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時,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心思最是敏感的李玄卻在那一刻出奇般反應的最快,他迅速擺脫秦姑和福安的束縛,強忍着身體的虛弱,朝着皇甫衝的背後拼命奔去。
就在他撲到皇甫衝背後的時候,慘劇發生了。
歐陽峻瞪大了雙眼,雙手顫抖着,此時他的雙手已經沒有了匕首,而他眼睛緊緊盯着的方向,正是李玄的後背,那把匕首兇猛的屹立在血肉之間,鮮血迅速沖刷李玄虛弱的身體,李玄一陣慘叫,卻始終緊緊的抱着皇甫衝的雙肩。
皇甫衝這時才反應過來,可是等他看到已經滿身是血的李玄之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你,你這個小人。”李原憤怒的踹向歐陽峻,只把這個小人踹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巴,李原最痛恨這種不講誠信的人,而歐陽峻這一刀無疑也讓自己成爲了毫無信用的人,他在皇甫衝的眼中也成了一個背後偷襲的小人,他又拿什麼可辨解呢。
眼看着李玄說不出話,身體迅速下落,直至轟然倒地,他倒在了血泊之中,費力的喘着粗氣。
“李玄,李玄!”
皇甫衝收回寶劍,而後急忙扶起李玄,將他摟在肩膀上不停的喊叫着李玄的名字。
“你們這羣小人,我要殺了你們。”
皇甫衝猛然回身,手執青鋒劍,再看他的眼睛已經全部變成了紅色,猶如一頭紅色野獸,他爆發了,劍鋒無敵,一時間歐陽峻的幾個手下全都被青鋒劍吸乾了鮮血,成爲了劍下亡魂。
慘叫聲驟停,李原不停的後退,他已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必須馬上逃走纔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再看歐陽峻拼命的從地上爬起,瘋狂的奔向李原的身後,他最是愛惜這條命,一遇到危險最先想到的還是逃跑,管他誰在斷後呢。
“你死定了。”
“呼!”
長劍凌冽,劍鋒直接劈向了歐陽峻的左臂。
“啊...”
再看,歐陽峻的左臂已經被皇甫衝一怒之下轉瞬間砍掉,李原見勢不妙,這歐陽峻可是俱文珍欽點的殺手頭領,這人要是死了,他作爲保護其的使者卻還活着,回去又如何交代呢,雖然他巴不得看着歐陽峻這種小人被皇甫衝亂劍砍死,可是想到任務,他還是勉爲其難的出手,費力的擋住了皇甫衝的強烈攻勢。
“還不快滾,再不走,咱們都得死在這裡,皇甫衝已經成魔了,我抵擋不住了。”
李原衝着歐陽峻咆哮着,他是在用全身的力氣擋住了青鋒劍的一招殺人技,青鋒劍的劍身已經抵到了他的肩膀,他的雙肩已經被侵出鮮血,疼痛感瞬間襲遍全身。
李原大叫着,猛然用力擺脫開了皇甫衝的一招,而後順着時機,急忙縱身一躍,巧將沒了一條胳膊的歐陽峻一同飛走了,他們逃走的及時,不然這二人必死無疑。
“李玄死了嗎?”歐陽峻掙扎着,孱弱的問了句。
李原似乎不想搭理這傢伙,只是冷冷的說道:“這還不死?想活命聽我的,回去就說李玄已死,千萬別說皇甫衝的事情,要是讓俱公公知道我們遇到了皇甫衝,還能活着回去,咱們就解釋不清了。你這個蠢貨,聽明白了嗎?
李原的用心歐陽峻深知,只不過他不知道李原其實內心還有另外的隱情,而這個隱情就連俱文珍都不知曉。
秦姑和福安二人被眼前突然的一幕徹底的嚇壞了,她們只看到了李玄爲了保護皇甫衝,身上插了一刀,卻已然慌亂的撲到李玄的身旁,痛苦的叫嚷着李玄的名字。
“殿下,您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咱們這就去翠雲山莊,任逍遙神醫一定會救你的。”
“沒錯,我這就揹你去翠雲山莊,你挺住。”
皇甫衝急忙想把李玄背到自己的身上,要去翠雲山莊,可是翠雲山莊距離這裡還得兩天的路程,李玄又怎麼堅持的住呢。
李玄掙扎着擺脫開皇甫衝的雙臂,用力的把住皇甫衝的肩膀,他吐了一大口鮮血,整張臉都變成了白色,全身還不時的抽搐着。
“皇甫衝,你聽我說,別動。”
眼看李玄這個樣子,皇甫衝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淚水溼潤了他的雙頰。
“好,你說,你說,我聽着。”
李玄不時重重的喘着,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說着最後的遺言。
“皇甫衝,我回不去了,長安城就在那兒,可我終究還是沒能回去。沒能回去看我的母親,我的哥哥,我十幾年夢中的長安。可惜了,我想過無數次自己死去的場景,卻唯獨沒想過會死在這無名寺中,想想真好,能夠伴着青燈古佛,說不定還能投胎到西方,聆聽佛祖的教誨,咳咳咳...”
李玄再次吐出了一口鮮血,看樣子那把匕首已經插進了他的心臟。
“好兄弟,你不會有事的。”皇甫衝淚水滴落在了李玄的臉頰上,李玄從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我死了之後,請你把我埋在這後山上,我想時時刻刻望着長安城,能夠看到我母親,那就足夠了。感謝老天爺,能夠讓我活到現在,讓我認識你,認識秦姑,福安,認識你們,你們是我的朋友,是我這輩子最親的親人,我希望我的離去不會給你們帶去悲傷,你們都要好好的活着,或許等我在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還能跟我在一起,喝酒談天,好不暢快,呵呵...咳咳!”
皇甫衝緊緊的拉住李玄的手,此時他已經虛弱到支撐不住身體了,漸漸的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皇甫,好兄弟,幫我一個忙,拿着我的玉佩,去長安,交給我,我的母親,我希望她看到之後就不會再想我了,告訴她我會在夢中等她,一直等下去。”
說着,李玄將身上一直珍藏的一塊翠綠玉佩交給了皇甫衝,秦姑看着玉佩,心裡一陣悲痛,她深知這塊玉佩就是李玄的命,他將玉佩交給皇甫衝,無疑是抱着必死的信念,重託於人,已無活下去的想法了。
“殿下,您不能丟下我們啊。”
秦姑和福安悲痛的哀嚎,她們一直視李玄爲自己的親人,正是因爲李玄他們纔來到的長安,可是如今李玄走了,她們又該去哪裡呢,儼然她們已經成了無主的靈魂,從此隨處飄蕩,再無根基。
“好兄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說給我聽,我一定幫你實現。”
皇甫衝感覺的到李玄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消失,懷中的李玄身體也在慢慢的變冷。
“沒了,我的心願就是你們能活着,好兄弟,我會一直保佑你的,你一定要完成自己的心願,還有不要辜負了秋兒的一番心意,帶着她們走吧。”
“李玄,李玄。”
“好兄弟,我走了!”
望着黑夜的星空,李玄流下眼淚,他在閉眼之前有氣無力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母親,珍重。”
李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此時他已經沒了呼吸。
“李玄!李玄,你個混蛋,你醒一醒,醒來啊。”
“啊...老天爺,你爲什麼這麼狠心,爲什麼?”
皇甫衝緊緊地抱着李玄,瘋狂的怒吼着,他在發泄心中的悲痛,雙頰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沖刷着黑夜,大霧漸漸散去,而他的兄弟已經不再,他顫抖的身體始終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一座雕像,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