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烈陽高照,行人腳下的影子由長變短,漸漸的縮成了一個小點,天氣的熱悶,竟透不出一絲涼風……
司寇涼瀟身着穿白色紗衣,裹着斗笠走訪了邯鄲無數家錢莊,手中握着的畫軸因無數次的開合皺得破敗不堪,可是涼瀟得到的答覆全然無一例外,衆人皆稱從未見過畫裡的姑娘……
涼瀟不由得既是擔憂又是難過的垂下了頭,情緒更是低落萬分。
笙兒……你究竟身在何方?早知如此,自己絕不會離開司寇宮半步!!
司寇涼瀟輕嘆,這大半個月來她所行的每一步都是跟隨着聞風閣的消息而來,走了十幾個城鎮亦未出現任何差池,然而爲何走到了邯鄲城卻查不了任何關於晗笙的蛛絲馬跡?難道是聞風閣傳與自己消息出了甚問題?難道是被人做了手腳?
她花了整整兩日的時間繞遍了整個邯鄲城,每家錢莊和客棧都確認不下兩次,所得到的回覆愈是雷同,她心裡就愈發的慌亂,生怕晗笙出了甚意外。
此時她早已是筋疲力盡,也無力再去思考更多……舔舔乾渴的嘴脣,她終決定先到路邊的茶攤上喝兩碗茶,稍作休息再接着搜尋晗笙蹤跡。
她泄氣的將手中畫卷放在桌上後,才發現畫卷早已被自己手心的汗水沁溼,她即刻又慌又急的將畫卷打開——
還好墨汁只是沁開了很小的一部分,並沒有弄花笙兒的臉頰……只是這畫卷現今變得皺巴巴,畫中的笙兒五官也有些走形了,用這樣的畫像拿給別人去辨認,就算笙兒真的經過此地,也未必能有人辨認得出,唉……還是重新畫一幅爲好!
笙兒啊笙兒,師姐我……很想念你呵……
涼瀟又再次走入一家錢莊,她焦急的緊緊盯着那掌櫃的,心情是說不出的忐忑和不安。
可是當她打開畫軸之後,掌櫃仍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從未見過這樣的姑娘……
“你說甚?”幾乎承受不住這道回答所帶來的絕望感,涼瀟一反平日溫吞儒雅的性子,狠狠的一把抓過掌櫃的衣領,語氣裡滿是焦躁。
她懷着希望走進一家又一家的錢莊和客棧,可是每次被毫不留情的以冷水潑下,澆滅了這如火的希望,現下晗笙處境險惡,令她怎的不着急?怎的不擔憂?她現在,後悔極了……
“女俠你都來了三遍了啊,要是真見過我又何必騙你?再說這畫上的姑娘這麼漂亮,讓人過目難忘,若是來過我又怎會記不住?”掌櫃額頭直冒汗,面上一片驚懼,他完全沒料到這麼一個看似溫和淡雅的女子,出手竟是毫不含糊。
涼瀟望着掌櫃欲哭無淚的神情,也覺得自己有幾分理虧,只得慢慢的將腦袋耷下,緩緩鬆開了手,道了一句抱歉後,又拖着沉重的腳步離開了錢莊。
她還沒走上幾步,就忽地聽聞一陣打鬧聲。
只見一個衣着華貴,膀大腰圓的男子正趾高氣揚的站在一家繡坊裡,輕搖手中摺扇,津津有味的指使着幾個手下欺負一年邁老漢,還一面歡喜道:“好好,打折一隻手本公子賞銀二十兩,打折一條腿本公子賞銀三十兩,哈哈!給本公子狠狠的打!!”
涼瀟平日極少動怒,但此時她失了晗笙之蹤影,又見這仗勢欺人之場景,心境更是煩躁不安,便立馬決定要給這人幾分顏色。
於是她走到一個漁夫跟前,與他討價一番後終心滿意足的用一文錢將他腰間的麻繩買走,徑直向人羣中走去。
那紈絝子弟此時此刻正咧着嘴幸災樂禍的望着老漢,正想說些甚,卻頓感腦門一重,一塊石子重重的擊在了他的額頭上,其力道之大精度之準使得他的身子不禁向後踉蹌了幾步!他不自覺的以手扶額,直感疼痛萬分,腦袋上還腫了一個大包。
那少爺紅黑着臉,摺扇啪的一收,雙手叉腰大罵道:“他奶奶的,是誰活得不耐煩了?快給大爺我站出來!”
涼瀟不緊不慢的從人羣之中走出來,她輕輕的理了理長衫,淡淡說道:“石子是小妹扔的的,小妹只覺公子於大庭廣衆之下毆打這般老弱之人着實有失禮儀道德,不知這位老伯是因何事冒犯了公子?”
