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凌仟清秀的臉上立即露出尷尬之色,“你說什麼呢。我只是找個人傾訴一番。”
單雪又詫異的退了幾步,“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赫凌仟直接被她的話嚇得坐到了雪地上,咬着牙根別過臉,“你腦子裡就都是喜歡與不喜歡麼,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也不是說……唉,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說麼。”怎麼感覺越解釋越亂,隨即看到單雪一臉狡黠的笑,他才明白單雪是在玩他,“你個死女人。”
冬日的白天很短,不一會天就帶出了矇矇黑色。單雪跑了幾步,恢復正色,“我們快回去吧,顧春找不到我們會着急的。還有你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就爛到肚子裡吧,無趣的很。”
兩人回到圍場之內,就見裡面的的各種比賽已經結束,中間也擺好了晚上要燃起的篝火,回到帳篷裡,見顧春躺在地鋪上睡的正香。蘇拉過來跟他們說,“顧春剛剛喝了很多奶酒,有些醉了。不過睡一會就沒事了,你們怕是餓了吧,趕緊過來吃點東西。”
赫凌仟用鄙視的神色看了一眼顧春,“喝奶酒也能醉了,這酒量也太小了。”
蘇拉烤熟的羊蹄遞給赫凌仟,“顧春喝了不少的奶酒,那一罐足夠一個人喝醉了。要不你試試。”說着把地上一大罐的奶酒放到赫凌仟腳底。
赫凌仟看着不由倒吸了一口氣,猛地搖搖頭,“我酒量更不行,還是算了吧。”咬了一口羊肉,撞撞單雪的胳膊,“顧春的身子不好,你怎麼也不勸勸她,喝酒對她身子不好。”
聲音雖小,還是讓對面的蘇拉聽見了,“婆婆說,顧春身子體寒喝些奶酒正好。”然後笑得一臉燦爛又向赫凌仟說道,“我們這裡天氣太過寒冷,公子也喝些奶酒暖暖身子。”
赫凌仟要開口拒絕,單雪就先他一步,“他酒量很小,平時喝一杯就醉了。”津津有味的咀嚼着羊肉,單雪看了一圈不大的帳篷,“老婆婆呢,怎麼不見她身影?”
“哦,婆婆被鄰家的阿媽叫過去了。你們快吃吧,我去給顧春熬一碗醒酒湯。”
那邊迷迷糊糊醒來的顧春坐起身子來,“不用了,蘇拉。我睡醒了,這奶酒真是不敢沾,沾一點就覺得腦袋暈暈的。”揉着腦袋過來坐到幾人身旁,“你們剛纔出去發現好玩的沒有?我出去找了一圈,怎麼沒有見你們。難道是揹着我幹什麼壞事了?”
赫凌仟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沒有,我們倆能幹什麼壞事。一般都是你們倆。”
顧春才毫不可氣的撕下一塊羊腿啃了起來,不時喉嚨還冒出一點酒氣。
等三人吃幹抹淨就相伴着出去了,篝火已經燃起來,越來越多的人聚在那處,顧春已經迫不及待拉着單雪跑過來鑽到人羣中,龐大的火苗印在每個人的臉上,顧春視線不經意移到對面,就看到熟悉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處冷冷的看着她,顧春手一抖,晃了晃腦袋又向對面看去,對面只有嬉笑的男男女女,才發覺自己是看錯了。
“傻坐着幹什麼,起來跟着他們一起跳啊。”單雪把顧春強硬拉過來,與周圍的人手牽手,隨着她們的節奏一起跳了起來,不時就有大膽的一對男女走到圈子的裡面兩個人熱情奔放的在一起舞動,匈奴民風開放,這些場景在他們看來很是正常,甚是有些大膽的把自己心儀的人拉到中間,用跳舞來訴說愛意,顧春明眸裡盡是羨慕。
跳的累了,大家就紛紛圍坐下來,互相喝着奶酒。雖然是寒風習習,這些人卻熱情不減。然而顧春腦袋受了風就有些昏昏的,她不想掃了單雪和赫凌仟的興致,就藉故走開了。這時,天空不作美,潔白的雪花一片片落下來,落進顧春的衣襟裡,她不由攏緊狐裘。走到帳篷前,滿是惋惜的回頭向火光看去,眼神漸漸暗淡下來。等她轉身掀開簾子的時候,目光猛然發現什麼,驚得她手一抖,再想相鄰的帳篷處看去。
“齊……齊寒亦……”顧春不可思議的盯着那處佇立的黑色身影,即使是在微弱的火光下,她依舊斷定那就是好幾個月不曾見過的齊寒亦,她一時不知所措起來。
齊寒亦噙着嘴角的冷意一步步走過來,每一步都踏進了顧春的心裡,走近顧春扣住她的手腕,那低沉而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包圍了顧春,“本王說過,你永遠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顧春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逃開的,可是此時抽出自己的手已是不可能,她想要去喊單雪,才意識到那裡噪雜的人羣根本什麼也聽不到,只好泄了氣,“齊寒亦……”她開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早應該想到的,剛纔火光對面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幻覺。
