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會讓人變得感性,白石遠也不例外,現在偌大的總裁室中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他也終於卸下白天時候的冷漠,面上也有了些許的動容。
自己拼盡了力氣想要守護的女人,沒想到到頭來,他纔是造成她不幸的罪魁禍首,命運真會捉弄人。
就像她突然在幼兒園消失一樣,好不容易能夠和她重逢,雖然其中摻雜着商業利益,但他還是終於得到她了。
結婚,生子,一切都顯得那麼順理成章,他知道她在趙家過得並不幸福,不然她不會爲了趙明誠而選擇一個“陌生人”結婚。
他想要給她幸福,可是他給的幸福她又未必想要,所以她又選擇了消失,任憑自己找遍整個城市,都再也無法尋找到她的身影。
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是眼看着白橙橙從一個只會哭鬧的嬰兒長成一個會蹦會跳懂事的孩子,才真正的意識到她已經離開了那麼長時間了。
可是緣分就是那麼的奇妙,就像她突然消失一樣,她又突然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對於她消失的那五年,他調查過,也懷疑過,可是他選擇了相信。直到那次法國之行,他才真正的瞭解到展心儀消失的那五年,她究竟是如何度過的。
兩人經歷的一幕幕,如同白駒過隙,他早已經將她的生命視爲一體,重重生死之後,他不會再放手。
白石遠的眸子像是被什麼突然點亮一般,之前的黯然一掃而光。坐以待斃可不是他白石遠的作風。
靳揚正坐在展心儀樓下的車中閉目養神,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讓他着實嚇了一跳。
來電顯示上赫然閃爍着“boss”,靳揚當然不敢怠慢,理了理精神,就接通了電話。
“靳揚,你去派人找一下當年在趙家和展家工作的下人。把當年的事情問清楚。”白石遠低沉的聲音通過聽筒清晰有力地傳達到了靳揚的耳朵裡。
“好的。”靳揚精神一振,白石遠終於採取措施,不再意志消沉了,這纔是他認識的白石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靳揚一直都知道,白石遠對展心儀的感情,不然不會一次又一次冒着生命危險去陪展心儀涉險。
靳揚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爲什麼要彼此折磨呢?
天漸亮,儘管晚上睡得並不好,可是生物鐘還是將展心儀準時從睡夢中拉起來。時針已經指向了七點。
儘管太陽穴因爲休息不好而隱隱作痛,可是頭腦已經變得清醒,展心儀輕手輕腳地從牀上爬起來,身旁的小傢伙正睡得香甜。
展心儀來到廚房爲白橙橙準備着早餐,今天並不是週末,白橙橙還需要去幼兒園。
冰箱裡面所剩的食材已經不多,米娜一天三頓飯恨不得全都叫外賣,讓她多儲備一些食材也不大現實。
沒辦法,展心儀只能利用所剩無幾的食材做出一頓可以果腹的早餐。
強忍着渾身的倦意,展心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說不累是不可能的。
整整一晚上,只要自己一閉上眼睛,眼前就不斷地浮現出爸爸媽媽的容顏。
爸爸媽媽的模樣停留在他們去世的那一年,歲月並沒有在他們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就這樣帶走了他們。
有些事情雖然自己已經忘記,可是記憶並沒有,當你在熟睡的時候,沒有設防的時候。
那些美好的,抑或是痛苦的回憶就會鑽進你的大腦,重新侵蝕你的神經。
睡夢中,展心儀夢見自己穿着爸爸媽媽爲自己剛剛買來的公主裙,開心的舞蹈着。
展心儀甚至還能夠聽見爸爸媽媽的笑聲,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可是還沒等自己撲進爸爸媽媽的懷抱,面前就已經是一片火海,爸爸媽媽本來還帶着笑容的面龐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
烈火吞噬着他們的身體,他們張着嘴向自己吶喊着,可是展心儀就是聽不清他們究竟是說了什麼。
夢越來越痛苦,展心儀努力想要醒來,可是那片映紅了半邊天空的火海突然不見了,眼前是白石遠的面容。
夢中的白石遠眉眼間是溺人的溫柔,就像是一汪能夠澆熄所有火焰的湖水一樣,一下子就讓展心儀的心情變得平靜起來。
展心儀想要擁抱他,她渴望懷抱,渴望溫暖,剛纔的烈火雖然旺盛,卻像是冰山一樣讓她渾身冰冷。
展心儀急得滿頭是汗,努力的奔跑,想要抓住他,可是耳邊卻傳來爸爸媽媽的聲音,“他就是害死我們的兇手,你要和你的仇人在一起生活嗎?!”
