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之絲毫沒有顧忌秦依畫的臉面,直接將這番話給說了出來。
秦依畫臉騰的紅了起來,滿心只覺得難堪的緊,不由朝依書覷了一眼,目光中帶着滿滿的敵視。若不是她跟他講的,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
林建之可不會在意她怎麼想,警告完畢以後,擔心的看了依書一眼,在依書的眼神催促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了房。
偏廳的門再次被關起,依書端起矮几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狀似不在意的對秦依畫道:“四妹,現在你三姐夫已經出去了,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這天寒地凍的,你也早點回去休息纔好,莫要久坐了,傷了身子可不好。”
此刻房中只剩她二人,秦依畫也不屑再去裝什麼,冷笑一聲,道:“那妹妹倒是要感激三姐姐對妹妹的照顧了?”
依書冷冷的覷了她一眼,沉聲道:“依畫,現在既然房中只剩你我二人,有些話我們不妨也挑明瞭講。不管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多久,可是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殺人兇手。枉你我同爲姐妹,可是你竟然不止一次的想置我於死地。現在於你而言,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你還有什麼好多說的呢?”
秦依畫咬牙,眸光中滿是憤怒,雙手甚至因爲憤怒而緊握成拳,“我的好三姐姐,若不是你的好心,妹妹我怎麼可能嫁到沈府爲繼室?我怎麼可能會變成今天這個地步?我真應該好好的感激你!”
依書不由擰眉,想到過去的種種,再想到她現在的生活,不由嘆息一聲,輕輕搖了搖頭,緩聲道:“依畫,事情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怎麼就是不知道悔改呢?以你的身份,就算是沈府的繼室,那也是一個主母的身份,又何曾虧待了你?母親不喜你,這是事實,但是母親在場面上不還是支持你的?不然你以爲以你的性子,沈府還會有人看得起你?”
先前劉氏已經與她說了同樣的話,她心裡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她不甘心哪!真的不甘心哪!憑什麼好東西都給了她,她總是那麼的幸運,總是有那麼多的人關心她,而自己呢?滿心的去討好所有人,最後還是落到了這樣的下場,爲什麼?
她越想越是憤恨,理智與憤怒糾纏着她的神情,腦中忽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殺了她,只要殺了她,母親最關心的人還會是她!爹爹最愛的人也會是她!到時候府裡所有的人都得看她的臉色,而她也會因爲在秦府獲得了所有的支持,在沈府就可以一呼百應,再也沒有人敢瞧不起她!
她緩緩的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往依書走去,眼中透露出一種瘋狂之色。
看着她略顯狂亂的神情,依書還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這種想法,還以爲她是怎麼了,狐疑的看着她,問道:“依畫,你怎麼了?”
她嘴角抽搐般的扯着,臉上神情變得扭曲,緩緩的朝依書伸出了雙手。
依書這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站起身,看着她,厲聲道:“依畫,坐回去!不然我要叫人了!”
秦依畫冷笑一聲,繼續向她走去。
依書急忙轉身,繞到了椅子的後面。若是擱在以前,或許她也不介意跟她幹上一架,以泄瀉心中的怒火。只是如今可不行,她腹中可還有一個小生命呢,可經不起折騰。
秦依畫頓下腳步,嘲諷的笑看着依書的反應,“三姐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膽小了?我只不過是想離你近一些,好好跟你說說話而已,你躲什麼呢?”
依書冷冷的看着她,哼道:“只要想到你以前做過的那些瘋狂的事情,誰知道你今天要做什麼呢?在你這樣的人面前,我自然要提起一百分的小心。若是一不小心再着了你的道,我豈不是傻了?依畫,你最好安穩一點,你不可能拿我怎麼樣的。難道你就不能好好的過日子嗎?爲什麼總是要動那些歪念頭?你現在還這麼的年輕,又是一府之主母,只要你以後誕下嫡子,以後肯定是一輩子的衣食無憂,你還想怎麼樣呢?”
秦依畫絲毫不能聽進她的話,她所有的話聽在她耳裡只覺得是諷刺!她冷笑道:“三姐姐,你就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想想,若不是因爲你,我秦依畫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我會只是一個糟老頭子的繼室?我會要看着一個老太婆的眼色過日子?這些種種,都是因爲你的存在。如果沒有你,母親跟父親一定會對我很好,我一定會嫁一個好人家,然後夫妻琴瑟和鳴,恩愛度日。可是現在呢?你看看我的現在!”
