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噬龍劍正要穿透溫逸藍的心臟,只見月落霜華如蛇舞動,擋住噬龍劍的殺招!穩準如山的噬龍劍,竟因月落霜華聲波一震,偏了劍鋒!只見噬龍劍嘶啦一聲劃破藍色衣袖,溫逸藍的胳膊頓時流出鮮血。慕容觴見狀收手退後數尺,停下寶劍道:“我一時爭勝心強,沒想到傷了道長。”
溫逸藍隨便扯下袖子包裹住傷口,笑道:“你我不過一時失手,比試之間此乃常事,公子不必記掛在心。”
慕容觴難逢敵手不由佩服,說道:“可惜今日天色已晚,你我卻打得不夠痛快,改天有空我們再來比試。”
見兩人停下劍笛,玉蟾宮好奇道:“你們既然已經分出勝負,爲何還要相約再戰?”
“比武並非一定要分出勝負,這就是男人的浪漫,女人怎麼會理解?再者,這場比試又不是以命相搏,何有勝負之說?”慕容觴收起寶劍,溫逸藍輸得心服口服,讚道:“慕容公子謙虛了,我學藝不精甘拜下風。”
羿小風站起身,搖着手指說道:“非也非也,蓬萊劍法以輕柔見長以制敵爲主,師兄招式過百,我未見他一招可以斃人性命;而慕容觴你的劍法非常兇殘,招招殺機畢露,師兄稍有不慎便會失去性命。此戰若論輸贏,應說是招式的優劣,而非兩人的勝敗。”
慕容觴點頭道:“你說得有理。對了,我已經在雨瀟樓定下酒宴,現在天色已晚,兩位道長若是不嫌棄,不如隨我一同前去用餐。”
溫逸藍因爲剛纔的比武對慕容觴更爲注意,稍作猶豫,點頭道:“既然慕容公子盛情款待,在下卻之不恭。”
羿小風聽到有白吃的晚飯,又見溫逸藍點頭答應,喜得眉開眼笑,拍着肚子說道:“師兄都答應了,我當然也要去,只要不要我掏錢就好。”
四人來到客棧後,店家一邊將四人請進包廂,一邊趕緊招呼店小二將飯菜一一擺上。四人表面上談笑風生把酒言歡,實則各有所圖,慕容觴舉杯問道:“此處邊僻人煙稀少,不知兩位道長爲何跑到這麼荒涼的地方來?”
羿小風正要開口,忽然感覺桌下有人輕睬他一腳,便只是張嘴吃飯不再說話,溫逸藍說道:“天象有異,我與師弟奉命探查此處,但是並未發現什麼異象,所以正要起身回去,不想偶遇慕容公子,也算是緣分。”
慕容觴笑着看向羿小風說道:“若說緣分,我和他還真算有緣,那日三春江一別,再到汾水鎮偶遇,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見。”
“我怎麼不記得,除了三春江之外我們還有見過?”羿小風停下筷子撓頭,慕容觴回道:“那日在汾水鎮,我在樓上偶然看見你追着一位妙齡女子,因爲你非常執着沉迷,所以我不忍打擾你的雅興。”
羿小風想起那性格怪異的人妖,只覺心底發麻,搖手道:“此事莫要再提,此乃羿小風一生的恥辱。”
慕容觴聞言更加好奇,羿小風卻是絕口不提,溫逸藍觀兩人言行,暗想道
:師父曾說過,黑衣少年是爲了追殺遊竺芷芯而來。而剛纔慕容觴所說之人正是方卓然,兩人本是仇敵,但是他說話時的表情語氣宛如旁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溫逸藍左思右想,又一眼瞥見坐在一旁默默無語的玉蟾宮,想道:這位藍衣女子看似平常,但是慕容觴對她非常尊敬,怕是此女身負異能,我要小心爲上。等到與他們分開後,我再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師父,請她老人家定奪。
玉蟾宮也不說話,只是打量着三人的神情,見他三人言語含糊各懷鬼胎,不由飲酒笑道:“男人的浪漫,我不懂;男人的友情,今日見識了。”
四人一直聊到深夜,方纔各自回房休息。慕容觴將玉蟾宮送回房間,玉蟾宮見他臉色微紅似有醉意,問道:“剛纔看你喝了很多酒,要喝些解酒茶麼?”
見慕容觴點頭坐下,玉蟾宮拿出一包花粉沏好,遞過去問道:“我一直想不通,從前你不是很討厭我麼,爲何會答應族長說的婚事?”
慕容觴接過茶水飲下,嘆息道:“本來我是想拒絕,可是那天看到玉青青,我忽然感覺,作爲妻子你要好很多。反正總有一天要結婚,無所謂。”
玉蟾宮捂嘴笑道:“原來我在少主心裡的位置不過一個無所謂,此話聽來太過無情。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不是誰都能像無方公子一樣,隨意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今天意外碰到蓬萊弟子,令我感慨萬千,險些要剋制不住,詢問溫道長一些莎曼彤的事情。”
慕容觴想起那日玉蟾宮提起莎曼彤的神色,不由問道:“你爲何會對莎曼彤如此在意?”