那肥少爺眼見涼瀟只是一介女流且又孤身一人,摺扇再次洋洋得意的打開,欺善怕惡的本性又顯露了出來,擺動着肥胖的臀部大搖大擺的搖到涼瀟面前,仰着鼻孔擡頭與她對峙着。
“大爺我管教家奴,要你這小妮子來插甚手!識相點就給本公子滾!不然本少爺連你一起揍!”說罷,這頑固子弟就掄着拳頭朝涼瀟揮來!可是這頑固子弟忽地感覺身子一重……竟然撲了個空!他還沒穩住腳步,又被人從背後狠狠的踢了一腳,那肥公子霎時從屋內滾到了屋外並四腳朝天的躺在人羣裡。
那肥公子的幾個手下看見自己的主子出了這麼一個醜態,便立馬跑過去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並滿是戒備的望着眼前這白衣女子,可是卻無人敢冒然同她動手。
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一腳從堂內踹出,那是何其丟人的事?那少爺重啐一口,抖着肩,一把將衆人推開吼道:“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妮子竟敢跑到我金少爺的地盤上來耀武揚威?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你們幾個快把這賤女人拿下,拿住的有賞!”
一時間,狗腿衆立馬就將涼瀟團團圍住。
而涼瀟僅是挑着眉頭掃了他們一眼,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那胖子身上。
她只想教訓教訓那死胖子,並不想殃及魚池。
於是她手臂微揚,一根麻繩突地從腕間飛出,刷刷的幾下就如靈蛇一般纏到了那少爺身上,衆人直覺一陣疾風吹過,那白衣女子的身影竟瞬時消失了,再定睛一看,那肥少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肥公子被捆住之後本來還在大作掙扎,可是全身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扯,整個身子不但又趴回了地上不說,還吃了一鼻子的土灰!然身體又被那股巨力所牽引就在地上快速的滑動了起來,地上的砂石割得皮膚像裂開了一樣生疼,再一回過神來,他竟發現自己已然被懸空掛在了一棵大樹的枝頭,頓時嚇得大失驚色,想掙扎,卻又害怕樹枝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戛然斷裂。
而涼瀟則躬着身子一腳踩在胖子手上,一手扶着樹枝,一向含笑溫和的面容上難得浮起了幾分冷峻。
掛着胖子的那截樹枝咔咔作響了兩聲,那肥公子便離地面更近了幾分,此人不由得閉上眼睛哇哇大叫起來。
看見此肥人這般醜態,涼瀟不禁冷笑一聲,對着胖子低聲說道:“這位公子,剛纔你還那般囂張,怎的現在卻成了這副癟三模樣?你除了會欺負老人家外還有甚本事?”
說罷,她腳跟微微一用力,樹枝又向下彎了幾分,腳一挪開,樹枝又立刻彈回了原位,就這般上上下下不停的擺動着……此時胖子就像掉在水中的旱鴨一般,忽沉忽浮,臉色白得像打了一層霜一樣。
圍觀衆人打望着這胖子的這幅醜態亦全然冷峻不禁,笑得前仰後合。
此時胖子心裡對涼瀟是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敢開口說些甚,生怕這個女子被惹惱之後會將會把自己從樹上摔下來。
待樹枝停止晃動後,金少爺才顫抖着聲音命令自己的手下將他放下來,可是話一出口,他只覺得肩背一疼,樹枝又開始晃動起來。
涼瀟左手託着下顎,懶懶的斜坐在樹枝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這位公子!小妹我可沒說要放過你,倒是要看看誰敢來救你。”
說完秀眉一挑,她又生出了一個壞念頭。
她折斷了一根樹枝,輕盈的從樹上躍下,然後對金少爺其中一名手下說道:“你,去抽他兩棒子。”
那人見涼瀟是女子,且他亦不敢得罪金少爺,只能對身邊的幾個兄弟呼喝道:“咱們一起把這個娘們給剁了,把少爺救下來。”
涼瀟聽聞這話後面色忽地一沉,一棒子就打在那對她出言不遜的人嘴上,那人立刻被打翻在地,嘴巴立馬變成兩條香腸狀。
其餘幾人見自己兄弟受了欺負,紛紛摩拳擦掌,羣擁而上。
而涼瀟僅是輕輕翻轉着手腕中的樹枝,這羣人霎時盡皆抱着自己的肚子躺在地上不住了□□了。
可涼瀟仍是冷着臉,似乎沒有作此罷休的念頭。她爲了晗笙沒日沒夜的奔波了許久,心裡着急得窩火,正想拿這死胖子好生出口悶氣呢!
“喂喂,起來,全都起來,可別趴在地上裝死,不然我就全都將你們吊到樹上去!”
