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枯黃,清風帶着絲絲涼意迎面撲來,在戎狄與大秦帝國的交界,枯萎的草原與乾裂的黃土交錯,更顯滿目荒涼。細小曲折的道路上緩緩走來三人,一人身姿英挺氣勢壓人,一人身形瀟灑眉目含笑,一人窈窕端莊姿顏清麗,正是慕容觴、於鳳長與玉蟾宮。
慕容觴騎馬走在最前,見此處的景象奇異,與神州大爲不同,扭頭對於鳳長說道:“既然已經到了戎狄的邊境,大家目的又各不相同,不如就此分別。”
“雖然我們此行的目的各不相同,但我還是希望少主聽屬下一言。”於鳳長勒住馬匹,低頭等待對方的迴應,慕容觴見狀點頭道:“但說無妨。”
“少主此行的目的,是進入戎狄的王都查找楚文成的下落,但那裡也是樓蘭族的居所,與我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謂深入虎穴危機四伏。雖然少主武藝高強,但玉蟾宮不會武功,少主既要保護自己,又要分心照顧她,危險又加重一層。再者,少主若是成功打探到楚文成的下落,不知少主要如何帶他出來?萬一驚動了樓蘭族的人,處境危險不說,若是暴露行蹤救人不成,必定打草驚蛇,再想救他出來可是難上加難。”
“說得有理,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情我請教過葉大哥,他說我教與戎狄素有來往,曾經重金收買了一位戎狄的官員,所以少主可以不必以身涉險。若是楚文成在樓蘭的消息是真,想來他已經在那裡關了十年有餘,樓蘭族必定會放鬆戒備。到時究竟是去強行救人、還是請那位官員幫忙,再定奪不遲,不知少主怎麼看?”
“建議不錯,不止朝廷裡面,原來戎狄也有你的眼線。”慕容觴見他安排妥當,不由點頭同意,於鳳長笑道:“教中大小事務均由教主指示,屬下不過聽命辦事,少主高看我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你的消息。哎,沒想到來到戎狄芙蓉邊界,反倒只剩我們三人了。好個葉無方,明明答應了幫我來救人,沒想到今天一早,便和祺悠然、葉言離開了。”
玉蟾宮道:“難怪今天我沒有見到葉無方,不知他去了哪裡?”
慕容觴想起早上被他吵醒的事情便來氣,呸道:“聽說是什麼葬魂樓的紅牌今日擺宴,他便急忙趕過去了。等我辦完正事,就去砸了葬魂樓,以平息我心頭怒火。”
“雖然知道少主正在氣頭上,不過我還是要爲這葬魂樓求個情。”
“哦,難不成葬魂樓和我教有什麼關係?”
於鳳長點頭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葬魂樓是祺三爺開的。”
慕容觴似乎聽過此人名號,偏油不太記得,遲疑道:“祺三爺……是祺家太上爺的第三子嗎?我雖聽說過此人的傳聞,但是一直未曾見過,此人一身鬼氣,不喜歡教中事務,已經脫離了我教自立門戶。”
於鳳長道:“是的,自太上爺去世後,三爺便離開了主教。三爺體質奇特不同於凡人,住在葬魂樓中,主要是爲了遠避塵世調理身體。少主若是閒了,還請到葬魂樓一坐。”
慕容觴點頭道:“好,聽聞三爺收了鬼界的十二魍魎,我也很想見上一面。於鳳長,你我今後在一起,你總這麼稱呼我很不方便,以後就和無方一樣,直呼我姓名就好。”
“是,屬下今後僭越了。前面便是窟
河村,現在已是傍晚,不如我們在此處住下。”見慕容觴點頭同意,於鳳長令人牽來馬匹,詢問道:“我先去處理燕國寶藏之事,兩位可要與我同行?”
“你處理完寶藏的事情後,便去前面的村子找我,反正我和玉蟾宮無事,正好可以欣賞下沿途的風景。”
於是於鳳長騎馬離開,玉蟾宮看着他遠去,讚許道:“此人年齡比我還小兩歲,辦事倒是很穩妥,比起蝙蝠王,和這種人在一起要舒服多了。”
慕容觴搖頭道:“若是和蝙蝠王比,任何人都是好的。不過此人能引起司冥的注意,的確有些過人之處。”
玉蟾宮沉思道:“司冥……我一直聽族長說過他,可惜只在前幾天見過一面,能力如何沒看出來,不過相貌倒是和傳聞中一樣,分不出男女。司冥統領三司,位列文修武道之上,權力雖大責任更重,但是聽說交給他的任務,他從未失過手,不知此人武功究竟如何?”
“我與司冥比試過幾招,可惜教中之人多顧慮我的身份,不敢放開手腳,他也一樣。就好比眼前這個於鳳長,我倒是有心結交,可惜他外表非常恭敬,實則保持距離拒我於千里之外啊!”
