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梵!”我一回頭,果然是他!
景梵眯眼看着我,“讓我說你什麼好,鬼煞氣該出的時候不出,不該出來的時候到處亂竄。”
我白他一眼,摸了摸自己脖子,還是一陣後怕。
“我帥比呢!?”
景梵從兜裡隨手一掏,往我眼前一扔,“接好了。”
帥比呱的一聲就落到了我的肩膀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景梵在這,帥比看上去好像沒有那麼害怕了。
那個自稱花仙姑的東西,舌、頭已經收了回去,綠瑩瑩的光在它眼裡一閃一閃,一開口就陰氣森森,“什麼東西跑來我這邊放肆!”
“什麼東西?”景梵好像聽見什麼特有意思的笑話似的,眉峰一挑,斜斜地看着它,“你在這裡裝神弄鬼的又算什麼東西,不就是被當地人拜了幾十年,供奉了幾十年,一個遊魂野鬼還真把自己當神仙了。”
景梵手指晃了晃,一團冥火出現在了掌心,“看在你多少也幫過人,有功德在身的份上,我饒你一次,只送你去該去的地方,不讓你魂飛魄散。”
冥火從景梵手心升起來的時候,花仙姑的樣子就瞬間有些驚恐,它應該想躲,然而冥火的速度比她快了不知道多少,眨眼之間,騰地一團火焰就把它給包裹了起來。
冥火閃爍一下就不見了,被包括在裡面的花仙姑也不見了,周圍的霧氣漸漸散了個乾淨,什麼大宅子,全都不見了。
“仙姑廟……?”
今晚月光挺好,我模模糊糊還是能看清前面這三個破破爛爛的字。
這地方與其說是一座廟,倒不如說是一個稍微擴大了些的神龕,裡面供奉着一尊女人的像,看打扮是古時候的人。
神像的樣子,就像是剛纔我看見的花仙姑,手臂很長,精瘦,臉上的五官卻很模糊。
神龕的前面擺着幾盤已經乾枯了的水果,還有幾個落滿灰塵的小點心,在神龕的角落裡,塞着一個已經被風化了大半的破破爛爛的紙人。
我有點懵,看起來這地方還真像是在像模像樣的供奉着什麼東西,那,那個花仙姑它到底……
“是鬼仙。”
鬼仙是什麼玩意,這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人修道,動物修道,都是有可能得道成仙的。鬼也不例外,但是鬼想要成仙,靠的是人的香火供奉還有自己積攢功德。”
景梵拍了拍我頭上沾到的蜘蛛網,“這個花仙姑,應該就是之前死後有了這麼個機會,被人供奉,當成庇佑一方的神仙來拜,所以身上多少就有了一點類似仙氣的東西。”
這回我明白了,怪不得帥比會害怕,帥比是鬼,就算只是類似仙氣的東西,它感應到了也會畏懼。
不過,花仙姑怎麼會說,範可是它的乾女兒呢?
我還是有點茫然,左右一打量,就在這神龕的不遠處,有塊大牌子,上面寫着清清楚楚的三個大字:範家莊。
我又看一眼地上已經快要脫水了的水果,難道範可來這裡祭拜過它?
想到範可,我趕緊盯
着景梵,問他,“那現在這個花仙姑沒了,我爸媽那邊……不至於出事了吧!?”
“不會出事了,那個女人有異常,都是因爲被它附在身上,現在它沒了,那個女人當然也就正常了。”
景梵的話其實我有點半信半疑,畢竟我爸現在就跟腦子有毛病一樣。
回了家,我躡手躡腳地回到臥室,第二天一大早,我正琢磨怎麼去探探我爸的口風呢,我爸竟然就自己上門來了。
本來他進來的時候,我媽正在吃早飯,看見我爸的時候要不是有秦磊拉着,一碗豆漿就得扣在我爸頭上。
我爸是來下跪認錯的,估計也特心急,說了半天愣是沒說明白,我媽一直都在氣頭上,也聽不進去,最後秦磊一個沒拉好,一碗豆漿貼着我爸頭皮就飛過去了。
最後沒辦法,我們只能先把我爸給勸出去。
不過我大概聽明白了,我爸認錯的時候好像是在說,他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不是那麼想的,但是就那麼幹了,他真沒想出軌。
我相信我爸,因爲我能確定我爸真的是被那個花仙姑給附身了,但是這理由聽在我媽耳朵裡,那絕對是不可信的。
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勸我媽,我爸被推出門口,大概一個小時以後,門又被敲響了,我媽手裡抓着根擀麪杖,沉着臉,一聲不吭。
秦磊比較善良,去開了門,然後我看見他愣了一下,然後聲音壓的特別低,“姨夫,你這是打算活活氣死我大姨啊?”