聽聞涼瀟如斯說法,那幾個人皆是噤聲,只得跪在她腳邊聽她吩咐。
“你們每人去打你家少爺五下,打斷一隻手賞錢兩文,打折一條腿賞錢三文。”
聽見涼瀟這麼一說,周遭的人又都大笑了起來。
金少爺其中一手下還小聲嘀咕道:“這是不是少了點?咱們少爺剛纔出價都是一隻手臂二十兩一條腿三十兩……”
被這麼一說,吊在樹上的胖子立刻扯着嗓子怒喊起來,“你爺爺的,爺我平日白養你們了!你們要是敢碰本少爺一根手指,爺我回去統統打斷你們的腿!”
涼瀟略略嫌惡的摸了摸鼻尖,又淡笑了幾番,“呵呵,你們公子除了一身肥膘之外哪值得了這麼多錢?你們放心去打吧!有我給你們撐腰呢!他回頭要是敢動你們,我把他四肢手腳都打折!!”
“姑娘,姑娘求你放過他吧!”這次懇求涼瀟的不是別人,正是剛纔被打的老漢。此時老漢正爬到涼瀟腳邊,苦苦扯着涼瀟的衣裙,“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還得在這兒討生活吶!要是得罪了金家少爺,老漢我以後可怎麼活呀!”
涼瀟無奈的垂下了肩膀——既然事主不想惹事生非,自己又何必枉做小人?
於是她走到了胖子面前,狠狠的賞了他幾棍子之後又笑盈盈的說道:“金少爺,今天算你好運,看在這位老漢的面上小妹就不同你計較了!”
說罷,她即刻轉身扶起重傷的老人走出了人羣。
此時,竹劍正守在柳纓雪身旁等待她彈完陽關三疊的最後一個尾音。
纓雪收掉尾音後溫柔的笑了笑,點頭示意過後,便接過竹劍手上遞來的一幅畫像。
“閣主,司寇晗笙現正在滇南塔城,屬下已照您吩咐意欲將其俘獲,可是她身旁還跟隨着一個劍術高超的紫衣女子,派遣去的衆門人皆重傷而歸……屬下辦事無能,還請閣主責罰。”
“哦?”柳纓雪微蹙眉頭,對竹劍口中的這個劍術高手生出了幾分好奇,此人竟能重創聞風閣四大護法,真是不簡單呀!想不到這悠悠江湖之中除了司寇涼瀟和那前朝姚太子之外還有人有如此高超之本領,看來司寇宮之人全然不容小視!
“這紫衣女子究竟是何來歷?”
柳纓雪緩緩將手中的畫軸展開,想看看此人之廬山真面目。
“說來慚愧……屬下遣人查詢許久仍是不知此人來歷,還請……”
話音未落,竹劍便忽然聽見纓雪驚呼一聲,“居然是她?”
竹劍不由得很是疑惑的擡起了頭,她着實難以想象幾乎足不出戶的閣主竟會認識如此神秘之人。
只見纓雪怔怔的望着畫軸,眸子裡閃着幾分亮光,蒼白的臉上也繞有一絲緋紅。
竹劍壓不住心中好奇,起身行至纓雪身旁,也想看看能讓纓雪如此失神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畫上的人神色淡然,眉宇間暗暗透有幾分英氣,雖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卻也掩飾不住那傾城之貌所散發出來的熠熠光輝。
“哇……這個姑娘生的好模樣!”竹劍由衷讚道。
然而纓雪卻僅是出神的望着這幅畫像,手指不自覺的勾勒着畫上錦熠那流利柔美的線條,她似乎全無注意到竹劍的話語,一時間思緒飄渺飛揚,默默的笑了笑,輕聲吟道:“一枝穠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她真的美得不可方物……畫卷所繪實在難以比上真人十之一二……”
“閣主,閣主……”
竹劍輕輕拉着纓雪的衣袖,纔將纓雪的思緒從那一月前初遇錦熠之事上拉扯了回來,“閣主您可是認識這女子?”
纓雪只是看着畫軸抿嘴一笑,說道:“趕快收拾行裝,明日啓程去隨州,務必要在下弦月之前……”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輕嘆一聲,“有錦熠姑娘在,自然是不可能掠走那司寇晗笙了,想不到那紅衣女子就是司寇晗笙……這下可真是棘手了!”
“閣主,此事可是出了甚枝節?”
“無事……只是欠了她們好大一個人情……也罷,也罷。”
纓雪想着晗笙一路上竟是由錦熠護送,心裡居然有些莫名的羨慕,於是她對竹劍吩咐道:“從塔城趕往隨州以她們腳程約需要十日上下,無論付出幾多人力,這段時日內務必要拖慢司寇晗笙行程,以能將司寇涼瀟和司寇晗笙於下弦月晚一網打盡!”
