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洛銘淵說要再給我表演一次那“屠夫剁肉”一樣的劍法。我感到深深地惶恐。
但是看完他完整地舞完一整套劍法而且動作完美地找不出一絲瑕疵的時候,我的表情只能用呆若木雞來形容。這…不是真的吧?洛銘淵拍了拍我的腦袋,說“若不是師父平日裡極少授我武功,我又怎麼可能讓你這個小丫頭嘲笑。”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今日的洛銘淵,這套劍法竟已在我之上,而且是在師父從未指導他的情況下。洛銘淵說,師父每次教他習武,只示範一遍,其他全靠他自己參悟。想起師父教我時千百次的示範我還學不會,不禁感嘆,原來,這就是妖孽與人的分別啊……
“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本少爺才學過人,天資聰慧,愛上我了?”我從感嘆中回過神來,抽了抽嘴角。“洛少爺,你是不是覺得此時天邊應該爲欽佩你的自信而掠過一隻烏鴉?”他無言笑笑,沒有答話。夏風徐徐吹過,他飄揚衣袂彷彿是襲來的一陣清香,我不自覺得跟在他身後。
“秦姑娘,請留步。”管家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管家?有什麼事嗎?”我停下腳步。“還請姑娘到歸寂亭說話。”
“好吧……”我回頭望了望,洛銘淵的身影已經越來越遠,消失在前面的拐角處。歸寂亭是蓮花池旁的小亭子,每每坐在亭裡,都能感到亭內氤氳的花香。管家扯開一貫的笑臉,看似慈祥。“秦姑娘,雖說您是洛少的師妹,但當初尊師是讓您以洛府隨從的身份進來的,所以,有些事,您還是儘早知道的好。”
“沒事,管家您說吧。”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會因爲“洛少的師妹”的身份而躲過什麼。
“您來洛府之前,尊師一定和您說過,洛府做的是殺手生意,我們的眼線遍佈凝城。我們雖和其他收人錢財,替人辦事的殺手一樣,但找上我們洛府的生意一定是別人接手不了的,所以洛府的新隨從需要具備較高的武功。當洛府的隨從,身手要好,腦子要機靈,心也要狠,否則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我微笑地點頭。
我自然知道。從秦府被滅滿門開始,我就知道。想要讓自己強大到可以復仇,一定不可以心軟。
管家滿意地笑着。“那麼,從今天開始,洛少會給您安排一些訓練。因爲秦小姐您的身手實在是……”我的笑僵在臉上。實在是什麼,管家沒說下去,不過我覺得一定不是什麼好詞。這個管家竟然敢瞧不起我秦煙的身手,雖然略遜洛銘淵一籌,但也輪不到他來指指點點。
待他轉身,我陰險地飛起一腳…讓你看不起本姑娘!一個陣疾風帶過,一掌已經劈來,結結實實挨在頸間。“秦姑娘,您還是多加練習吧。”管家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我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直到頸上的陣痛讓我清醒過來。怎麼可能!我跟着師父這麼多年居然會輸給洛府的一個管家?
“起來吧。別在地上蹭了。”不知什麼時候,洛銘淵已經站在我身後。我揉揉脖子,好不容易纔從地上站起來。洛銘淵的目光落到我的頸間,手指不自然地撫上“疼嗎?管家真是,居然敢對本少爺的師妹下手這麼重。回去一定要好好懲治他……”剛纔那樣的神情…是心疼嗎……好久沒有人對我這麼溫柔了。自從十歲那年,秦府被滅滿門開始。想起死去的爹孃,眼眶竟有些溼潤。我傻傻地笑開“其實不用了,管家他是……”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要開始訓練了。”洛銘淵留下一個燦然的笑,瀟灑離去。風吹過,蓮花池裡的花笑得東倒西歪。
洛銘淵,他溫柔……個屁!
我憤怒地向房間走去,一路上,下人看着我因爲傷到脖子而不得不僵硬地行走姿勢,都是一副憋笑的表情。我終於受不了了,暴怒地咆哮到“你們要笑就笑吧!憋着也不怕病了!”我的怒吼之後是一片寂靜——“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最終還是響起一片又一片笑聲。我在心裡默默地流淚。洛銘淵,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