玉蟾宮走到窗戶旁,感受着迎面吹來的清風,看着明月當空,感慨道:“我第一次遇見莎曼彤時不過七歲,我被族長扔下,獨自面對敵人。當時我害怕極了,本以爲自己死定了,不想絕處逢生。不過晝夜之間,卻宛如夢幻,令我一生難忘。莎曼彤給了我理想,讓我不再被常理拘束,去做想做的事,走想走的道路。那時,黑暗的未來漸漸被光明籠罩,夢想彷佛唾手可得。我從未想到過,我最渴求的希望,竟是敵人給予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一直呆在蓬萊沒有回來,那我會不會過上楚那城所希望的人生。”
慕容觴放下茶杯,說道:“我知道你活得壓抑,所以纔將蓬萊幻想成夢想之鄉,纔將莎曼彤幻想成正義之人。”
玉蟾宮握緊雙手,好似那日莎曼彤的溫度還在,淡淡地笑道:“我知道,即使是太陽也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更何況莎曼彤一介凡人?她是否代表正義我並不關心,只是……她身上有我眷戀的氣息。我們後來碰巧遇見過,那時玉青青不自量力挑戰莎曼彤,我遠遠站在一旁看着她,不敢上前。只是我沒想到,她根本不記得我,毫無反應地走了。我看着她離開時的心情,只有在見到葉言時纔會有。”
“哦,是什麼感覺?”慕容觴好奇發問,玉蟾宮滿腹感慨道:“多年的眷戀,就這麼結束了,曾經
的溫暖,原來只有我還記得。”
玉蟾宮暗自傷心,忽瞥見慕容觴不變的漠然臉色,搖頭笑道:“你聽得很無聊吧?”
“不會。”
“我自認爲不輸給玉青青,可是她和我不同,有一個好父親。但僅此一點,便讓我妒忌萬分。”
“玉塵子若真是一個好父親,怎麼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子?”慕容觴神色不屑,玉蟾宮稍一猶豫,沉思道:“習武之人,難免一時失手,鑄成大錯。不過也許就是因爲妻子的緣故,使得玉塵子對女兒感到虧欠,所以對她纔會特別的關心。我也曾險些慘死,族長何日能對我有一絲的愧疚和痛愛……”
慕容觴見她說得越發傷心,不知如何相勸,自己本身又厭惡家庭瑣事,於是起身道:“夜已經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玉蟾宮送慕容觴離開,關好房門靠在上面,搖頭道:“真是心冷的人,連一句安慰的話也不會說嗎?嫁給你,是我幸運的開始,亦是我不幸的源頭。”
夜風清涼,月色如水,只見玉蟾宮膚如秋月眉勝黛,獨自站在清輝之中,被拉長的影子隨着蠟燭的火光搖曳,身影更顯孤單。她漸漸攥緊雙手,看着柔軟的手掌被尖長的指甲攥出鮮血,“我不是楚那城,我要過玉蟾宮想要的生活。”
慕容觴回到房間後,正要躺下休息忽然發覺房間氣息有變,喝道:“司冥,你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參見少主。”司冥從屏障後走出,鞠躬行禮,慕容觴見他滿臉笑意,神情不悅:難怪自己一直覺得有人跟隨自己,更令人厭惡的是,他竟然故意令自己察覺。
“剛纔我們在樹林之中比試,你可是都看到了?”
司冥拍手讚道:“當然。兩位年紀雖輕卻是武藝超凡,令司冥佩服不已。”
“哼,你這句話裡有幾分真假?那你覺得我們誰輸誰贏?”
司冥沏好花茶,倒出三杯,說道:“溫逸藍身形飄逸、以柔克剛,雖然他被少主刺中了胳膊,但是畢竟只是在試探少主的實力,對於未出全力之人,有何勝負之分?”
慕容觴也察覺到溫逸藍似是試探,點頭道:“那你覺得溫逸藍全力一戰,我們之間勝負如何?”
“以命相搏方纔能說全力,少主假設的情況與今天大有不同,司冥不敢妄下結論。”
“若是以命相搏,你我之間又是誰能活到最後呢?”見慕容觴目色深沉,司冥哈哈笑道:“我怎會與少主以命相搏?少主莫要嚇到老身。”
“今天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我也累了,你去休息吧!”慕容觴雖不知司冥爲何來此,卻是也不關心,於是直接攆人,不想司冥笑得更加燦爛,說道:“難道少主沒發現,除了我之外,這屋子裡,還有一個人嗎?”
慕容觴一驚,這才發現一道黑影站在自己身後,那人一言不語,忽然一劍砍下!慕容觴急忙飛身退後,看到那人容貌後,驚訝道:“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