聲音飄渺而虛無,就像是天外之音一般,展心儀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沉,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聲音就像是魔障一樣依舊吞噬着她的大腦。
“哎哎哎,你在幹什麼呢!”米娜的聲音將展心儀的思緒打斷。
米娜將展心儀推開,手忙腳亂地關上了天然氣的開關。
廚房中已是一片狼藉,煎鍋中焦黑一片,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咳咳咳咳咳……”米娜被廚房的油煙味嗆得咳嗽個不停。
她本來還睡的正香,就聞見一股子焦味,她還以爲自己家裡着火了,顧不得穿鞋就衝了出來。
一出來就看見,展心儀拿着鏟子在廚房中發呆,面前的煎鍋中正冒着黑煙。
米娜本想出聲指責,可是看着展心儀憔悴的,面容,指責的話一時間卡在喉嚨中再也說不出口。
“心儀,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睡覺啊,你臉色很難看。”米娜有些擔心地看着展心儀。
面前的展心儀本來一雙靈動的雙眼現在毫無神采,一張小臉蒼白的就像是白紙一樣,就連平時紅潤的嘴脣也沒有絲毫的血色。
“米娜,真對不起,把你們家搞成這樣。”展心儀看着一片狼藉的廚房,面上一陣尷尬。
“哎呀,我們兩個還說什麼對不起啊。相比廚房,我更擔心你的身體。”米娜拉着展心儀冰冷的雙手來到了客廳坐下。
“心儀,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米娜爲展心儀倒了一杯水,一臉擔心地看着展心儀。
“沒有,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展心儀輕輕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白水。讓水沿着自己有些乾渴的嗓子一直延伸到心臟,這才覺得精神好了一些。
“真的嗎?可是我看你的臉色很不好。”米娜仍有些不放心。
“可能是因爲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吧。”展心儀撫着自己的臉龐,笑着說道。
“是嗎?”展心儀不想要多說,米那也不再多問,只是叮囑道:“心儀,你要是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承擔。”
“恩。”展心儀微笑着點了點頭,可是這個笑容在米娜眼中卻是無比的蒼涼。
“時間也不早了,我去交橙橙起牀,不然上學會遲到的。”展心儀起身就想要去臥室,可是因爲太着急,眼前一黑,如果不是米娜眼疾手快地扶住展心儀,估計展心儀已經摔倒在地。
“心儀,你怎麼了?你沒事吧?!”米娜扶着展心儀慢慢地坐下來。
“可能是因爲剛纔太着急了,沒關係的,我緩一緩就好了。”展心儀的雙手冰涼,胃裡面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陣噁心。
米娜看着額頭上已經是一層冷汗的展心儀,眉頭鎖的更緊。
“心儀,你在支撐一會兒,我現在就打電話給白石遠。”米娜說着,就想要去拿電話打給白石遠。
“不要打給白石遠!”展心儀只覺得身體好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一樣,越來越虛弱。就連眼皮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可是當她聽到白石遠的名字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反抗。展心儀一個起身,身子在也支撐不住,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在了地上。
米娜一下子慌了神,拼盡力氣將展心儀從地上背到了沙發上,焦急地喊了半天也不見展心儀有本分轉醒的跡象。
展心儀在昏倒之前說過不要打電話給白石遠,米娜第一個就想起來靳揚,來不及細想,米娜就撥通了靳揚的電話。
電話剛想響了一下就已經被接了起來。
靳揚只聽見電話中米娜的聲音幾乎快要哭出來:“靳揚,你快來我家,心儀她昏倒了,我怎麼叫她也不醒,你快來!”
“好,你不要着急,我馬上到!”靳揚的聲音幾乎剛落,米娜就聽見門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米娜來不及擦乾眼淚,一打開門就看見靳揚已經站在了門口。
“你怎麼來的這麼快?!”米娜一時間愣了神,她記得自己的電話還在手中沒有來得及掛掉。
“展心儀怎麼樣了?”靳揚來不及解釋,忙詢問展心儀的情況。
一提到展心儀,米娜也不在詢問靳揚怎麼回事,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我,我今天早上一起牀就看見心儀在廚房發呆,連東西焦了也不知道。我就、我就拉着她問了兩句,剛說到給白石遠打電話,心儀就、就昏倒了。”米娜抽泣着講完了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