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畫怔愣的站在池塘邊,腦中回想起十年前她將依書推下去的那個場景,她還記得那種快意解恨的感覺。
如果,當然她死了,那該多好呢?
秋菱小心注意着秦依畫的神色,微微有些猙獰,猙獰中卻又有着一絲迷茫。
她曉得秦依畫的性子,一不小心,說不得就會惹她發火,到時候受苦受罪的又是她。
秋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依書正巧也往蔡氏那兒走去。原本請安的時間應該早些,只是纔是想讓她多休息一點兒時間,因此將她請安的時間延後了。
依書緩步走近塘邊,目光看着微波盪漾的湖面,輕笑道:“四妹今日哪來這般的好興致?一大早跑這兒來看風景了。”
秦依畫面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冷聲道:“現在你開心了?”
依書挑眉笑道:“四妹這話是怎麼說的?聽得我有些不明白呢。”
秦依畫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目光轉向湖面。
依書往後看了一眼,這附近並無他人,只她四人而已,收斂了臉上笑意,輕聲道:“四妹妹,當年,你也是這般站在塘邊的呢,風景很好看吧?”
秦依畫身子微微一震,沒有吭聲。
依書忽然沒了興致,扭頭仔細看了她一眼。也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呢,那麼年輕,又有着不錯的身份,腦子也靈光。如果,她沒有去做那些不該做的事兒,蔡氏應該也會幫她許一個好人家,過上富足安定的生活吧。
她搖了搖頭,事已至此,隨她去吧。事情已經捅到了蔡氏那裡,蔡氏怎麼可能會輕饒了她呢?但她畢竟也是府裡的姑娘,她一時也猜不透蔡氏到底會如何做。
依書也不再理她,轉身往蔡氏的院子行去。
秦依畫怨毒的看着那個遠去的身影,爲什麼她措手可得的東西,她卻需要拼了命一般的去爭取?她二人只不過是相差了兩個月出生而已。
銀珠悄步湊至依書身邊,輕聲笑道:“小姐,這下四小姐可要吃大苦頭了,看她以前還厲害了。”
依書笑道:“哦?你怎麼知道她這次一定就會吃大苦頭呢?若是母親一時心善,饒了她也不一定哪。”
銀珠微有些不屑的道:“依奴婢看來,這事兒事關小姐,夫人重重責罰她才差不多,怎麼可能會饒了她?”
依書沒有吭聲,這到底怎麼做還是看蔡氏的心思。昨兒個晚上後門那兒一直有人守着,想來應該是竹桃已經被逮住了吧?若是沒有問出什麼,肯定早就將竹桃放了回去,而不是現在還派人守在那裡。
依書到的時候,蔡氏已然起了身,正在那邊漱洗呢。
依書一面與蔡氏請了安,忙又上前接過金花手中的擰溼帕子,淡笑着遞到了蔡氏手中。
蔡氏接過帕子,擦了擦臉,笑道:“讓金花做的就成了,你坐那兒的好,別累着。”
依書一笑,“能伺候母親,在母親跟前盡孝,那是孩兒應當做的事兒,哪裡有累着的話說。”
蔡氏神情似乎有些疲憊,但在依書面前卻一直帶着淡笑。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後,蔡氏便讓丫鬟們將早膳佈置後,讓依書陪着她一道用了。
依書正奇怪秦依畫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到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還有喧鬧的聲音。
蔡氏眉頭微蹙,看了一眼旁邊的楊媽媽,“外面出什麼事了?這大清早的就不成個樣子。”
楊媽媽忙低頭道:“奴婢去看看。”
少時,楊媽媽青着臉回了來,“回夫人,四小姐剛纔出了些事兒。”
蔡氏略有些漫不經心的道:“出什麼事兒了?”
楊媽媽低聲道:“四小姐剛纔落水了,險些喪了命。”
蔡氏擡頭瞥了一眼楊媽媽,復又低頭喝了口粥,若無其事的道:“那就是說現在沒事咯?”
