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你去哪了?”陶思成半倚在牀背上,撥弄手裡的遙控器。
“替你處理醫院的人。”樑銘解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你怎麼總是那麼野蠻?難道,每一個你不順眼的人,你都要剷除?”陶思成關掉電視,鑽進被窩裡。
樑銘脫下襯衣,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沒有多餘的贅肉。陶思成特別不喜歡看到樑銘露出上身,對他而言,那是明顯的挑釁,欺負他沒有清晰的腹肌和人魚線。陶思成賭氣的把被子蒙過腦袋,對此,樑銘習以爲常,不打算理會陶思成,抓起浴巾走進浴室。
“樑銘……”浴室傳來水聲,陶思成不甘心的再次喊道。
浴室一片寂靜,陶思成從牀上跳起來,將聲音提高几分貝:“樑……銘……”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樑銘裹着浴巾,隨後走出來。“喊什麼喊,洗澡也不踏實。”
“我想知道,你是因爲喜歡我,所以不想我受到任何傷害嗎?”陶思成一本正經,原本想捉弄下自視甚高的樑銘,沒想到,把自己拖下水。
“是啊,可惜,你並不懂我的心。之前我搶走美惠,後來,搶走卿荷,只爲你獨屬我一人。”樑銘呼啦拽下圍在腰間的浴巾,靠近陶思成。
陶思成撇過頭,可樑銘急促的呼吸撲在臉上,惹得陶思成臉頰一陣緋紅。
“你想歪了。”樑銘順勢坐到牀上,扯過背心套上。
陶思成心裡有怨氣,嘴上不依不饒:“你耍流氓,非禮我。”
“我穿衣服了,也沒碰到你。別說的自己跟純情女孩一般。”樑銘從包裡翻出行程記錄,開始佈置任務。
陶思成表情痛苦的在牀上翻滾,樑銘一把揪住衣領,按住陶思成。
“我不想聽。”
“找死啊,明天五點去片場,把剩下的鏡頭補完。下午四點,有個頒獎晚會邀請你做嘉賓。晚上十點,你去見個人。”
“見誰?”
“洛世雄,資深音樂家,你的下一步計劃是出專輯,所以要找個好老師訓練,而且洛老師答應了,你的新歌專輯由他來寫主題曲。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給我好好學。如果敢惹洛老師半點不開心,我把你剁成柴火,送到洛老師家填壁爐。”
“他很有名的,可是他已經八年不替人寫歌,說什麼沒遇到知音。你做了什麼,他纔會答應的。”
陶思成被樑銘引起興趣,完全忘記剛纔的嬉鬧,開始探究樑銘的手段。樑銘不以爲然,翻着白眼看陶思成一臉白癡樣:“你別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好。明天晚上你先見個面,後面的事情我再安排。”
樑銘掀開被子,在另一側躺下。剛要關燈,陶思成握住樑銘的手:“卿荷回來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看她?”
樑銘側過身,背對陶思成。眼角噙着淚水,故意不出聲。陶思成也轉過身,背對樑銘。憂傷的說道:“我知道,你愛她。什麼時候可以給她個解釋,我不想她恨我。”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卿荷的事情,我會看着辦。”
“至少告訴我,她現在過的好不好?”
“很好,住在紫曼家,明天我託人把秀兒送過去。其他的,你就別擔心了。”
“孫菲呢,她不是被你送出國,什麼時候能回來?”
“她找到心儀的對象,決定明年結婚。具體的日期還沒定下來,到時再告訴你。”
“思懿呢?”
“你睡不睡?”
“哦。”
陶思成沒有再問下去,他有太多需要關心的人,有太多牽掛的人。他最擔心的莫過於卿荷,他在片場匆匆一面之後,完全沒有任何消息,樑銘不肯說,他不敢貿然的問。孫菲定居國外,是他始料未及的,也許是某種無奈吧。陶思成想到,所有的一切皆因他而起,頭開始劇烈的疼痛。像是要裂開般,雙手握拳捶打腦袋,聲音驚動睡在一旁的樑銘。
樑銘扭開臺燈,抓住陶思成的手,按在頭頂:“你幹什麼?”
陶思成含糊不清的答道:“頭……頭疼……”
樑銘摸上陶思成的額頭,細密的汗珠順着額頭流淌,臉頰因爲頭疼憋得通紅。
“好端端,怎麼發燒?”樑銘找來退燒藥,送到陶思成嘴邊,端過桌上的水杯,讓陶思成好把藥順利嚥下去。安頓好陶思成,又有些不放心,取過隨身攜帶的書本,坐在牀邊等待陶思成退燒藥的起效。
陶思成難得睡個好覺,竟一睡到天亮,伸個懶腰,再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樑銘坐在牀邊,手捧着書。“你一夜沒睡?”
