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仙園風雨7

劍拔弩張,一場大戰眼看着就要暴發,但柳晏卻突然收了姿勢。與此同時,韋烈那柄刀上的光暈也逐漸收斂,緊接着被歸入鞘中。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柳晏的聲音不那麼從容了。韋烈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似乎有些後悔。他沒有接柳晏的話茬,轉身問自己的手下:“管家怎麼還沒來?”

柳晏審視着韋烈,又問:“你是不是跟什麼奇怪的人接觸過?”見韋烈還不回答,他又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跟那些人攪在一起。”

韋烈終於迴應他了,說道:“你是來要土地的,就不要多管閒事了。”

說話間,一個胖老頭夾着賬本跑了過來,他就是韋烈的管家。韋烈問清了土地的事情,確認柳晏所言不虛,便命管家將原本屬於鄭國公的土地還給人家。柳晏代蕭瀾表示感謝,又見韋烈沒有要留他的意思,便告辭了。

韋烈的手下正要跑過來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卻被他呵了回去。一個人呆在空曠的演武場上,韋烈後悔不已。在跟柳晏對峙的時候,他實在找不到對方的破綻,也沒有必勝的信心,便不由自主地催動了那股原本不屬於他的神力。賦予他神力的人告誡他,除非到了關鍵時刻,不能輕易動用神力,否則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上一個擅用神力的人已經被千刀萬剮了。那個人就是柳晏試圖提及的張萎。

當年,張萎就是在風神的支持下,試圖篡權奪位,可是儘管他奮力折騰,卻落得個千刀萬剮的結局。但爲了韋氏一族,爲了自己的姐姐,他還是接受了葉七娘的幫助。正是因爲身負神力,他才能成功震懾忠於女皇的禁衛,給政變爭取了時間。政變成功後,他本來以爲可以馬放南山,逍遙度日,韋后卻暗示他韋氏一族遠遠還沒有成功,還有更大的目標需要他爲之效力。他深刻的知道,通往山巔的路是多麼奇趣險峻,韋氏一族或許可以成功,或許只會落得一個斷子絕孫的結局。深思熟慮之後,他決定遠離神都,帶着大軍遠征大漠,那纔是他真正的理想。而且,這樣一來,他手握軍權,也可以跟神都遙相呼應。

今天,跟柳晏接觸之後,他覺得不能再等了,於是匆匆前往宮中去求見皇帝,請求帶兵出征。皇帝沒有直接回應他,問道:“這件事,跟你姐姐商量過嗎?”

韋烈忙道:“臣提過一次,但她似乎不同意。她只是怕我有個閃失,對不起陛下信任。不過,這是臣一生的理想,還望陛下能夠成全。”

皇帝笑了笑,說道:“很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突厥已經撤軍,並遣使告罪。”

“豈有此理!”韋烈怒道:“搶掠殺人,豈是道歉告罪就能罷休的?這幫狼子野心的傢伙,必須受到懲罰。否則我上國的臉面何存,陛下的臉面何存?”

皇帝搖了搖頭,道:“軍國大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大軍一動,耗費錢糧無數。眼下,朝廷無力挑起與突厥的全面戰爭。”

韋烈不說話了,他雖然是個武人出身,現在又身爲護國公,可領軍打仗這件事,他還真沒做過,更不曾考慮錢糧的問題。

“好了,你先回去吧!”皇帝勸道。

韋烈沒有告退,他想再爭取一下,於是說道:“臣不需要太多人,只要一千精兵足矣。臣保證深入漠北,將突厥可汗的頭顱給您帶回來。”

皇帝猶豫片刻,道:“既如此,朕就任命你爲巡邊大使,你去北境走一趟,或許有些散兵遊勇供你練練手。但決不許孤軍深入,擅自挑起戰爭。”

韋烈大喜,正要謝恩,又聽皇帝說道:“你記住,除了扈從,你沒有權力調動北部各州軍隊,若敢違令,被大臣們抓住把柄,就連朕也救不了你。”

“臣謹遵聖命,決不給陛下添麻煩。”韋烈信誓旦旦地保證,隨後又道:“臣還有一個請求,這件事不要先不要告訴皇后,免得她再來煩陛下。”

皇帝搖了搖頭,笑道:“這恐怕不行,你最好自己去跟她說清楚,別讓她來找朕的麻煩。否則,朕只能收回成命。”

韋烈無奈,只得說道:“臣知道了。不過,臣還有一個請求,請陛下命柳晏一同隨行。”

“柳晏?”皇帝狐疑地盯着韋烈,不知他爲何會提出這個要求,更不知是出於善意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儘管他相信韋烈的爲人,還是問道:“爲什麼?”