玉蟾宮倒是很贊同於鳳長的做法,笑道:“你身份特殊,教中之人自然如此,總好過某些人,因爲你的身份對你阿諛奉承。”
“你是在嘲笑你爹嗎?”慕容觴知道這對父女素來不和,不由搖頭,玉蟾宮道:“少主誤會了,我怎麼會嘲笑族長?我說的是蝙蝠王。放眼我教,也只有葉無方這種隨性灑脫、不計後果的人,才能和你合得來。”
“無方自稱桃花公子,總是和我吹噓,自己的桃花運和他家院子的桃花一樣燦爛。可是今日看來,教中女子倒是都看他一般啊!綠衣姐也曾說過,葉無方這種小男孩,對她而言猶如路邊的狗尾草。”
玉蟾宮想起葉無方自戀的樣子,確實很像路邊的狗尾,低頭笑道:“看男人的眼光,綠衣姐倒是和我很像。不過,單憑他是葉言的弟弟,我便不會厭惡他。更何況他不爲家族所束縛,過得瀟灑愜意,猶如一江之落葉,隨風而動、如水逐流,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兩人說笑之間,已經來到窟河村,此處雖屬九州大地,但因毗鄰戎狄,風土人情自然迥異。此時天色昏暗,街上只剩稀稀拉拉幾人,玉蟾宮嘆氣道:“明明如此接近,卻還是要等,未免讓人煩躁。”
“我瞭解你的心情,我們先在這裡住下再說。”
此時鎮上微雨濛濛,玉蟾宮撐起竹傘,與慕容觴走在路上,不想對面忽然跑來一個小孩子撞到身上。玉蟾宮還未有所反應,那孩子已經撒腿跑遠,慕容觴皺眉問道:“他從你身上偷了什麼?”
玉蟾宮左右看看衣袖,發現自己腰上的玉墜不見了蹤影,“若是金錢也便罷了,但他偷得是貘玉,此玉置於枕旁可食人噩夢,我很是喜歡,有些捨不得啊!”
慕容觴聞言正要追過去,忽見那孩子又撞到一個人,被那人伸手拉住。小孩子被嚇了一跳,做賊心虛之下死命掙扎起來,嚷叫道:“你要幹什麼,放開我!”
那人制住孩子,掰開他緊握的拳頭,只見掌心放着一塊藍色的美玉,那人拿起貘玉道:“我只是想代你將玉還給那位姑娘。”
少年拿着貘玉
走了過來,玉蟾宮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失物,行禮道謝。少年身着藍衣道服,但是氣質清逸出塵、舉止文雅,玉蟾宮不由讚道:“少俠溫潤君子,倒是比我更配這塊美玉。”
如此人物,除了溫逸藍還能是誰?
溫逸藍正要過去教育那個孩子,不想周圍忽然冒出幾個混混,將溫逸藍與玉蟾宮團團圍住,打頭的流氓對溫逸藍罵道:“小子,外來的吧?爺要了你的東西,你還敢給拿回去!你想英雄救美,爺現在就讓你變狗熊!兄弟們,上!”
溫逸藍聞言得知那小孩子是被人教唆方纔會做這種惡事,皺眉道:“我原以爲這孩子孤苦無依,窮困之下方纔做這種勾當,沒想到竟然是被你們逼迫。”
混混紛紛拔出腰刀舉起棍子,打頭的流氓正要舉刀砍向溫逸藍,不想卻被一人持劍鞘擋住!
“我正閒着無聊,你們就過來給我送樂子。”玉蟾宮見慕容觴身形如風殺入戰局,重新將玉掛在腰上,笑道:“竟然和這等賤民動手,你未免太閒了,看來你的心情比我還差啊!”
慕容觴手腕一轉,流氓頭子被劍鞘撞到胸口,後退數尺坐在地上。流氓頭子只覺胸口生痛,大喊大叫道:“痛死我了,真是不識擡舉的小子,兄弟們,給我恨恨地揍!”
慕容觴見他不知天高地厚,搖頭道:“不知好歹。”
慕容觴話音未落,幾道劍氣直逼衆多流氓的要害,不想溫逸藍身形更快,一一爲衆多流氓擋下劍氣。慕容觴皺眉,只聽溫逸藍道:“偷竊強盜,固然有罪,尙不罪死。而且此處又有衆多路人圍觀,公子下手如此兇狠,萬一傷到無辜便不好了。”
玉蟾宮見圍觀的衆人面露惋惜,又見溫逸藍迂腐古板,嘲笑道:“圍觀的衆人都希望這羣歹徒受到教訓,看來這些人在鎮子上作惡慣了。少俠留下他們,也不怕他們以後繼續傷害別人?”
溫逸藍併攏雙指,只見雙指冒出一團藍色的光芒,這團光芒飛到衆多流氓的身上消失不見,“你們的蠻力已被廢去,不過我給你們留下些許力量,你們以後尚可以做些勞動養活自己。”
玉蟾宮搖頭道:“這幾人沒了蠻力,又在鎮上得罪了這麼多人,怕是要連命都要丟了,不知少俠究竟是何打算?”
溫逸藍含笑道:“人做了壞事,豈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何況這些人心性已定,想要改正更是困難。今後他們的生活如何,便要看他們以後的造化。”
那些流氓站起身後,果然覺得使不出力氣,心內大驚失色,一鬨而散。只有偷竊的小孩留在原地,那孩子見溫逸藍提劍走了過來,還以爲他要殺死自己,嚇得坐在地上站不起身,抱頭叫道:“都是大哥逼迫我的,我不是自己想這麼做的,你不要殺我!”
溫逸藍蹲下,摸着孩子的腦袋道:“雖然你是個孩子,但是事情既然是你做的,就不要將責任推給別人,承認自己的錯誤,也是成長的必要過程。這些錢你拿去,和你哥好好生活,不要再爲非作歹了,若是再被我遇到,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了,你去吧!”
那小孩子點頭說是,接過錢便跑了,溫逸藍見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便要離開。不想剛纔溫逸藍輕鬆化解了慕容觴的殺招,令他燃起了興趣,慕容觴擋住溫逸藍去路說道:“且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