我往那一看,外面站着的還是我爸,不過旁邊多了個女人,範可的手裡提着大包小包,臉上一個勁陪着笑。
上回看見她的時候,我就覺得特別不舒服,這一回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竟然全都不見了。
範可素面朝天,身上穿的也是以前一樣樸素的衣服,不管是用眼睛看還是感覺,都是那個樸實的老大姐。
“我這說不清楚,這不得跟你大姨好好解釋解釋嗎……”我爸急的臉通紅。
我媽剛纔還沉着臉坐沙發上呢,這會也聽見了,剛開始還不知道範可也來了,過來一看,立馬就炸了。
“你別生氣,我是來給你賠禮道歉來了!”範可一看我媽,表情頓時複雜到不行,眼淚刷就下來了,也不管我媽是不是拎着擀麪杖威脅要打她,就是一個勁拉着我媽、的手不放。
“你別怪老夏了,我一準是得了精神分裂了,那幾天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事鬧的,你看,往後我還哪有臉見人啊!”
範可抹着眼淚,“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咋回事,你說,我一直把你們當自家的弟妹,我幹什麼也不能這麼折騰你們啊!我自己怎麼樣無所謂,老夏的名聲可怎麼辦啊!”
範可抹眼淚的時候,我爸還在旁邊努力的想解釋,幾個人鬧哄哄一堆,我特別難才聽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用我爸的話來說就是,那幾天的感覺跟夢遊一樣,自己並不是這麼想的,但是稀裡糊塗就這麼做了。
他倆不光稀裡糊塗,就連那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都只能模模糊糊
記得一點。範可清醒以後更震驚,看見那滿桌子的化妝品還以爲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但我媽在氣頭上,她當然不可能聽得進去這些話,要不是我外婆一個勁攔着,估計一準能動起手來。
外婆大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讓秦磊先把我拉開,先讓外面那倆人進來。
哄了老半天,我媽纔算冷靜一點。
範可磕磕絆絆的,好不容易纔算說明白是怎麼回事。
範可的老家,原來真的是範家莊,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已經快要乾癟的供品,也真的是範可供奉的。
範可的老家,在以前是很信花仙姑的,逢年過節都要供奉,在她老家,花仙姑就等於是當地的神明一樣。
但是隨着時代慢慢變化,土地之類的神仙都已經很少有人供奉了,更何況是花仙姑。在範可小的時候,村裡就已經沒有人會去供奉了。
但是範可小的時候很體弱多病,她的太外婆當時還在世,就挪着小腳,領着範可去村頭,讓她認了花仙姑當乾媽,並且叮囑她,以後要是有什麼事解決不了,都可以來求花仙姑。
範可其實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什麼花仙姑,從那以後身體慢慢好轉了也認爲是巧合,不過每次她有什麼不痛快的事,都會帶上供品去拜祭一回,慢慢也就養成習慣了。
範可的婚姻不是太順利,其實她老公比我爸有本事多了,大公司的大老闆,賺錢跟流水一樣,但是花花心思也特別多,上年紀了也不安分。
範可這次回老家,一想到自己那個老公,她心裡就不是滋味,於是又帶了東西去了花仙姑那兒,想求一個跟別人一樣踏踏實實,平平靜靜過日子的老公。
她說在老家的時候還一切正常呢,結果從老家回來以後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就開始稀裡糊塗了,這幾天的事情她甚至能記住的都很少。
我在旁邊聽着,算是聽明白了,這麼說來,花仙姑是覺得我爸挺好,纔想勾搭給範可的。
不過……我悄悄掐一把景梵,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它是鬼仙嗎,還有功德呢,它就這麼做功德的啊?我看着怎麼那麼欠呢!”
“鬼仙,歸根結底不是仙。”景梵說,“你剛纔沒聽見麼,這好多年都沒有人拜祭過了,鬼跟仙最大的差別就是,一個需要人時刻拜祭,一個不需要。”
“真正的神仙,不會因爲人是不是拜祭,燒了香火而生出什麼想法,但是鬼會。”
“能成爲鬼仙的,基本上都是沒去投胎,流連人世但是又沒作惡的鬼。不過吧,不作惡,沒有怨氣,不代表沒有執念,。”
“執念太深,一個不留神就會勾出怨氣來。你想,那個花仙姑,一開始被人供奉着,香火鼎盛,雖然它也在幫人吧,但是心裡難免就對村民的香火有了執念。”
“執念日積月累,慢慢就有了怨氣,怨氣一出來,它的本心就動搖了。好不容易又有個人去供奉一下它,它能不費盡心思幫忙完成心願麼?再說了,它本來就是個遊魂野鬼,能有多光明磊落的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