,“主子和乳乳睡下了?你們怎麼不在裡面守夜,都在外面看星星?”
“啊,沒有。這不是……裡面……皇上來了,和春主子在偏殿內。”初夏扭扭捏捏的。
單雪吃了一會才猛然反應過來,纔想起奇怪的聲音原來是……“唉,罷了,明天我出宮一趟查查這個婉兒的爹孃,看能不能查出什麼來。完了再向皇上稟告吧。”
狼吞虎嚥吃完後,初夏把碗筷收拾了,單雪也起身準備回房睡去。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單雪,你進來一下。”皇上披着外袍,出聲叫道。
單雪一挑眉,只好硬着頭皮進了殿內,與皇上說了一遍今日的審訊,皇上聽後看了一眼偏殿,想了半天才說道,“就暫且以琴昭儀是幕後兇手結束吧。單從婉兒死也不承認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此人在之前做足了功夫。你明日再去訓婉兒父母估計也查不到什麼了。明日一早傳朕旨意,琴昭儀謀害皇上子嗣去了妃位,賜毒酒一杯。至於婉兒,就關押在地牢裡,記住要嚴加看守,不得讓人探視。一方面要防止婉兒自殺,還要防止有人去殺人滅口。”
“皇上,奴婢知道皇上的用意,可是用琴昭儀來當誘餌是不是有些太魯莽,畢竟琴昭儀是蕭大人的愛女,蕭大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單雪不由說道。
“那又如何,就按旨意辦,蕭大人有任何異議讓他來找朕就是了。”朝單雪揮揮手,皇上又進了偏殿,不時就抱着用被子裹着的顧春拐進了內室,被子裡的顧春已然睡着,皇上把她放到牀上,看到甜甜睡着的乳乳,他挽起嘴角覺得這樣分外溫馨。
第二日,皇宮內還是一片清淨,乾清宮的公公就帶着旨意去了怡春宮,宣讀完聖旨後,琴昭儀還傻傻的跪着,眼神毫無焦距,直至肖公公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是皇上賜給琴昭儀的酒,請琴昭儀安生喝下,老奴也好回去交代。”從身後走出來一個端着酒杯的公公。
琴昭儀立即起身無措的向後退去,“不,不,我沒有害乳乳公主,不是我做的……你們不能這樣,我不要死……我要爹爹,你們快去把我爹爹叫來,讓他來救琴兒。不要……不要……你們不要過來,皇上肯定是弄錯了,我要去和皇上說,這不是我做的。”
肖公公使了個眼色,身後的兩個侍衛就把琴昭儀給抓住,狠狠按在地上,琴昭儀眼睜睜的看着毒酒離自己越來越近,自己的掙扎卻毫無作用,一名嬤嬤上前端起酒杯,“乖乖喝下吧,能夠留個全屍已經不錯了。”捏住琴昭儀的嘴巴,一口給她灌了下去。
“好了,奴家要回去交差了。這裡就交給方嬤嬤了。”看都不看地上的絕望吐血的琴昭儀,肖公公木然轉身,緩緩離開。
毒酒並沒有很快滲入心脈,琴昭儀滿臉痛苦,姣好面頰被疼痛扭曲的不成樣子,倒在地上,伸手試圖要抓什麼,地上的豔麗血花越來越大,最後琴昭儀身子一個抖動,接着就閉上雙眼去了,一個個活生生的女子昨日還在眼前,今日就去了。
方嬤嬤出聲指着讓侍衛把屍體運出宮去,宮女們則是要細細打掃這個剛沒有了主子的怡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