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不要瞎操心了,想太多也沒有用。您別忘了,他可是白石遠啊!就算真的出什麼事兒了,我相信他也一定能度過難關。”靳揚安慰展心儀,倒不如說是在自我安慰。
是啊,展心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她擔心什麼呢,他可是白石遠啊!無所不能的白石遠,永遠都打不倒的白石遠啊!
了卻了心頭一個大大的心結,展心儀要走的時候,靳揚突然從後面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兒嗎?”
“夫人,我,我想問問您……”靳揚吞吞吐吐道,“您能聯繫到伊利亞德嗎?”
“你聯繫他幹什麼?”展心儀驚訝地大叫。
“噓。”靳揚忙比劃食指放在脣邊,“您小聲點,我就是問問,看您可不可以聯繫到他,我有些事兒想問問他。”
展心儀想了想,遺憾地攤開手心:“以前還可能,不過這次,我想他肯定是恨透我和白石遠了,想聯繫到他是不可能了。你想問他什麼?”
“是這樣的。”靳揚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我不是一直在找張茜的妹妹的下落嘛,可是一直沒找到,我就查了查張茜生前的電話往來和她用過的電腦,發現了很多……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道德了。”
“沒關係,你繼續說。”
“我發現,她生前最後那段日子,和伊利亞德聯繫用過的一個號碼聯繫頻繁,我懷疑……只是懷疑而已,是不是伊利亞德手中有她的把柄,逼她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她被逼無奈,才,才……”
自殺兩個字,卡在靳揚的喉嚨裡,艱難地說不出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很想知道張茜到底爲什麼會自殺的真相,我會幫你留意的,一旦有伊利亞德的消息,馬上告訴你。”
“謝謝您了。”靳揚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容,言畢,忽然又想起來什麼,忙又提醒道,“白總他好像是去見二小姐去了,我懷疑會對您不利,您自己小心點。”
“你說白露——我是說,白石遠的二姐,她來了?”展心儀驚訝不已,心頭上像壓了一塊石頭向下墜了墜。
靳揚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見展心儀臉色還好,又補充道:“我聽說,跟二小姐一塊兒過來,還有韓老司令家的千金……”
韓雪也來了!
展心儀的心情墜得更厲害,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來告訴靳揚自己知道了,懷着重重心事離開白石遠的辦公室。
在財務律師的幫助下,展心儀從銀行辦完過戶手續出來,竟然意外地接到白露打來的電話。
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白露竟然也會放下身段來主動跟她打電話。
“有時間嗎,我想找你聊聊。”電話裡,白露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
搞得展心儀心中很沒底,不知道白露叫自己過去到底是什麼事兒,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她要見面的要求,約定了見面地點,掛了電話之後便匆匆趕過去。
一進門就看到了白露,和多數人喜歡坐在靠窗低調的位置不同,白露選擇最中央也是最顯眼的位置,她的一舉一動都能引起路人的側目。
那天白露穿了件黑色的皮草,頭髮挽成一個簡單的髮髻別在腦後,耳朵上戴着兩粒碩大的明珠,整個人看起來低調又充滿奢華。
相比起來展心儀就顯得簡單多了,一件紅色的呢子大衣,熱烈而不張揚,裡面套了一身剪裁簡潔修身的套裝,配上她那張不管塗了多少脂粉都略顯得蒼白清秀的小臉,像從水墨畫裡走出來的人兒一樣。
“久等了。”見面免不得客套一番。
白露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今天叫你過來,主要是有兩件事。”白露許是和下屬開會習慣了,說話總帶着一股濃濃的官腔味,就連私底下和人見面,也跟開大會一樣,講話得分出個一二三來講。
展心儀不說話,安靜的聽着,白露接下來所講的話卻着實讓她吃了一驚。
“第一件事,我向你道歉。”
“啊?”展心儀不由得小聲驚呼,她很仔細地觀察白露的表情,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破綻,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她手段當中的一種。
可惜的是,她沒有從白露眼神中看出有任何鄙夷或不屑的東西,甚至還讓她看到了她的真誠。
“我爲我之前的做法向你道歉,過年的時候,我處處針對你,後來爺爺也已經教育過我了,我知道我做的不對,所以在這裡鄭重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並且原諒我。”
“您言重了。”不知道爲什麼,白露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展心儀覺得有點彆扭。
“可是你要知道,我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爲了白家好。爺爺已經老了,白家又是個大家族,大家族的生存都是殘酷的,我如果不做壞人,那麼日後就會有其他壞人來害我們白家。”
一個人努力變得刻薄,變得強大,理由是爲了守護整個家族的生存,展心儀突然因爲白露的話而有一絲絲感動,她也好像明白了爲什麼白石遠會這麼尊敬他二姐。
“第二件事。”白露中間停頓了幾秒,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沉重,“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受爲難,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今天把韓雪也帶來了,我想安排她進白氏工作。”
意料之中的結果,展心儀還是微微地表現了一下自己的驚訝:“所以你告訴我,是想讓我不要反對嗎?”