韋烈道:“臣今日跟他見了一面,也打了一架,發現他武功不錯。這樣的人不去邊關效力,實在可惜。另外,有他跟在臣身邊,也可以約束臣。”

皇帝笑道:“你還別說,朕也有這個想法,找個人約束你一下。既然你主動提出來了,朕便任命柳晏爲副使,另加監督之權。”

韋烈這才千恩萬謝,滿意地離開了。按照他和皇帝的約定,離開大殿之後,他便去後宮求見韋后。韋后見他又想出去打仗,立刻嚴詞拒絕了;但聽說柳晏也要跟着去,突然計上心來,屏退左右,吩咐韋烈:“你找個機會,把這個餘孽除了。”

“爲什麼?”韋烈大驚。

“別的先不說,只是他引誘陛下沉迷於那個妖精就是死罪。”韋后憤憤說道。

薔薇花精的事,韋烈是知道的。但沒有料到韋后如此掛懷。要知道,她嫁的人可是皇帝,哪個皇帝不是粉黛環繞?即便是當年的女皇,也不曾禁止神皇接觸別的女人。或者說,她不能這麼做,因爲這樣只會讓男人心生厭惡。

韋后見他不說話,又道:“他曾是那個老女人的死忠,又是崔氏門徒,註定會是我們的對頭,此時不除,後患無窮。”

韋烈道:“或許我能將他收爲己用呢?”

韋后轉了轉眼珠,因爲薔薇,她從一開始就恨上了柳晏,從來沒想過要拉攏他。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就像現在的武氏,失去了靠山之後,便是拉攏時機。

“你試試看,如果不行,還是按我說的辦!”

總算應付過去,韋烈鬆了一口氣,急匆匆地離開了。

葉七娘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笑道:“想拉攏柳晏,是絕不可能的。”

“怎麼講?”韋氏忙問。

葉七娘似乎在想着別的事情,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這個弟弟還真是傻的可愛,他怎麼就能確定柳晏一定會跟着他去邊關呢?據我所知,他是死也不肯離開那個園子半步的,因爲那個園子裡有他守護的人。爲了這個人,他幾乎不再過問任何事。不然的話,你以爲你們的政變會這麼順利嗎?”

“你的意思是……”

“沒錯,政變的事不可能瞞得過他,只是女皇確實已經命不久矣,新皇又是崔氏等人扶植的對象,所以他就沒有插手這件事。”

韋氏越聽聽糊塗,問道:“他到底是誰的人?”

葉七娘苦笑道:“我也想知道,但事實上,他誰的人也不是。如果你願意聽我一句勸,對他而言,既不要得罪,也不要試圖拉攏。”

韋氏正要說話,又聽葉七娘說道:“實際上,我覺得以韋烈的個性,或許真能跟柳晏相處的很好,對你們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哼!”韋氏不屑地哼了一聲,但沒有再說什麼。相較於武氏和朝中大臣而言,柳晏還不值得她太過關注。

……

柳晏回到仙園,告訴等在這裡的蕭瀾,他們家的祖產失而復得了。蕭瀾感激不盡,高高興興地離開了。當然,臨走前還拐走了秦竹,說是府中有一處花園,她肯定喜歡。天下能有什麼樣的花園比得上仙園呢?在柳晏看來,絕對沒有。但無論是秦竹還是薛燕卻不這麼想,她們更喜歡新鮮的東西。仙園確實不錯,但很多年沒有變化了,沉靜的像一潭死水。所以,薛燕也跟着走了,說是去逛逛神都的街市。

仙園突然又安靜下來,柳晏突然感到一陣寂寞。他覺得奇怪,獨守了這麼多年,他並未感到孤獨,偏偏這個時候有了感覺。正在他百無聊賴之際,趙無雲送來了一封信。柳晏瞄了一眼,發現是慧心寄來的。

當初,陪着柳晏幾年後,慧心覺得無聊,便想出去走一走。不料,這一走便越走越遠,上一次來信的時候,說是到了東海之濱,並打算出海去尋找所謂的海外仙山。柳晏急忙去信勸阻,但信使並沒有追上她的腳步。爲此,柳晏擔心了好久,不斷地告訴自己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打開信一看,柳晏不禁笑了起來。慧心最終沒有出海,而是一路南下,從東海走到南海,然後遇到了一個讓他一見傾心的男人。寫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成親,而且懷有身孕。柳晏算了算日子,如今這個孩子怕是已經會走路了。

“準備酒菜,另外派人……不,用信鴿給崔家發一封信,請崔琰和朱鳳過來一敘。”柳晏喜形於色,吩咐道。

趙無雲很少見到他這麼高興,忙問:“有什麼喜事嗎?”

“等客人到了再說吧!”柳晏笑道。

趙無雲正要離開,又被柳晏叫住,吩咐道:“你再去查一下一個叫‘沈戈’的溱州人,越快越好。”沈戈,就是慧心的夫婿。雖然慧心將他描述成世間第一好男人,但柳晏還是想自己弄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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