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水就問,“那到底是誰的錯?”
是於氏?還是羅氏?這兩個人,前者一向對她溫和有禮,上一次甚至還主動要給她做義母,而後者最初對她粗魯處處針對她,就是來求和,也處處帶着明顯的功利性,讓人看了心中不喜。
趙傷搖頭,“我會調查清楚,現在你不要操心這種事!”
渠水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現在卻因爲趙傷的存在,所以,只覺得自己處處都受到了限制,行動很不自由。
但如今,有人要害她,她連擔心的情緒都不能有,渠水也心中十分不高興,瞪了他一眼,語氣冷淡,“我偏不去練字,我偏要在這裡呆着,我偏要等你對我說到底是誰害的我。”一連三個偏,帶了明顯的驕縱。
趙傷微微驚訝,然後就又有點無奈的笑,搖搖頭嘆息一聲,“你呀,你這個性子,一點都不能忍耐。”
渠水就擡起眼睛,正視着他,卻不肯退縮,趙傷沒有辦法,只得讓她留下來,又承諾對方自己去調查清楚,很快就回來。
渠水便安生的坐在那等他,等他走後,桔梗也有些後怕,“姑娘,幸好你病着,大夫有囑咐過什麼茶葉也不能喝,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用這樣的方法害人,讓人一輩子不能懷孕,這是多麼歹毒的法子。不管這件事是於氏還是羅氏做的,都不能原諒!”
渠水側着頭,想了想當時羅氏與於氏的表情,冷冷一笑。
她等到趙傷回來,趙傷已經審問過陳家的了,對憂慮重重的渠水道,“以後少與周家人聯繫。”卻是從另一個角度承認了周家犯的錯誤,渠水點點頭,心裡卻涌上一股憤怒。
她與周家並沒有深仇怨恨,但是,對方竟然狠心給她送來毒藥,要害她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
所以有時候,口蜜腹劍的人要遠遠比壞的乾脆的人要來得更可怕,這種人,你永遠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趙傷看出了渠水的憤怒,想了想安慰道,“渠水,你放心,如果有機會,這個仇我一定會爲你報的,只是,現在已經打草驚蛇,我用的是周大人的牢房,應該已經有人對他通風報信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下午應該就會上門。”
於氏雖然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但是她所接觸的社會階層決定了她的眼界,所以她以爲,將麝香給了羅氏,她身上的責任就可以推卸乾淨,但卻不知道,證據卻不難找,只用一天的時間,趙傷就將懷疑的對象放到了她身上。
趙傷推測,這件事情周大人應該是不知道的,不然,他不會任由愚蠢的婦人壞了他的升遷步伐,於氏爲了什麼,他卻是一清二楚。
趙傷猜的果然沒有錯,在中午剛剛過去,甚至沒有午休,周大人便帶着妻女一起來了劉家。
周大人的笑容很自然,看不出來絲毫的窘態,或者是害怕驚恐的樣子,但於氏卻明顯有一些不自然,她對着趙傷渠水笑了笑,但是兩個人都面無表情地望着她,她
的笑容就僵硬住了。
周若蘭低着頭,大大的眼睛眨巴着,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看她的模樣,也沒有任何心虛的表情。
渠水與趙傷商量過後,決定這件事就當做不知道,就像不相信陳家的所說,所以他們態度非常溫和的請對方進到屋裡面談。
只是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周家出於心虛纔過來想要打聽情況,又不敢當真去問,所以聊了兩句便覺得乾巴巴的,難得趙傷主動提了一個話題,兩個男人便相談甚歡。
而女眷這邊,渠水並不怎麼願意搭理於氏與周若蘭,她語氣淡淡的,請對方喝茶,三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所以轉眼的工夫便都喝了幾杯茶下肚。
周若蘭突然站起身,羞赧地說道,“娘,我想要出恭。”
於夫人這才笑了,嗔怪道,“你這孩子。”
周若蘭便又看渠水,目光中帶着一抹的可憐兮兮,“姐姐,你能不能帶我去茅廁?我喝茶喝多了。”
渠水冷眼打量着她,對方的笑容很真誠,帶着一抹不諳世事的天真。
渠水心中冷笑,她之前怎麼會以爲於氏比周若蘭好呢?其實她們母女兩個是一模一樣的,都是最善於僞裝的人,只不過於氏到底是老狐狸,僞裝的很像,外人基本上察覺不到,周若蘭就僞裝的很差。
她微微一笑,面色溫和,“可以,周姑娘請跟我來。”她推了輪椅帶對方往院子裡走去。
在路上,周若蘭一直躊躇着,想要與她說什麼話。
渠水快速走在前面,所以,周若蘭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等到從茅廁裡出來,周若蘭這才鼓足勇氣對她說道,“姐姐,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心裡很擔心,我,我想對你解釋清楚,那羅氏一向與我母親不對付,所以很可能會說出一些關於我母親的壞話。我希望姐姐能夠明察秋毫,將這件事情認真調查清楚。”
渠水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主動提起,停下來,扭頭看向對方,認真的打量着她,她的目光有着淡淡的嘲諷。
周若蘭其實一向不大把渠水看在眼裡,尤其是現在渠水被賜婚給了趙傷,她就更加厭惡對方了,總是習慣了用最壞的想法來想渠水。
這個時候看到她露出這樣的目光,周若蘭就有點兒驚訝,但是等會望過去的時候,渠水就已經恢復了正常,周若蘭便覺得自己是看錯了,微微一笑,“姐姐,怎麼這樣看着我?”
