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月沒有想到,柯熙媛居然會來朧月樓,還是在這個時辰。
“**奶,今日怎麼有空帶着姐妹們過來?”,人前,朧月是以**奶稱呼柯熙媛的。
“今日難得老闆娘在,快拿出您最新研製的胭脂出來。我可是在姐妹們面前誇了海口,說你這兒的脂粉是我平日裡最愛用的。”,柯熙媛笑着說,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
林月青和盧佳柔以及楊月荷沒想到喝了茶,柯熙媛居然又要來朧月樓看脂粉。這平日裡大家也難得聚在一起,趁這機會,一起逛逛,卻是無妨的。終日都是中饋、婆母、丈夫和孩子,偶爾這樣放鬆一下,幾人都覺得十分舒服。
“是**奶的姐妹,朧月自然不敢怠慢!今日諸位來得正好,我最新做出了桃花粉,這馬上夏日便來了,我保準各位奶奶們用了不花妝。這都是新鮮採摘的桃花精心調配出來的,奶奶們只管放心使用。”,朧月一時也不知道柯熙媛爲了什麼,也只好先應付着。不知爲何,她就是知道,柯熙媛無事不登三寶殿。
“老闆娘,我上次說的方子,也不知你研製得如何了?我想去看看!”,柯熙媛隨口說着。
朧月心一突,嘴上卻說,“還需一些功夫,誤不了**奶的!奶奶若是不放心,隨我上去看看吧!”
柯熙媛點點頭,對着三人說,“嫂嫂、柔姐姐、三姐姐,我去看看我訂的薰香,你們等我會兒!今兒的桃花粉,全算我賬上。”
盧佳柔挑挑眉,笑着說。“那我可要多拿幾盒!今兒出門敢情好,青姐姐請喝茶,媛媛買香粉!”
柯熙好也點頭,“我和大嫂今兒出門的真是時候,我就不和五妹你客氣了。”
柯熙媛笑着說,“給瑤瑤也帶一盒,就說我送給她的。”
柯熙好自然應下。又和盧佳柔挨着頭看起來。倒是林月青。深深看了眼柯熙媛,然後又加入到另外兩人的討論中。這京中貴女還有一大愛好,便是討論胭脂水粉。林月青一心分爲二。看着盧佳柔和柯熙好的樣子,纔對柯熙媛在孃家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柯家的人,似乎是無條件地信任柯熙媛。這是何等的幸運?
到了二樓,柯熙媛才收起那副姿態。對着朧月欠欠身,“月姨。情非得已,請你勿怪!”
“你身份金貴,本就該高高在上。你我雲泥之別,你能叫我一聲月姨。我已經十分開心了。”,朧月是真心將周晨宇當孩子,所以對柯熙媛的感情也不一般。她一直都認爲。周晨宇是尋得了良配。
“月姨,今日有個不情之請。我可否拜拜婆母的牌位?”。柯熙媛上一次來,便見到有丫頭拿了香燭之物上樓,想着朧月必然供奉了黃氏的牌位。今天遇到黃老太太,柯熙媛便決定要自己弄清楚這裡面的曲曲直直。不管如何,她不想等到危險來臨了,纔去想如何解決。她一定要掌握住事情的動向,這樣才能見招拆招。
朧月臉上的神情飛快變化着,半晌才問了句,“何以突然要如此?”
柯熙媛低下頭,“今日和嫂嫂還有姐姐們去了黃府吃茶,不知月姨是否知道黃老太太。”,注意到朧月臉色變得雪白,接着說,“晨宇已經將婆母的身世告訴了我,不瞞月姨說,今日去,我還抱着一線希望,希望他們對婆母抱有愧疚,會對晨宇……沒想到……”
“你們今日竟然去了黃府?”,朧月的語氣激動起來,拉着柯熙媛的手上下看了又看,“她們可有難爲你?以後黃府相邀,你大可不去!”
“那老太太說,她此生最後悔的就是生下婆母……月姨,我爲晨宇難過呢!她還說,看我能笑到幾時,大禍臨頭都不自知!”,柯熙媛順勢靠在朧月肩頭,能感覺到朧月越來越僵硬的身子。
“媛媛……”,朧月抿了抿脣,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才繼續說,“今日聽到的話,回去了別告訴晨宇。他那人,性子急躁了些,萬一衝動起來做出什麼事,那便不好了。月姨知道你今兒受委屈了,好孩子,你放心,你不會白白受委屈的。”
“我自然不會說給晨宇聽,就是因爲如此,我纔來尋月姨。我心裡難受,就想來拜見婆母。我實在是爲婆母不值,明明是一個貴女,卻落得那樣的結果。”,柯熙媛明顯覺得,朧月知道很多周晨宇並不知道的事,或許她不必自己查,就能知道什麼。
“好孩子,你跟我來。”,朧月定下心神,按了開關,帶着柯熙媛進了暗室。
暗室裡很光亮,飄蕩着陣陣檀香,正中間便擺着神臺,上面供奉着黃氏的牌位。
潁川黃氏,這是牌位上寫的字。沒想到她那一生,便只得來這麼幾個字。柯熙媛有些心酸,拿了香恭恭敬敬上好,然後跪在蒲團上給黃氏磕了幾個頭。擡起頭的時候,她才眼尖地看見自己做的那雙鞋就擺在牌位前。
“我自幼便服侍在她身旁,她是再好不過的人。只可惜,她的命不好。”,朧月的聲音悲涼,“我出生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可她從未將我當下人,把我當妹妹一般看待。教我制粉,教我制香,教我釀酒……若不是她留下了晨宇,我定然追隨她而去。至於黃府,她帶着我從那裡出來的那日,便沒想過他們對她還會有什麼骨肉親情。媛媛,你大概是不知,我這朧月樓,哪裡的生意都做,就是不做兵部尚書府的生意。她從前一直教我,不要與人置氣,實則懲處自己。可我就是覺得老天不公允,明明她那樣的人,便該得到這世上最大的幸福!”,朧月越說越激動,淚水早就流了滿面。意識到自己失態,才驀地止了聲。
“那你可恨父親?他讓母親變成了外室,讓她備受苦楚,讓她含恨而終……”,柯熙媛握緊拳頭,心中冒出無數個念頭,眼神卻停留在神臺上。
“大人?大人是這個世上最溫柔的男子,小姐都不忍怪他,我又怎麼忍心怪他?”,朧月低下頭,似自言自語一般。
柯熙媛腦子又亂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要弄清楚,還是得從那個莊子下手。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