齊寒亦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摩挲着這張白淨的臉頰,前幾日單雨回去後,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親身來把她帶回去,生怕會再有什麼意外,尋不到她的蹤跡,因此,他與單風連夜趕路到了遙中鎮,僅用了半天的時間尋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然後去的時候院落裡空無一人,他稍稍一打聽就知道匈奴這邊舉行祭祀,按照顧春的性子定然會來這裡湊熱鬧。
“怎麼,見到本王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齊寒亦沒有她想象中的震怒,而是眸中散出一絲溫柔,把她抱緊溫暖的懷抱裡,“在外面玩的夠久了,本王不能再放任你胡鬧了。”
顧春呼吸着久違的熟悉氣息,一瞬竟然感覺到安心,不知不覺淚珠就滾落下來,在夜色下晶瑩剔透,卻沒有人看見,手指緊緊抓住他寬厚的肩膀,就是不肯出聲。
“外面冷,你身子不好,我們進去。”攬着她的嬌弱的身子走進了鄰近的帳篷裡,裡面溫暖如春,光線也亮了許多,齊寒亦才發覺她竟然在低着頭留着眼淚,不覺好笑,“你見到本王沒有一點欣喜,就這麼不願意看到我,所以留着眼淚?!”
“沒有。”顧春低低的回絕了一句,一動不動的站着,“齊寒亦,你何必來找我。你做你的大事,我過我的生活,我們之間何必要再糾纏。這樣不好麼,難道非要讓我每天看着殺害自己孩子的兇手痛苦的過着。你就這麼想折磨我,不想看到我好過一點麼!爲什麼……爲什麼要來找我……”她歇斯底里的憤怒全部都壓抑在這麼幾個月的笑容之中,直到今天她才發泄出來,甩開他的手,蹲下身子悲痛而哭,如今她的心還是痛的要死。
齊寒亦手怔在半空中,無力的握了握,他沒有怪她無故出走也就罷了,好不容找見竟然要聽她的質問,心有那麼一絲的波動,看到站在門口處的單風,他輕斥道,“出去守着,任何人不準進來。”等到帳篷裡只有哭聲後,他彎腰把她橫抱起來,觸及滿手的冰冷,心又是陡然一痛,好聲好氣的說道,“顧春,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本王不想再提,你不要哭了。”
“憑什麼!齊寒亦,我對你的感情只有你可以隨便的抉擇,你可以對我冷淡,可以利用我,我的身體也可以任由你所爲,可是你憑什麼殺害我肚子的孩子,就算你不承認,那也是我辛辛苦苦懷着六七個月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差點他就會叫我娘,我在牢裡都沒有讓他走了,憑什麼就是你的決定可以讓他死去。齊寒亦……你這麼冷血的人,我無法原諒。”清澈眼眸望進他深邃黑眸,“不要以爲我喜歡你就可以任由你取捨,要是這樣我寧願死。”
有時候死也是一種解脫,要比看着喜歡人傷害自己更好過一點。
“你的意思是你寧願死也不會跟我回去?!”齊寒亦咆哮出聲,滿眼的血紅絲在這一刻被放大,他連夜趕路來找她,就是得到這樣一句決絕的話,“你說啊,是不是?”
外面早在顧春被齊寒亦帶到帳篷裡,就被單雪靈敏的發覺到不對勁,叫上赫凌仟回到帳篷這邊,就看到單風站在帳篷外,單雪心底一寒,齊寒亦果然找來了,兩人走到帳篷外,就聽到裡面齊寒亦的憤怒聲音,單雪擔心顧春,想要進去,可是單風與另一名暗衛攔的死死的。
顧春突然破涕一笑,滿眼淚花看着齊寒亦,“齊寒亦,你覺得我決定什麼有用麼,在你身邊,我說過的話能夠左右你麼。你要帶我回去還不是輕而易舉,我能夠做什麼。我還能怎樣,我有什麼能力來阻止你。可笑的是,我還傻傻的以爲自己終於逃離了你手掌心,可以好好的過着下輩子……”就在前一天,她還天真有很多想法,可是再見到齊寒亦的那刻,心裡所有的想法都破滅了,沒有一點預兆。
齊寒亦憋在心裡的那股氣看到她的笑顏就只能無故消散了去,努力的調整好氣息,他抿成一條直線的脣輕啓,“奔波了一天,你先在這裡睡會。本王出去一下。”
顧春也不做反抗,乖乖的躺下來,齊寒亦給她蓋上厚厚的棉被,自己隻身出了帳篷。顧春閉上眼,任由已經冰冷的淚珠滾落到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