“不。”白露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不是要你不反對就可以了,而是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勸勸阿遠,因爲我下午告訴他的時候,他死活不肯答應讓韓雪進公司。”
展心儀能想象到白石遠當時的樣子,他向來最痛恨被人使喚了,何況是自己的公司,白露說讓誰進就讓誰進,白石遠當然會不開心。
“可是,他脾氣那麼倔,我說他又怎麼可能聽我的呢。”展心儀委婉地拒絕了白露。
白露卻突然激動地起身,握住了展心儀的雙手,用真誠得發亮的眼睛看着展心儀:“不,你聽我說,阿遠他很聽你的話,我能看得出來,他連我這個姐姐的話都不聽,但是一定聽你的。”
“這……”展心儀很爲難,在她眼裡,白石遠可能是天底下最愛跟她對着幹的人了,怎麼可能肯聽她的話呢。“其實,他除了他自己,誰都不聽的。”
“我知道你還在心裡埋怨我,所以不肯幫我,所以我這不是來跟你道歉了嗎。”白露誤會了展心儀,還以爲她是記仇所以不肯幫自己勸說白石遠。
“不是的……”
白露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打斷她自顧自地解釋起來:“好吧,就算你不想幫我,但是你也爲阿遠想想,爲你自己想想吧,得罪了韓老司令,對你我都沒有好處。何況如今韓雪已經不再鬧着要跟阿遠在一起,她不過是想在白氏工作罷了。”
展心儀沉默了,她實在無法拒絕白露亮晶晶的眼睛裡那股子熱忱勁兒。
“你可能覺得我說的有些嚴重了,但我說的都是實話。不妨就直接告訴你吧,下半年要開大會,我們白家被人盯上了,我這個位置,能不能坐到年底都不一定。”
一直以來只是道聽途說,真正從白露口中聽說了類似傳言的話,震驚被任何時候都來的更猛烈。
“我承認我年輕時候不懂事,得罪了不少人。如今爺爺也老了,盯着我這個位置的人越來越多,如果我倒臺了,勢必會影響到阿遠,你真的以爲,白氏從默默無聞到今天一路走來都是名正言順,掙來的每一筆錢都是乾淨的嗎?”
展心儀的心臟撲通撲通劇烈劇烈地跳動着,白露的話聽得她是膽戰心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自己無所謂,但是白家,不能受到我的影響。”白露握住展心儀的雙手加重了力道,她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她。
“我爲之前我的所作所爲道歉,今天,就當是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幫幫阿遠,我不想害的他也受到我的牽連,白家,就算以後我不在了,只要阿遠還好好的,就有翻盤的機會。”
“真的,有這麼嚴重了嗎?”展心儀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變故,無法相信曾經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白家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儘管很想否認,但事實如此,白露沉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早幾年就有人想扳倒我們白家了,可是那時候老爺子勢力正旺,還是有一定地位的,如今,老爺子在變老,那些怕他的人也已經不再那麼怕他了……”
“可是,我根本不懂這些,我要怎麼幫他呢?”
“所以我來找你了,希望你勸勸阿遠,讓他答應韓雪進公司的事兒。”白露幾乎用哀求的語氣,“和韓家搞好關係,如今韓老爺子雖然人在國外,可是韓家風頭正盛,只要傍緊這棵大樹,我想有韓老司令在,他應該會出面替白家說幾句公道話。”
“太可怕了。”展心儀的頭不受控制地搖了搖,“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原來之前那麼多人謠傳竟然都是真的……”
“事不宜遲,我後天就要回京都,在這兒停留時間越久,上頭就越會懷疑我是在拖延時間轉移視線,這件事,我就拜託你了,讓阿遠再忍一忍,哪怕等過去了這陣風頭,他到時候再想怎麼開除韓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