渠水向前走了兩步,停下來回望對方,眼神清澈,帶着一種稍微有點詭異的笑容,“你跟我說這些話是不是沒有經過你父母的同意。”
周若蘭便點頭,“我想爲他們分擔一些,姐姐,你一定要相信,大紅袍的事情絕對不是我母親做的。”她十分誠摯,認真的說道,甚至還曲起三根手指向天,很可愛的發誓,“我可以發誓。”
清渠水看着她,好半晌才低聲,“真是個蠢貨!”
她的聲音太低了,周若蘭沒有聽到
,反問了一句,“什麼?”
渠水便笑着搖頭,好奇地問着,“你是如何知道羅氏的下人將你母親供了出來?”
周若蘭笑,“趙公子畢竟借用的是我父親的牢房,所以,總有幾個人是我父親的心腹,所以我們就知道這件事了。”
渠水若有所思的點頭,“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們今天下午來的原因,想要解釋?”
周若蘭見渠水的態度並不惱怒,自以爲已經說通了她,就舒了一口氣,笑道,“對呀,但我卻知道,你和趙公子一直都是寬容大量的人,你又是能夠明察秋毫的,一定會找出真相,這件事都是羅氏自己乾的,與我母親無關,我母親甚至還想收你爲義女呢!她那麼喜歡你,又怎麼會願意傷害你呢?”
渠水便笑,“對,我也相信她不會傷害我。”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出來的時間有點長了,他們該擔心了,我們回去吧。”
周若蘭主動去牽她的手,那溫熱細滑的手,觸感讓渠水十分的不舒服,她剋制住自己想抽回手的衝動,微笑着任由她握着自己。
直到進屋,屋裡的氣氛還是如同走的時候那樣融洽,趙傷對着渠水微微一笑。
又呆了小半個時辰,絮絮叨叨與趙傷說個不停,周大人好像放下了心中的憂慮,最後是心滿意足的離去。
等他們離開後,渠水將周若蘭的話告訴了趙傷,周若蘭其實應該更想將這話親自告訴趙傷,剛纔她一直在找機會向趙傷說幾句話,但是卻始終都沒有找到,所以最後,她離去的時候看起來很失望。
趙傷聽了渠水的話,只淡淡笑了笑,“他們就是做賊心虛,”他看向渠水,“你知道最好的獵人是什麼嗎?”
渠水搖頭,趙傷解釋道,“最好的獵人是在獵物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再給予致命的一擊,讓他們毫無反抗之力。”
他的語氣充滿了殘酷,渠水其實能看出來他恨極了周大人和於氏,但是因爲某些別的的原因,他現在卻不能有所動作。
這全是因爲關心她所致,渠水心裡是滿滿的感動,她輕握住對方的手,晃了晃,帶着一點點的撒嬌,“以後小心些就好了,周家畢竟是當地的父母官,能不交惡最好還是不要交惡,而且,我們還會在這裡住很長時間的。”
趙傷想到京城的形式,便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他的目光很溫柔,渠水的心裡面流淌着溫情,她輕輕一笑,看對方的目光卻充滿了眷戀。
趙傷晚上吃完飯就離開了,說是有事,渠水並沒有太當一回事,但是她卻不知道,趙傷是去了北郡王妃那裡。
他一進去就開門見山,“大紅袍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北郡王妃正在清閒的品茶,看到他直闖進來,也並沒有說話,聽到他的質問,淡淡一笑,“傷兒,你如今越來越像個毛頭小子了,從小我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你在軍營裡面所學到的沉穩如山就是這樣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