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完整的魂魄,纔是穩固的,你只有一半,如果一半找不回來,你這一半同樣也會漸漸散開,下場跟魂飛魄散沒什麼區別。”
景梵說,眼睛認真地盯着我,“所以,你必須跟我保證,以後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絕對不能再用鬼煞氣。”
他說的鄭重其事,我聽的後腦勺也有點發涼,我使勁點點頭,玩命地點,畢竟我也不想死,尤其是魂飛魄散,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會再有,真的就會完蛋了。
我心裡總有點不是滋味,以前我總以爲,我的人生會活的蠻順利的,不至於大富大貴,但是也可以平平淡淡,開開心心地活下去,可是現在,我就連能不能平平安安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
“我……有點害怕。”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臉上的笑是怎麼也擠不出來了,我真的很怕,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魂飛魄散,我全身都忍不住一陣陣地發冷。
“夏白?”
景梵望着我,眼神裡全是心疼。
我眼眶有點溼漉漉的疼,一抹全是眼淚,我真的害怕,我太害怕自己就會這樣魂飛魄散了。
在自己中二病的那段期間,我總覺得,如果有一天,我必須要面臨自己的死亡了,我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我爸媽怎麼辦,外婆怎麼辦,我要是沒了,秦磊會不會好好照顧外婆。
但是實際上,等人真到了生死關頭,尤其是自己無能爲力阻擋抗爭的時候,那些就都已經不重要了,只有人的生本能會冒出來,牢牢地佔據着心裡每一個角落,把恐懼這種情緒給攪合的天翻地覆。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景梵抱緊了我,他的身上有種莫名讓人安心的氣息,我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哭的一塌糊塗。
“別怕,夏白,別怕……”景梵的聲音輕輕地從我耳邊掃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天地這麼大,可是現在,好像就只剩下了景梵的這一處懷抱,是可以讓我安全容身的地方。
那天我抱着景梵哭了好久,把自己心裡所有的恐懼全都哭了出來,直到自己哭累了睡過去,記憶才停頓了。
那天睡着以後,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可到底夢到了什麼,我卻有點想不起來了。
不過那個夢,最近我又開始頻繁夢到,剛開始的時候還是一樣,醒了就什麼也不記得,然而最近幾天,那個夢開始慢慢清晰了。
“夏白,你最近是不是老看什麼恐怖片呀?”
在寢室,我正要上牀的時候,蘇曉突然挺關心地問了我這麼一句。
“恐怖片?”我一頭霧水,“沒有啊,我看什麼恐怖片了?”
對我來說,現實就已經夠恐怖的了,我真的不需要再看什麼恐怖片,我現在的生活都夠拍上幾百部恐怖片的了。
“那你最近……”蘇曉有點吞吐地說,“是休息不好嗎?我晚上被你嚇醒好幾次了,一到半夜,你就開始又哭又喊,很害怕似的。”:
“啊!?”我愣了,“我不知道呀……聲音很大!?”
“沒有沒有,聲音不大,
他們都沒聽見,我這幾天睡的不太好,所以晚上就聽見,每次我想喊你起來,結果都不行,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啊?”
蘇曉問的很溫柔,一點都沒有覺得我晚上打擾到了她的意思,我特別不好意思,趕緊跟她道歉,但是,她說我晚上又哭又喊,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蘇曉說,我那個時候好像正在做什麼很可怕的噩夢,特別恐懼,難道說,當時我的那些反應,跟我最近經常做的那個夢有關係?
我模模糊糊好像能想起來,夢裡有幾個黑影,好像還有人抓住我來着,但是還是想不起來清晰一點的。
今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特意找了個錄音筆,放在了我枕頭旁邊,結果放了也是白放,因爲第二天當我聽的時候,全是一片雜音,中間夾雜着我很驚恐的哭聲,然後就就沒了。
從哭聲肯定是聽不出什麼來的,但是這一次,我記得夢裡的事情了。
雖然還是不那麼清晰的一個片段,但是至少我記得了一點。
夢裡的我被兩個黑影牢牢壓住胳膊,我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怕的要瘋掉一樣,我拼命掙扎,卻根本掙扎不出來。
除了那兩個壓住我的黑影,還有一個站在我眼前的,那因該也是一個男人,但是他的樣子,我全都看不清楚,它的身體隱藏在黑暗裡。
壓着我的兩個人,使勁地掐着我的手臂,他們一用力,我全身就都麻了。
旁邊好像有個人在撕心裂肺的喊着,讓他放了我,可是喊的那個人是誰,我聽不出來。
終於,站在我前面的那個男人還是動手了,他的手伸到我的額頭前,輕輕一抓,我立馬就有種被斧頭硬生生劈開腦袋的痛感,痛苦到痛不欲生。
一縷白色的東西,像是輕飄飄的煙,被他從我的額頭抽了出去,那縷白色的東西從我身體裡被抽走的時候,我有種被抽筋扒皮一樣的痛。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那縷煙在他的手上凝聚成了一個球,我痛到全身哆嗦,冷汗不停地流下來,那個喊着讓他放過我的聲音,也在這一瞬間徹底爆發。
“還給她!你還給她!!!”
