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院
王氏心情閒適地看着柯熙媛和盧佳柔,對着盧氏說,“這姑嫂兩的感情好,你和五丫頭啊,倒是有緣!”
盧氏放下茶杯,“母親,您這話說錯了。若沒有您,哪裡來的五丫頭?是我和您有緣。”
王氏心情頗好,看了下時辰,“老二快到了吧?都這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到?”
“只怕二叔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母親不必心急,我這就差人去問問。”,盧氏早知道柯正東今天回來,也準備好了一切。
話才落地,四喜就有些慌亂地進來說道,“老太太,不好了。二老爺回來了,直接去了二太太的院子,揚言說要休了二太太,發了好大的脾氣。”
王氏眼眸中厲色一閃,“知道是什麼事讓二老爺生氣嗎?”
四喜搖搖頭,“奴婢不知,是二太太院子裡的紫衣姐姐過來說的。說是請老太太爲她們太太主持公道。”
王氏的臉上陰沉沉的,啪的一聲將手中的佛珠拍在桌子上,起身,“老大媳婦,和我去看看,你這好二叔和弟媳又在鬧什麼!”
盧氏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柯熙媛,見她臉上並沒有異色,連忙扶住王氏,“母親切莫生氣,身子纔好些,不宜動氣!不如要媳婦先過去看看,再來回稟母親。”
“不必了!我倒是要親自看看,他們鬧什麼!”,王氏似已經做了決定,想了想又對柯熙媛說,“五丫頭回去墨竹院,就別去了!明日再給你父親請安。”
柯熙媛點點頭,對着王氏行了禮。
一行人剛準備出發去二房,八歌就快步走了過來。
“老太太,寧王妃帶着寧王世子上門來了,說是有事立刻要見您!”,八歌的語氣微微有些喘。
王氏一愣,思索間,“五丫頭去屏風後,不要出聲。老大媳婦,去把老二和他媳婦叫過來。就說寧王妃上門來了,他們不要皮面也要給我把人送走先!”
盧氏領命就自行去了二房,王氏嘆了口氣,就抓着柯熙媛的手說,“五丫頭,一會就在屏風後看看。女子嘛,都有這麼一遭的。寧王妃樣貌極好,想必世子也不會差。不過今天祖母親自看看他,若是不好,到時候和你父親相商過,這門婚事不要也罷。”
柯熙媛都是乖巧地點頭,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一想到那個世子的嗜好,就有點想吐的感覺。
王氏細細吩咐蘇嬤嬤準備好茶點,這纔在主位上坐好。按理說,寧王妃這樣的親王妃,王氏理應將主座讓給寧王妃坐。可是此番,兩家正在議親,輩分上,王氏是高過寧王妃的,自身又有一品的誥命,孃家的地位也不低。真正計較起來,王氏的出身比寧王妃要高上許多。
王氏是個驕傲的人,謙遜這個詞在她身上幾乎找不到。所以她在主位上坐得極自然,神態也極是放鬆。寧王府的婚事是很不錯,但她也沒必要求着一定要這門親事。
寧王妃今天穿着一件通身鑲黑色萬字曲水紋織金鍛邊真紅宮裝,頭插一枝碩大五鳳金錢玉步搖,手上套着的純金嵌珊瑚護甲閃閃發亮,一身貴氣,氣勢逼人。
王氏只是起身微微頷首,“寧王妃怎麼要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老身好派下人多準備些。”
寧王妃臉上看不出異色,走快幾步扶住王氏的手,拉着王氏一起坐好笑道,“這不是很想見見老太太您,便帶着我家這個不成器的過來瞧瞧。”,頓了頓,寧王妃看了眼四周,似不經意說了句,“怎得不見府上大太太和二太太?”
王氏笑了笑,“她們今兒房中有事,我已經要丫鬟們去請了,一會就到。”
寧王妃點點頭,這才別過頭對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寧王世子說,“還不給老太太見個禮?”
寧王世子倒也灑脫,拱着手,“晚輩見過老太太。”
王氏一眼看過去,心裡倒是有幾分喜歡。這寧王世子樣貌像了寧王妃八分,身材也高大,是個標準的美男子。這樣貌上,是過了關了。又看他說話行禮頗有涵養,心裡已經有了六分滿意。
王氏自己也不知道,爲何只到六分。這家世樣貌行動談吐,都是極好的,還有什麼地方自己不滿意?
“世子不必多禮,老身是仗着自己有幾分年紀,這才受了世子一禮。世子請坐,喝杯茶水吧”
寧王世子敏銳地看了眼屏風,似隱約見了一個人影,心下了然,行動自如地坐了下來,又道了聲謝。
盧氏、餘氏以及柯正東趕來榮華院的時候,王氏和寧王妃已經喝了兩盞茶了。
三人向寧王妃行了禮後,便依次坐好。
柯正東眼神陰鷙,看了眼神色稍稍有些不自在的寧王世子,語氣很是不客氣,“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世子!”