竹劍領命下去之後,纓雪又打開畫軸,出神的看着。
錦熠姑娘……
此時司寇涼瀟正對着一塊繡布沉思琢磨。
這幅繡布是從被救的那位老漢懷裡滑落的,整幅圖構造極是簡潔,僅僅幾束梅枝爾,但是這繡布的針法……
只是一副簡單的落梅圖罷了,爲何動用如此錯綜複雜的高深針法?且這些梅枝的構造令人大感眼熟,倒像是……一副地圖?
心念至此,她即刻掏出行囊中的中州地圖仔細對照了一番……她有些驚訝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這竟然真是一副地圖——
那錯落有致的針法繡出的梅花枝幹,實則是中州大陸上的各條官道,而且正是自己這段時日所走過的官道!
而這些姿態百異的梅花就代表着中州諸多城鎮,可是含苞待放和怒放盛開之梅卻又有不同的含義。
對照着地圖,每一朵怒放的梅花所代表的城鎮都是自己已是搜尋完畢之地,而最後一朵所代表的便是這邯鄲城!
作圖者真可謂是匠心獨運,以落梅圖來傳遞消息,一看就是出自聞風閣之手。
究竟是巧合還是甚?可是聞風閣在跟蹤自己?還是自己正被這幅圖所傳遞的消息一路牽引着?
這圖的真正玄機到底在甚地方看來只能等這位老伯醒了之後才能知曉了……
此時涼瀟頓感事態更是複雜了,便以服藥爲由,搖醒了那個老人,她一面給他端藥,一面想着應當如何不動聲色的打聽這幅落梅圖之真正含義。
而老人喝完了藥,立即開始着急萬分的掏着自己的衣襟,似乎是在尋找些甚,此舉正中涼瀟下懷,她微笑着遞上了繡圖,“老伯可是在尋找此物?”
“正是,正是……”老人捧着繡圖,雙手不斷的顫抖,好似在回憶甚事物。
涼瀟扶那老伯躺下後,溫和的問道:“不知老伯是因而得罪了那金少爺?讓他這般不罷不休出手狠毒。”
那老人長嘆一聲,道:“哎……就是因爲這張繡圖的事啊……”
涼瀟安慰了這老伯幾許,又拿過這繡圖假意認真的觀察許久後說道:“此圖雖然樣式簡單,但針法高深,可謂是繡圖中的佳品。”
“姑娘有所不知,這幅繡圖是要進貢的手絹,可是由於我的疏忽讓老鼠給咬了個破洞,爲了遮蓋這破洞我只得在一朵梅花上多繡了幾根花蕊……唉……金夫人精通刺繡,拿到金府審查之時自是被金夫人一眼看破……這進貢的事說大不大,可要真的出了什麼差錯那可是會掉腦袋的……”
聽這老漢這麼一說,司寇涼瀟心中一亮,猶如醍醐灌頂。
原來這幅落梅圖果然是聞風閣用以追蹤和傳遞信息的圖畫,只是追蹤的不是自己而是笙兒的下落!
帶蕊的花代表笙兒走過的城市,含苞待放的則代表笙兒將可能去的城市。
這幅圖一傳遞出去,圖上所標示的各個地方,聞風閣之門人都會倍加留意,即使笙兒未到此處亦同樣可以未雨綢繆!
而老漢所修補的那朵花正是自己所在的邯鄲城,怪不得走了幾遍下來都沒找到笙兒的下落,原來消息在這兒就弄錯了……笙兒她根本就沒來過邯鄲!
所以,若是跳過邯鄲,自己照圖追尋下去的話便會到左下角的隨州城!有了這張圖不但行事方便許多,還可以省下不少要付給聞風閣的佣金呢!
司寇涼瀟想到這裡心情大好,但是看了一眼地圖後又覺得有些隱隱不安……隨州地處巴蜀一帶,地勢險要,而且到達隨州之時亦幾乎便是下弦月日之時!
這是陷阱還是巧合,爲何偏偏是那日?
她握緊了手上這幅圖,心裡極是矛盾,但是晗笙對於她來說重於一切,爲了能早日尋到晗笙,她甚也顧不上了,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亦要去闖一闖!!
於是司寇涼瀟告別老漢後便一刻亦不敢耽擱的打馬揚鞭朝着隨州城奔去。
雖然略略有些不安,但想着終於能夠尋到晗笙,涼瀟心下便滿是狂喜。
而她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之後那病榻上的老漢之種種怪異之舉。
老漢喉頭微動,從他喉間竟傳出了酷似鳥鳴的聲音!不一會兒,一隻黑鳥盤旋在了窗前,以同樣的聲音回叫了兩聲,便展翅向遠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