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顧念雲的問話,暗雪有點急了,撲通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
“小姐,屬下一定會終身跟隨你,怎麼會離開呢?難道小姐不想要我了?”
看着暗雪誤會了她的意思,顧念雲連忙把暗雪拉了起來。
“只是問問你而已。再說,一直跟在我身邊,難道你就不嫁人……”
暗雪這才紅了臉從地上站起來:“嫁人那自然是要嫁的……可是嫁人也不等於要離開小姐的身邊啊?小四都說了,小姐對他有大恩,將來就算是嫁給他,也還讓我跟着小姐。生了孩子,再回來繼續給小姐效力……”
說到嫁給小四,暗雪的臉紅得直欲滴血,聲音也幾乎低得聽不見。
嫁人?
顧念雲聽着暗雪的話,卻發現自己腦海裡出現的全都是衛辰舟的面孔。她搖了搖頭,似乎要把那張熟悉的面孔從腦海中趕出去,可是卻越發想起過往和衛辰舟的點點滴滴。
可是越這麼想,卻越覺得迷茫。已經死過一次的她再也沒有前世瘋狂愛上衛元巳一樣單純的心情了。
“算了,我們回府吧。”
這麼想着,顧念雲更覺得身上疲累。扶着暗雪的手、踩着腳凳,坐回到馬車裡。她合上眼睛,默默地理順着心裡的感情。
時至今日,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對衛辰舟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了。或許還不像前世對衛元巳那樣全無保留,可是要說一點喜歡的感情也沒有,也的的確確不是了。
正心煩意亂間,她突然敏感地聽到外面的人羣提起了工部侍郎李大人一家的事情。
那不是當初她設計讓曲麗雪嫁過去的那一家嗎?
看見顧念雲坐起來睜開眼睛,掀開竹簾聽着外面的事情,暗雪趕忙叫豆腐停下馬車。
“嘖嘖……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當初那個什麼陵越的公主過來,就應該把她囚禁起來!反正和陵越打仗咱們長興也是贏了的……”
“那怎麼能行?怎麼說那也是個公主,聽說在陵越國,公主也一樣能繼承皇位當女皇的!陵越輸了把公主送過來和親,要不是那個公主自己投懷送抱……嘿嘿……李大人家的兒子可娶不到這樣的媳婦兒。”
“那能怎麼樣?還不是死了……我聽說啊,那李書文是被那個公主下了毒藥才死的!今天上午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那公主的人了!”
李書文死了?
顧念雲吃了一驚,忙叫暗雪下去打聽。自己繼續聽着街邊的這幾個閒人聊天。
“我聽說是被勒死的,舌頭都吐了老長。嘖嘖,果然是敵國的公主啊,連自己的相公都能下去這個手……”
暗雪下了馬車,卻沒找那幾個閒人打聽,而是徑自走到了旁邊的一個衚衕,找到了諦聽的一名探子,先對了暗號才問起這件事。
聽了一遍,她又賞了那探子兩塊碎銀子,這纔回到車上稟報給顧念雲。
“小姐,曲麗雪的的確確是謀害了李家長子李書文逃走了。李侍郎大人現在已經去了京兆尹衙門報案,李家現在已
經支起靈棚,哭聲震天。”
雖然吃驚,可是顧念雲卻隱隱約約有一種,這樣做纔是曲麗雪的感覺。
她之前和曲麗雪之間還有許多矛盾,對方更是曾經想要嫁給大皇子逼她做平妻,可是不得不承認,委身給李書文並不是曲麗雪的做風。乾脆利落地殺了李書文離開,這纔像是陵越皇女的樣子。
“讓諦聽的人注意一下這件事還有李家。”聽過了這件事,顧念雲並沒過分關注。就算曲麗雪從李家逃出去了,也對她產生不了什麼威脅。
和前世不同,她現在手裡握着諦聽,甚至還有一部分閻羅的勢力。不誇張地說,她現在就算是想要擁護一名王子造反,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更何況,曲麗雪還一直以爲顧玉柔纔是那個害得她嫁入李家的真兇。
“走吧,我們回府。”
同樣是聽到這個消息,和完全不當一回事的顧念雲不同,顧玉柔卻是有些害怕起來。
當初她雖然是誠心誠意地想讓曲麗雪嫁給衛元巳,可是後來曲麗雪投入到李家公子的懷抱裡去,不得不下嫁李家的時候,她卻是立即撇清了所有的關係的。
曲麗雪雖然去了大皇子府找了她兩次,可是她不但完全沒有幫對方,甚至還親自奚落了她一次。
畢竟,她當初雖然緊緊地依附着曲麗雪,可是也沒少吃對方的苦頭。
現在聽到曲麗雪不但逃離了李家,還把李書文殺死了,她頓時覺得有些害怕起來。
“沒關係……沒關係,這裡是大皇子的王府,她進不來的!”