楊媽媽點了點頭,“已經被人及時救了上來,現在周大夫已經趕過去救治了。”
蔡氏點頭道:“嗯,既然周大夫已經趕過去了,那應該就沒什麼事了,待會兒你去看看吧,就說是我的意思。”
楊媽媽應了聲是,垂手立於蔡氏身旁。
依書一聲未吭,也沒有假意的去關心一下她的那個四妹妹現在到底情況如何了,更沒有關心一下她是因何落水。這青天白日裡,總不可能是有人推她下湖的吧?既然沒有人推她,那就是自個兒落下去的咯。
反正消息很快就會在整個府裡傳播開來,她也不用特特的問一下。
飯後,依書又陪着蔡氏坐了會子,等她走後,蔡氏才讓楊媽媽去秦依畫的院裡看看,問問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依書回去後,想了想,也讓薄荷去了秦依畫那兒一趟,探看一下她的情況。
據薄荷回來講,秦依畫臉色青白的躺在牀上,看起來出氣多進氣少,劉氏嚶嚶哭泣着守在她牀邊,周大夫不在,想來已經幫她診治過了。
她尋了秦依畫院裡的小丫鬟問了一下,說秦依畫已經沒什麼事兒了,只是因爲落水受了涼,感了風寒而已,多休息休息,休養好了便是。
薄荷回去稟了依書,依書只頷首表示自個兒曉得了,並未多話。
又過了幾日,秦府忽然風傳起一個消息,說蔡氏已經幫秦依畫尋了親事,是內閣沈大人的繼室。
依書對這個沈大人曉得的可不多,便又着銀珠薄荷出去打探了一番。
這沈大人時年已經四十有五,有三子四女,正室五年前去了,便也一直沒有再娶正室,妾室倒是有好幾房。
依書微微沉吟,蔡氏怎麼幫秦依畫尋了這麼一門親事?難不成又是所謂的利益聯合?不然,怎麼可能幫秦依畫找一個老頭子嫁了呢?而且,上次的事情也沒有聽說什麼後續,但變化卻是有的。
竹桃貌似在秦府消失了,劉氏安靜了很多,以前沒事兒的時候就會跟大姨娘許氏鬥嘴,現在則多是待在自個兒的院子裡,也甚少出來招搖。據講,現在秦子明也很少去劉氏的院裡,以前至少是跟去大姨娘許氏的院裡差不多是一個頻率,而今卻甚少去看她。
秦依畫上次落水受了風寒,依然還在休養中,蔡氏時而也會囑咐丫鬟送些湯膳於她,囑咐她好好休養。
也許,即使蔡氏已經知曉了那些事情,但爲了秦府的面子着想,於是將那件事情給冷處理了,並沒有太過聲張。不過,顯然,其中的一些當事人對這件事情已經是心知肚明。而秦子明也對劉氏起了厭惡之心,因而並不再去看她。
這倒是便宜了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大姨娘許氏,沒費什麼力氣,就看着劉失落敗了下去。雖然她還不曉得到底是發生了何事,只不過言語曾試探過秦子明一番,估摸着劉氏應該是徹底失了寵,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想到以前劉氏嘲笑她沒有生兒子,將來連個靠山都沒有,她不由拊掌大樂。
現在可好,生兒子又有什麼用呢?若是碰上秦智峰那樣的兒子,還真不如一生下來就掐死的好,也省得以後受氣。不過,她家依棋可爭氣的很,嫁了個好人家,夫妻和睦,又生了個大胖小子,穩穩坐了正室主母的位置,整個府裡也是打理得有條不紊。
聽說了秦依畫的婚事以後,許氏很是得意了一番,還特意跑去了劉氏面前耀武揚威去了。
劉氏卻像是寡婦死了兒子,一點指望都沒有了,連跟許氏爭辯的心思都無,青白着臉色讓人將許氏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