寧王世子很快收拾好表情,拱手,“大人,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
王氏皺了皺眉,細心地發現,柯正東似有傷在身,臉上很是慘白。看了眼寧王妃,見她一臉坦蕩,又稍微安了下心,看看情況再說。
“誤會?”,柯正東本就慘白的臉色又更白,拍案而已,對着寧王妃說。“王妃,本來應該過了六月纔給府上回應,今天趁着我也在府中,王妃和世子都在,我就說下我的決定,五丫頭年紀還小,雖是庶出的,但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還想多留她幾年,而且她的夫婿,我還需要慢慢挑選。她性子不適合入皇室,還請王妃成全!”
寧王妃的笑容這刻纔有些裂痕。寧王世子騎着快馬趕回府裡,已經把大致情況說了下。寧王妃十分生氣,按理說,她也不想爲自己的兒子求娶一個庶女。可仁元寺的籤文說了,只有柯熙媛纔是寧王世子天定的姻緣。爲了兒子,她也是一定要幫兒子娶到柯熙媛的。
寧王世子有斷袖之癖,寧王妃是知道的,而且也幫他瞞着寧王,甚至將寧王世子身邊服侍的人全部換上心腹,就是怕外泄。
可是,如今在鬧市裡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柯正東據說還受了傷。最主要的是,那個該死的戲子居然上不得檯面,在衆人面前就將那些平日裡**人的伎倆拿了出來。一直就想辦了他,可自己兒子一直護着。今天,出人意料,自己兒子居然會把那戲子交給自己處置,還特別緊張柯府這門婚事。
寧王妃心裡是舒坦的,只覺得那支籤神了。以前世子好男風,根本就沒心思談什麼婚事。如今,卻突然緊張起來這門親事,她心裡很是歡喜。所以眼下柯正東反對,她雖然生氣,但還是要極力促成這門親事。她就不相信,一個庶女,還值得柯正東對抗寧王府。
“柯大人,本妃也不是要柯五小姐立刻嫁過去。柯五小姐如今才十三歲,我自己也是做母親的人,知道你們定是捨不得。只要婚事定了,婚期可以等到她年滿十五,甚至十六都可以。仁元寺的金簽上說,世子和柯五小姐的姻緣極好,所以本妃還是不想改變初衷,大人是不是再考慮下?”
柯正東刷的一下站起身子,頭因爲動作太快有些眩暈。一旁的餘氏見狀,連忙想去扶他。哪知還沒碰到柯正東的衣袖,就被柯正東甩開,“少碰我!毒婦!”
餘氏瞪大雙眼,眼裡慢慢蓄滿了淚,嘴脣動了動,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王氏臉色一沉,“不像話!在王妃面前像什麼樣子?老二,你這是幹什麼?哪裡有這樣拒絕親事的?”
柯正東凜了凜神,扶了扶頭,對王氏拱手道,“母親,婚姻是結兩姓之好,兒子不願將女兒嫁去寧王府,還請母親成全。至於原因,哼,只怕不出明天,母親就全部知道了。”
柯正東平日都是溫文爾雅的人,現下身上散發着濃濃的煞氣。王氏雖然氣他說話這麼決絕,卻又不得不正視自己兒子的怒火。這個兒子,從來很少人前如此凌厲。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目光掃了眼神情有些尷尬的寧王妃和麪色不自然的寧王世子,王氏心裡一沉。
王氏見人無數,按理見到寧王世子,坊間傳聞又那麼好,應該會極滿意纔是。原來那幾分不滿意,就是這份太過完美導致的。現在見柯正東如此,掃了眼屏風,“老二,即使如此,也要好好說話,別失了禮數。寧王妃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若換了別人,你還想善了?”,又起身對寧王妃行了個禮,“老身沒教導好兒子,讓王妃見笑了。”
寧王妃還想說什麼,盧氏身邊的丫頭川貝匆匆忙忙進來,在盧氏耳邊悄悄說了什麼。盧氏臉色一變,先狠狠盯了餘氏一眼,對王氏說,“母親,今天不如先這樣吧!眼下還沒過六月,不宜相商婚事。待到了七月,再說不遲。再加上了緣大師親自見了咱們五丫頭,都說五丫頭的婚事需得順其自然。今天先這樣了,您說呢?”
王氏滿意盧氏的表現,點頭不說話。寧王妃見狀,也不好再多呆,畢竟現在自己這一方纔是過失方。不過,這門婚事自己是一定要拿到手!手段什麼的,都是必要的。遂笑着說,“那我改日再登門,今日先走了。”
王氏笑着起身,給盧氏遞了個眼神,盧氏便笑眯眯地送寧王妃出門。
屏風後的柯熙媛有些不明情況,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柯正東爲何這麼大反應?難不成他知道了?不該啊,怎麼這麼快?
驀地,心裡閃過一個人影。心跳了一下,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