她絲毫嚎着,眼中甚至有淚流了下來。
就在她想繼續往依書那邊走去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已經出去的林建之冷着面孔再次出現。
他眸光陰森的看着秦依畫,冷冷的道:“四妹,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你三姐如今已是有身孕的人,熬不得夜,你還是回去吧。若是有話想與她說,明日再談無妨。”
秦依畫怨恨的瞪着林建之,一手指着依書,朝他厲嘯道:“她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人,不過是一個病秧子而已。這樣就知道陷害旁人的女子,你爲什麼要寶貝她?我若是你,定然要趁早跟她斷絕了關係,省的到時候丟了臉!”
林建之聞言大笑,微微搖着頭,甚是無語的看着秦依畫。
秦依畫被他這種神情看的惱怒,厲聲道:“你笑什麼呢?我說的都是實話!”
對於這樣理智失常的人,林建之已經失去了與她細說的心思,也不再想提醒她什麼。對於這樣的人,警告就夠了。他眸子微眯,看着她的目光依然冰冷,“四妹,你相不相信,若是你敢動依書一根頭髮,我就可以讓你死無葬生之地?也許,我林家的勢力你還不是很清楚呢。”
他幽幽的說道,聲音不大,卻讓秦依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忽然揚聲道:“來人,送四小姐回去。”
未過多久,房門再次被推了開來,卻是那些先前已經遠遠退出去的丫鬟們。
銀珠率先走了進來,恭敬的走至秦依畫的身邊,蹲身道:“四小姐,天色已晚,請吧。”
秦依畫怨憤的看着依書,看着擋在她身前的林建之,心裡暗暗估量了一番,今日是肯定沒辦法教訓她了,不如先回去,再圖後事!
冷哼了一聲,秦依畫未發一言,大步的走了回去。
待得屋中再次只剩下她夫妻二人的時候,依書不由惋惜的搖了搖頭,輕嘆道:“真是可惜了,爲何她就是這樣的不知惜福呢?”
林建之回身擁住她,寒冷的夜,因爲有她,忽然感覺沒那麼冷了。
“書兒,你已經盡人事了,她怎樣畢竟是她的事,她若是執意不聽你的話,你又能如何?她曾經那麼害你,真不知道你怎麼還會有心思爲她着想。她若是過的不好,那也是合該她得的報應。”
依書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耳中傳來他清晰有力的心跳聲,讓她躁動憂懼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她輕聲道:“我也恨她,只是看她現在還不知道悔改的樣子,又覺得她可憐,所以纔想再勸勸她。偏她就是不知道好壞。”
林建之輕撫着她的背,慢聲道:“隨便她去吧,她一意孤行,我們又能如何?”他將她的腦袋推離他的胸膛,讓二人目光相對,認真的囑咐道:“書兒,我看她好似有些不對勁的樣子,這段時間,你一定要離她遠一點,千萬不要有一個人面對她的時候,我怕她再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
想到秦依畫剛纔略顯瘋狂的樣子,依書也有些心驚,點頭應道:“嗯,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隨後的日子裡,林建之擔心依書會大意,只要他有時間,就一直陪在依書的身邊,寸步不離。
依書笑他太過小心,他也不以爲杵,反而自豪的道:“保護娘子跟孩子是一個男子的義務和責任,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依書甜在心頭,便也隨他去了。雖然她覺得現在是在王府裡,就算秦依畫有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她現在又不是以前的一個人,被人推一下打一下都無妨。現在的她腹中還有一個小生命呢,加之她身子不是很好,若是一不小心動了胎氣,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小心一點是沒有錯的。
秦依畫則一直在尋找依與書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只是讓她失望的是,每每依書在府中花園散步的時候,林建之總是如影隨形,任憑她怎麼說,也不給她與依書單獨待的機會。而每每她趁着林建之出去辦事,去寶沁樓找依書的時候,依書也總是避而不見,讓她絲毫沒有下手的機會。
她可不像依書可以長期的在王府待着,又在王府待了三日以後,秦依畫就不得不待着隨行的丫鬟回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