“你燒得厲害,我不放心。導演那邊,我請好假,你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但是晚上的見面會必須去。”樑銘合上書本,摸摸陶思成的額頭,確定燒已經退了,才起身活動有些僵硬的手腳。
“謝謝你。”
“吃什麼早飯?”
“三明治吧,不怎麼餓。”
“行,你躺着,我去買。”
樑銘換好衣服,丟下陶思成,出門買早飯。陶思成躡手躡腳跑到門口,確定樑銘離開後,也穿好衣服,口罩帽子樣樣不落全副武裝。他一定要找到卿荷,憑着印象,摸索到紫曼的家,門口有隻黑白相間的貓,蜷縮一團,肉乎乎的。
陶思成抱起小貓,小貓馬上睜開大眼,掙扎從陶思成懷裡逃脫。陶思成越看越像秀兒,嘗試着輕呼:“秀兒。”
黑貓歪着頭,嗅嗅陶思成的手掌,喵嗚喵嗚舔舐陶思成的掌心。
陶思成揉揉秀兒的小腦袋,猛聽得身後有人大吼:“放開那隻貓。”
卿荷蹲下身,秀兒見到親人般鑽進卿荷懷裡,興奮的叫着。
“卿荷,我能和你談談嗎?”陶思成站起身,面對卿荷,哀求道。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
“卿荷。”
“陶思成,我和玉侍衛長生活在一起,他很努力保護我,不會傷害我。你是娛樂圈的大明星,我卿荷高攀不起,以後不要來這裡,我不願意看見你。”
“這是紫曼的家。”
卿荷沒想到陶思成會這麼說,賭氣道:“好,我走。”
陶思成責怪自己口無遮攔,上前攔住卿荷:“我不是這個意思。”
“卿荷,你要的衣服我買來了。”紫曼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門前,發現陶思成在場,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什麼話進屋說吧,在外面也不方便。是吧?”
卿荷甩開陶思成的手,跟隨紫曼走進房屋,陶思成剛要邁腿,被卿荷擋在門外,砰地一聲,關上房門。“你走吧。”
卿荷斷不會想到若干年後,她會成爲娛樂圈叱吒風雲的人物,不會想到她與陶思成的牽葛是說斷就斷,說不愛就可以不愛的。
許多年後,有這樣一幅畫面:
助理氣喘吁吁跑遍整個樓層,才找到走廊拐角蜷着身的她。
“我—我說—大小姐,自打跟着您創辦公司到現在,我那80斤的身板就沒見長的趨勢。”助理歪坐在她身邊,嘟着嘴抱怨道。
她慢慢擡起頭,擦去助理額角滴下的汗,在這炎熱夏日,着實委屈了助理。
見她不說話,助理忙打着圓場:“你別多想,我就是跑得累了,叨叨幾句。”
她很愛多想,尤其是對在乎的人,雖然表面她不說些什麼,但是都記在心裡,好的壞的。傷過她的,她也只是流着淚豎起並不鋒利的爪牙,最後把自己傷的更深。
果然,她又把頭埋進了手臂裡,助理拍着她的肩說:“我先跟你說件正事。”
“唔……”她重新擡起頭,低吟一聲。
“陶思成的經紀人想跟公司談談合作,問問有沒有新籤藝人的打算?”
“他的經紀人不知道公司是我的嗎?這是他的意思,還是出於藝人前途的考量。”
她語氣有些發怒,當初他爲了他的星途,毫不猶豫的把她推進了火坑,現在的她已是浴火焚身重生的鳳凰。難道他還不放過,這次的目的是什麼?
“你彆着急,以前的事他解釋過,那不是他做的,爲什麼到現在你還是不肯原諒,學着釋懷。何必爲難自己。”
她軟下語氣,不再理會誰,自顧自的呆在自己圈子裡畫地爲牢。助理識趣的也不再說話,在和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結果,現在不過是印證。何況當初陶思成傷她太深,又豈能是一句解釋就可以冰釋前嫌,除非她不再愛,沒了感情,大概才能走出陰影,坦然把陶思成當成普通人。
空氣慢慢沉澱,呼吸也缺少氧氣般的窒息。她揚起精緻的臉龐,原本昏黃的走廊,映襯五官分明的輪廓,有着說不出的冷冽,助理伸手探探冷氣吹風口,沒有感覺到冷氣,回頭望見她,纔打一個寒顫。
三個小時,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想什麼入了神,想什麼出了神。助理裹緊單薄的衣衫想着。
“明天上午十點,你叫陶思成和經紀人來公司一趟,談談合約細節。”她不溫不火,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助理頓時陷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