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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由的,她覺得很難受,心象是被針紮了一下,不是很痛,但是,那抹刺痛感,卻是一點點的蔓延開來,竟讓她感到呼吸困難。

他沒有錯,只是不該喜歡上她,心底涌上來的情緒,全是愧疚和酸澀,早知他對她深情如此,她就不會答應,讓他陪着自己,去遊歷天下。

她以爲,他對她,只是單純的好感,還沒有到愛的地步,可是,事情總是不如人意,她能體會,自己的滿腔深情,換來的,卻是一句對不起,他心中,該是多麼的難受和傷心!

如果,她沒有遇到東陵弈桀,而是先遇上他,或許,他和她,又是另一個故事……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也沒有或許!

面對東陵弈桀的傷害與欺騙,她曾徹底心灰意冷過,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只剩下痛苦,那還不如就此分開,讓彼此解脫。

可是,那句誓言,最終她還是無法做到,她以爲,對他只有恨,到頭來,卻發現,愛和恨,只是在一念之間,沒有那份深刻的愛,又從何而來的恨呢?

從此斷情,她曾那麼決絕地說過,而如今,卻要自毀誓言了!

她終究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倘若可以選擇一個人愛,或許最適合的人,並不是東陵弈桀,而輕寒或者其他的男子,都要比他要合適,可是,她卻偏偏愛上了他。

這就是愛情,毫無邏輯可言,也沒有道理可循。

而她,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愛了,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愛上了,不是因爲感動於他對她所做的一切,若論付出,輕寒比他付出的要多得多。

但是,她沒辦法,她的心,已經交給了他,再也容不下別人。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對於東陵弈桀,她始終無法報有信心,她沒有忘記,他們之間,還夾着一個柳悅兒。

蕭輕寒他望着雲沁雪的臉,看到她眼中痛苦糾結的表情,他的心,像是被蟄了一下。

果然,她心中還是有他的,只是,不如東陵弈桀來得深刻,不同於那種情感,僅僅只是喜歡,不過,這足夠了……

只要,她不排斥他的親近,只要,不拒他於千里之外,他就滿足了!

他緩緩的擡首,溫暖的晨曦,從天際上投射下來,在柔和光暈的映襯下,眼前那張精緻的小臉,顯得愈發清麗出塵,他的脣角,緩緩地勾起一抹澀然的笑。

罷了!他明白的,由始至終,他都在扮演着這種角色。

如果,他是清寒的潭水,而她,就是天上的明月,水自多情,月自圓缺,他擁抱着的,永遠都是月的影子,海市蜃樓原爲幻,鏡花水月本是空。

他周身散發出的蕭索和落寞,如同朝霧般籠罩着他,縱然是日光也驅之不散。

看到他寂寥的笑容,雲沁雪感到臉上一片溼涼,她輕觸着那片冰冷,原來,淚水在不知不覺間,輕輕的淌了下來。

心中傳來一陣疼痛,一點一點的裂開,那痛感,漸漸的,由小變大,然後,破碎開來。

她喃喃的開口,聲音變得哽咽沙啞,“輕寒,我……”

就在這時,只聽到轟隆一聲,船體忽地一陣震盪,雲沁雪站立不穩,直直的撞進了蕭輕寒的懷中,他神色一凜,有力的手臂緊摟着她,一手捉住繩索,固定住搖晃的身體。

巨大的海浪,轟擊着船身,船頭在起伏不平海浪中穿行,不斷的有海浪漫過船艏,涌上甲板,而船的本身,也隨着波浪一起一浮,船頭一會被海浪擡起,一會又被甩入低谷。

遇到這一突發狀況,大部分的船員,吃力的控制着風帆,由於人手不夠,現在只好靠一張帆提動力了,其餘的船帆都已收起,不過,就一張船帆所提供的動力,也已足夠。

船帆鼓脹,船員們吃力的拉着操縱着帆繩,極力的控制住繩索的穩定。

舵手在後邊牢牢把持住船舵,風勢漸漸小去,船顯的平穩的多,可是,海浪還在繼續翻滾,帆船仍舊在海浪中折騰。

雲沁雪感覺到一股不祥之兆,心內涌現巨大的不安,揪着蕭輕寒衣襟的手,也愈抓愈緊,驚慌的叫道:“怎麼回事?”

蕭輕寒神色凝重,眉心緊擰,薄脣緊抿着,沒有開口回話,只擡首望去,見朦朧的海面,根本看不清任何物體。

過了好一會兒,待船身平穩之後,他才側過身來,緩緩地放開了雲沁雪,低低道:“我去船頂看看,你要多加小心,抓好繩索,等我下來。”

雲沁雪點點頭,面容變得嚴肅認真,蕭輕寒縱身一躍,跳到了艙頂,遠眺遠處,除了看見茫茫大海以外,還是茫茫大海,別無他物。

過了一會兒,遠處的濃霧漸漸散去,終於,在海天交際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模糊有個黑點,而且,離他們的船,越來越近,他斂下心神,當即判定,那應該是艘製造精良的戰船,而船頭,還插着某國的旗幟。

他知道,是他們追上來了,他選擇了最不可能發現的路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他們,看來,那個千夜煦,並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暴君。

咻的一聲!蕭輕寒從船頂跳了下來,迅速來到雲沁雪的身旁,低聲道:“沁雪,你先回艙內休息,我先去處理一下。”

雲沁雪心內一片紛亂,她也看到那艘船,那條船上,似乎有着相當厲害的人物,當下明白,除了千夜煦,再沒有其他人,讓她這樣的不安。

就在這時,東陵弈桀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看了蕭輕寒一眼,低聲問道:“是他們來了嗎?”

蕭輕寒驀地回首,看到他依舊帶着面具,衝他點了點頭,鎮定的表情中,隱約流露出了一絲憂慮,而且,還夾雜着一股從未有過的殺氣。

而云沁雪在看到他的瞬間,急步走了過去,眉心緊擰了起來,低聲喝斥道:“你怎麼出來了,你的傷還沒好,應該要好好休息纔是!”

東陵弈桀搖了搖頭,眸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低聲道:“只是一點皮外傷,不要緊的!而且,你不要擔心,我們一定會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