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看着自己親自午間打點的禮品此刻不成樣子,又想到平日裡得力的徐德家的和金玲俱是不成樣子,心口疼得發麻。
“夫人,時辰不早了,不如早些歇息了。姐姐這會子發起了熱,徐媽媽那邊也才安置下。”,銀鈴陪着小心,看着自己主子陰沉的臉,明知道是撞槍口可也無他法,“夫人便是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兩位爺想想啊!方纔大爺使了人來問夫人,婢子不敢讓大爺擔心,只說夫人歇下了。”
如夫人捏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提到兒子,神色鬆動了許多。
“老爺呢?”,本想着,等李玉林回來,好好和他合計合計。可都到了這個時辰,李玉林卻還沒回來。
“老爺……”,銀鈴最怕的就是如夫人問這個,心中一慌,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如夫人厲色掃了銀鈴一眼,“你膽子大了?我的話也敢支吾着不回答?”
銀鈴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夫人,實在是婢子怕您生氣。今兒老爺在前院會完客,去了聽濤苑……如今,已經安置了!”
“什麼?”,如夫人站起身,由於動作較大,頭上的一根碧玉簪子摔了下來,應聲而碎,轉眼就成了一堆無用的爛石。
見銀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如夫人只覺得心口更痛了。捂着胸口,“沒用的東西,還不去叫大夫!”
銀鈴忙站起身,到底還是伺候慣了的,先從多寶閣上拿瞭如夫人平日裡吃的藥,端了溫水小心伺候着她服下,又順了順她的後背。這才走到門口,“快!去讓蘇媽媽拿了對牌請大夫!”,想了想,還是說了句,“你親自去聽濤苑,就說夫人心悸又犯了,且看老爺如何說。”
銀鈴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轉身回來。卻見如夫人雙眼愣愣的,眼角發紅。心底一酸,蹲在如夫人身邊。細細地捏着如夫人的小腿,“夫人,不值當!這麼一晚,又能改變什麼?”
“老爺已經五年不曾去聽濤苑過夜了。”。如夫人似沒聽到一般,喃喃地說。“我雖大夫人一歲,這些年卻極注意保養。銀鈴,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銀鈴立刻否認。“夫人如何會這麼覺得?誰不知道,咱們老爺只寵着夫人。先不說咱們大房只有您和夫人,您看看那二房。二老爺那後院都快要住不下了,二夫人雖然佔着正室的位置。還不是一樣要看您的臉色?便是咱們夫人,您若是不高興了,她哪裡又會有好日子過?夫人,說句婢子不該說的。您有今日,都是老爺給您的臉面。當然,夫人本身就是有福氣的。您膝下有大爺和三爺,大爺如今已經在老爺身邊做事了,這將來的爵位一定是大爺的。三爺書讀得好,又對您說了,將來要給您掙一個誥命回來呢!”
不得不說,銀鈴是極其瞭解如夫人的。幾句話,便將如夫人安撫了下來。
如夫人白了銀鈴一眼,“偏你這丫頭喜歡亂說。我也不過是一介奴身,夫人們哪裡就要看我的臉色了?不過是老爺心疼夫人,又知道我這身子皮糙肉厚,少不得讓我替夫人分憂。就是這爵位,將來自然是二爺繼承,他纔是老爺的嫡子。”
銀鈴不以爲意地說,“二爺成日都和二老爺混在一起,夫人你是不知道,就二老爺那十姨太,據說被二老爺和二爺帶進書房,三人在裡面一個下午都沒出來。嘖嘖……”,銀鈴見如夫人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暗暗鬆了口氣。
“哦?竟是有這樣的事?改明兒我可要和老爺好好說說,可別好好一個爺們,被那些狐媚子教壞了!”,如夫人終於是冷靜下來,看銀鈴的眼神愈發的柔和了起來,拉着她的手,“你這丫頭從小就跟了我,是我看着長大的。你是個好的,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如今我是離不得你,等過些時日,新進了丫頭,我便做主給你開了臉做姨娘,去伺候你們大爺。”
銀鈴一聽,耳朵一熱,低下頭,“夫人,婢子和姐姐早就說了,要一輩子伺候您。”
“金玲也是個好的,你們這樣的丫頭,我哪裡捨得便宜了那些不懂冷暖的小廝?倒不是我自誇,我那兒子,雖然面冷,可是個心熱的人。你們大奶奶也是個和善的,將來你們姐妹二人,吃不了虧的!你且放心,有我在,自然不會讓你們過苦日子!”,金玲和銀鈴姐妹是如夫人一起買回來的,細細調教了多年,自然是和別的丫頭情分不一樣的。
“夫人,婢子和姐姐何德何能得您如此庇護?只是咱們大爺如今根基尚未穩妥,若納了兩門妾室,未免落了話柄與人。婢子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只求夫人將我姐妹二人收了房也就是了。”,銀鈴心裡卻是另一番計較,如今李玉林並沒有說明誰是世子,那二爺雖然被教的不成樣子了,卻也還是嫡子。她清楚的是,康國公不喜色。那大爺作爲他的兒子,豈能一次性納兩門妾室?
如夫人的眼神更加柔和,一把將銀鈴攬進懷裡,“好孩子!真是難爲你還能想到這些!你們大爺得了你們姐妹倆,纔是真正的福氣!”,如夫人沒想到這丫頭到了這個份上,居然放棄了姨娘的身份,只選擇做通房。要知道通房和姨娘,就是奴婢和主子的差別。但想到她那份心意,心裡更是歡喜了。
“只要夫人和大爺都好好的,奴婢就滿足了!”,銀鈴舒了口氣,見如夫人開心,終於是鬆了口氣。
兩人氣氛纔好一點,方纔去聽濤苑的丫頭回來了,隔着簾子,小聲說,“老爺身邊的黃媽媽說,老爺和夫人已經安置了。今兒天晚了,要夫人早點看了大夫便安置。”
如夫人一聽,血氣又上涌,臉色卻是雪白。
“夫人,您忍住!萬不可動氣!”,銀鈴暗惱這丫頭不會辦事,又哄了哄,聽到蘇媽媽帶了大夫過來,才鬆了口氣。
這邊人仰馬翻,大夫請了脈開了方子,銀鈴便讓蘇媽媽伺候着如夫人,自己走了出來。
看到門口那個丫頭,銀鈴想也不想就一個巴掌伺候了過去。
“沒眼力見的東西!給我拖下去,關進柴房!”,銀鈴說完,想着自己姐姐還在病中,又往左邊的廂房走去,對身後的嗚咽聲充耳不聞。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