那是什麼……是我的魂魄嗎?
可是,爲什麼……不是說,我另一半的魂魄是散開到其他地方了麼,爲什麼我看到的卻是,那一團煙籠成的圓球,被這個男人抓在了手裡,然後……
他轉過身,那個高喊着讓他放了我的聲音不見了,然後,他的手慢慢收緊,收緊,那顆白色的球,在他的手心裡掙扎着,掙扎着,終於,砰的一下,破碎消散。
那個男人的臉慢慢地貼近我,他的聲音有點沙啞,聽起來是年輕人的聲音,卻又有種莫名其妙的蒼老感,“抱歉了,孩子,這就是巫族後代的命……要怨就怨你們自己吧。”
爲什麼?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跟巫族有關的事情,還有景梵沒跟我說明白的?
我記得在夢裡,我拼命地想看清那個男人的樣子,然而,不管我怎麼努力地看過去,他的臉都始終隱藏在一團黑暗裡。
就
在我處於半夢半醒的時候,我好像還聽到了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爲什麼要嘆息,他到底是誰!?
夢醒以後的我,全身都是冷汗,睡衣就像是被水泡過的一樣。
我很肯定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夢,然而這個夢到底意味着什麼,我並不知道。
我只知道這個夢讓我不舒服,難受到了極點。
我跟景梵說起來了這件事,景梵想了很久,纔開口說,“這可能是你殘存的記憶片段。”
“那當時你也在?”我說,因爲那個在旁邊不停地喊着求他放過我的人,除了景梵,不可能還有別人。
景梵搖了搖頭,猶豫一下,又點了點頭,“我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因爲那一天的記憶,我也沒有了。”
“你的記憶也沒有了!?”
“對,我想不起來了。”
“那,那些男人是誰!?”
景梵說,“應該是鬼差,當時就是由鬼差,把巫族的人給全部剿滅了。”
那麼,那個男人也是鬼差?
可是,直覺告訴我,就算是鬼差,那個男人也絕對不是普通的鬼差。
“別想太多,夏白。”景梵說,“你只要保證讓自己好好的,其他的交給我來。”
我問景梵以後是不是還會去找我其他的魂魄,景梵點頭,說會,但是目前,他也沒有任何一丁點的線索。
景梵說,讓我保持原來的生活就好,事實上除了這個我什麼也做不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有時候我都有種錯覺,什麼魂魄丟了一半都只是我的錯覺,我其實還在過着跟原來一樣的生活。
估計是最近發呆的有點多,總是習慣性走神,宋甜甜好像想我什麼來着,結果說了幾次我都沒聽見,她脾氣就上來了。
“我說你是不是現在腦子有毛病了啊,還是老年癡呆,還是丟魂兒了啊?”宋甜甜使勁把書往桌子上一放,聲音嚇了我一跳,“你要是丟魂兒了我給你介紹個老太太?我們家那當地有名的神婆,給你看看?精神分裂都能給治好呢。”
蘇曉眉頭皺了起來,“你這話過了點吧,夏白人家發個呆怎麼了,也沒找你惹你,至於這麼說話麼?”
宋甜甜白了蘇曉一眼,“我怎麼說話了,我也是爲了她好啊,你看她現在這樣,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真要是丟魂了我讓她趕緊把魂兒找回來是爲了她好。”
“再說了我也沒瞎介紹啊,我們家那地方的那個老太太,可出名着呢,一般人想見還見不到呢。”
我當然聽的出來宋甜甜就是在拿話刺我,不過她說的這個老太太,還真是讓我上了心。
以前我們好像就聽過,她說自己老家有這麼個老太太,跟個隱居的高人似的,什麼都會看,尤其是幫丟了魂兒的孩子找回來,那是拿手一絕。
我有點動了心思,沒準,我們也可以過去試試?
宋甜甜的老家我知道在什麼地方,要是真有這樣的高人,到了以後我們只要一打聽,就不難找到了。
景梵很贊成,所以週末一到,我倆就坐上了長途汽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