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衝被刺的消息不多時傳到了內書房,皇帝爲之驚愕不已,而龐煜聽罷最是納悶。
昨夜皇甫衝剛剛來過內廷府,當時他還好好的,難道刺客就是在他離開內廷府之後才行刺的?
“龐煜你說,到底是誰想要刺殺玄兒?”
李誦沉着嗓音,冷冷的道。
龐煜想的出神,竟然一時沒有回答。
“恩,你在想什麼呢?”
“哦,奴才剛纔在想,到底是誰想要刺殺十三殿下,一時出神。皇上,您問的問題,老奴實在是不知道啊,這後宮本來就是人多眼雜的地兒,這私下裡乾的都是陰謀算計的勾當,老奴心想着定是跟十三殿下有過仇怨的人才會行此危險的暗殺之舉,除此之外老奴真是不知道了。”
龐煜巧妙的回答倒是引得李誦想到了蕭惠妃,畢竟他這話裡說的輕巧,一問三不知,卻點出了一個關鍵,那就是跟皇甫衝有仇有怨的人嫌疑最大,不用想,整個後宮誰都知道,眼下跟皇甫衝勢同水火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長樂宮裡的那位蕭惠妃了。
“難道是惠妃?”李誦不禁猜忌起蕭惠妃來,這倒是引得龐煜心下暗喜。
不過,龐煜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在之前內廷府與皇甫衝聊起壽辰大典的時候,皇甫衝還說過要創造一個奇蹟,可以消除皇上的猜忌,到時候就有機會令所有沒有郡王品銜的皇子都能參加大典比試,現在貌似就是最佳時機。
‘難道十三殿下說的奇蹟就是指的現在?’龐煜似乎知道該怎麼做了。
“皇上,眼下十三殿下被刺,這件事情的風波已經擴散到了整個後宮,很快就會傳到朝堂之上,到時候勢必會引發朝臣熱議,細想十三殿下身份牽扯到裴袁等老大人的心思,一旦殿下有個三長兩短,那勢必會引來朝臣紛亂,兩撥奪嫡勢力肯定會鬧得不可開交。老奴倒是覺得,不如藉着壽誕大典的勢頭將眼下的紛亂局面壓制一下,已安後宮之心方爲穩妥。”
龐煜的話像是一場驚雷讓李誦頓感無名。
“唉,你說的對,朕是該想個法子了,也替那個愛惹事的女人平復一下各宮的猜忌,省得她再起什麼歪心思。龐煜,你說的壽誕大典,所爲何意啊?說清楚點,不要跟朕打啞謎!”
李誦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暴躁,龐煜跟在他身邊幾十年,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氣秉性,既然開了口,自然就是想到了說辭,李誦耐不住性子,自然追問,這纔有了之後的計劃。
“陛下,您覺得這一次邵王殿下和福王殿下可有完全的把握獲得全勝?要知道這一次來的可不比往年,各地節度使的子嗣都是青年才俊,武藝不凡,而番邦的那些王子也都是人中龍鳳,不可小視,邵王殿下和福王殿下要想脫穎而出似乎並不容易,更別說還有咱們熟知的一些權貴子弟,其中也不乏高手,二位殿下可謂是面臨的難題重重,想贏太難了。”
“那你的意思是?”李誦似乎也有疑慮,他之前也曾想過這個問題,要是真的邵王和福王二人全都被番邦王子和各地節度使的子嗣打敗,那他們二人無疑是在全天下人的面前失去了成爲太子的機會,可想而知他又怎麼能順理成章的將太子之位傳給這二人其中之一呢?眼見壽誕大典舉辦在即,他必須得想個辦法防止這種結果的發生。
“龐煜,你說的倒是正中朕的心思,只不過朕也無計可施,這本來就是不可估計的事情,朕也不能讓那些外國使節、各地節度使不參與此次的大典,更沒有辦法能夠保證邵王和福王獲勝,畢竟這其中的變數太多了,毫無萬全之策。”
“陛下,老奴倒是覺得,萬全之策雖然沒有,不過我們可以講風險降到最低層次,不妨請陛下降旨,破格允准所有皇子參與此次大典,老奴想二位殿下或許還有一半的機會贏得比試。”
龐煜將計劃脫口而出,倒是引得李誦一愣。
“你說什麼?所有的皇子都允准參加大典?這豈不是更添風險,本來縱兒和琦兒就是四面受困,朕若是按照你說的去做,豈不是將他二人陷於置之不理的境地,他們二人將承受更大的風險,朕絕不能這麼做。”
李誦看似堅定,但是當龐煜接着說出理由之後,他便立刻改變了想法。
“陛下,您大可放心,只要您將邵王殿下和福王殿下的出場瞬間排在最後,那前面的對手豈不是全都由其他皇子來對付?那樣一來,二位殿下就可以直接面對最強悍的對手,不需要再花費精力去對付其他的對手,這樣一算,倒是更有利二位殿下取勝。還有,您下旨所有皇子都可以參加大典,更能彰顯出陛下您胸襟寬廣,對於所有皇子都是一視同仁,這正合陛下仁孝謙德的美譽,一箭雙鵰,一石二鳥,豈不妙哉?”
李誦聽罷,瞬間拍掌。
“好,龐煜啊,沒想到你還真是聰明,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不過?”
李誦笑着笑着,臉色突然一冷。
“要是遇上玄兒這等高手,那琦兒和縱兒又當如何?”
其實這本來就是李誦心中最大的憂慮,畢竟現在的十三皇子實在太過強悍,整個後宮沒人敢質疑皇甫衝是絕對危險的存在,就連邵王和福王都深感其無雙的智計能夠對他們的大業有所協助,就更別說作爲老子的李誦該怎麼看待這個猶如異類的兒子了。
龐煜反應的很快,他看得明白,李誦這種變態的想法已經不是一兩天了,他堅持要在李琦和李縱二人中選擇太子,那實力非凡的李玄自然就成了他眼中的異類,眼下他的擔憂還不是很多,不過單單隻對這一次的大典來說,他不希望李玄來參加,以免誤了他的大事。
“陛下,現如今十三殿下被刺受了重傷,根本無力跟邵王和福王二位殿下爭鋒,您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呢?”
龐煜的話倒像是一針見血,頃刻間打消了李誦心中的疑慮。
“你說的倒也對,現在玄兒連走路都困難,又何來的本事去跟縱兒和琦兒爭一時長短呢?看來是朕多慮了。你說得對,讓那些沒有郡王品銜的皇子參加比試,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
李誦細想片刻之後,對龐煜嚴正吩咐道:“龐煜,擬旨。允准所有皇子參加三日後的壽誕大典及文武比試,後宮所有嬪妃,不論品級,不論出身,皆可參與壽誕大典。另外,你去太醫院傳旨,命徐太醫全力救活十三皇子李玄,所需名貴藥材,一切供給由內廷府安排,不可有誤。”
龐煜笑道:“老奴遵旨。皇上,今夜是否去長樂宮就寢?”
李誦閉着眼,漠然回了句,“算了吧,朕想清靜清靜,就在內書房吧。另外,明日宣王昭儀來內書房侍候,告訴蕭惠妃讓她在長樂宮好好誦讀佛經,少給朕添亂。”
龐煜看得出,李誦是真的被蕭惠妃氣壞了,他對蕭惠妃的忍耐正在慢慢減退,說不準他哪天不高興,蕭惠妃也就真的離被打入冷宮不遠了。伴君如伴虎,估計也就是這個道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