在顧念雲的授意之下,那高僧給顧玉柔的生子方雖然只是普通的安胎藥加了兩味無關輕重的藥物,可是藥引子卻是罌粟提煉的福*壽膏。
這東西吃着會讓人有輕微的興奮感,可是時間長了之後,一旦不服用就會睏倦,人也會神經質。
本來顧念雲只是想讓吃着這藥引的顧玉柔流產,可是卻沒想到,最近在和白詩詩的爭鬥中處於下風,讓顧玉柔越發想要生個兒子。她甚至已經把生子方的劑量提高了十倍!
“我一定要生個兒子!”
看着侍女把熬好的湯藥端上來,顧玉柔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接過那碗藥,顧不上燙,大大地喝了一口,這才舒服地伸展了身體。
“小姐,按您的吩咐……熬了五倍的分量。”
侍女最開始還勸過顧玉柔幾次,不要隨便加大藥量,可是被打了幾次又被罰跪碎瓷片,她已經不敢再開口了。
可是,藥引子就快用完了,她這次不開口也不行了。
“藥……藥引快用完了。”
“叫人去寺裡要!這點事還用我教你嗎?上次不是已經去過了嗎,這次多要一些。我這肚子才兩個月還沒顯懷,這藥至少要吃到臨盆才行。”
聽着顧玉柔的責罵,侍女有些害怕,可是想到如果拿不到藥引說不定還會被打,忍不住哆哆嗦嗦地回道。
“側妃……可是白……”她差點叫成白姨娘,趕緊改口,“白詩詩說,不許側妃私自
派人出去,要什麼東西開單子出來,她會派人去……”
什麼?
聽見侍女回的話,顧玉柔氣得把那碗砸了出去,可是隨即纔想到,裡面還有一口湯藥沒喝。
看着瓷碗的碎片碎了一地,侍女的裙子上也沾上了斑斑點點的褐色藥湯痕跡。她心中越發覺得生氣。
明明她纔是肚子裡給大皇子養了孩子的那一個,還是上了玉碟的側妃,爲什麼這府裡的事情居然是白詩詩那個賤人做主?!
看着顧玉柔大發雷霆,又摔碎了藥碗,侍女嚇得立即就躲在了一邊。
“躲什麼躲?快來伺候我換衣服,我要去問問那賤人,憑什麼我不能派人出去?她連個名分都沒有,我纔是這府裡的側妃!”
剛剛喝完含有罌粟的湯藥,顧玉柔正是興奮的時候,而且,因爲摔碎了藥碗,她總覺得這次喝得不夠多。顧不上之前每次起衝突都是自己吃虧,她準備去和白詩詩理論。
看着侍女捧出來的衣服,又是出嫁之前顧念雲準備的粉紅色衣裙,顧玉柔更覺得心頭一股邪火。
一路怒氣衝衝地來到白詩詩所在的房間,看着白詩詩正在和下人吩咐着什麼,顧玉柔只覺得頭腦中彷彿有什麼爆炸開來。
掌管這府中事務的應該是她纔對!
順手拿起旁邊的花瓶,顧玉柔狠狠地把那花瓶朝着白詩詩砸過去!
“啊——!”
白詩詩大聲地尖叫起來,人卻不躲不避,只是立即用雙手擋住臉。
一個花瓶而已,近來天氣越來越涼爽,她穿得比較厚,這個花瓶就算碎在她身上也傷不到她什麼要害部位。反而會讓衛元巳看見的時候心生憐惜。
不過,她這張臉可千萬不能有絲毫毀傷。來到大皇子府裡這麼久,雖然成功地得到了對方的歡心,可是也讓她知道了大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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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對她關愛有加,可是白詩詩絲毫不懷疑,如果這個花瓶把她的臉哪怕劃破一點,衛元巳對她的滿腔柔情蜜意都會瞬間化作東流水。
不過,既然顧大小姐已經答應過,就算將來她不得寵了,也一定會給她一筆錢,放她和妹妹出去過好日子,她就必須把這場戲演好。
那隻青花花瓶砸碎在了白詩詩的身上,隨着一聲巨響,同時響起的還有衛元巳的吼聲。
“顧玉柔!你在做什麼?!”
白詩詩趕緊憋出幾滴眼淚,把雙手放下來,顧不得受手上火辣辣的傷口,低下頭去,卻擡起眼睛委屈地看着衛元巳。
不枉她上午把顧玉柔的侍女晾了半個時辰,果然,那丫環一回去報信,顧玉柔就急吼吼地來找她麻煩了。雖然她沒料到對方會砸花瓶,可是這樣卻效果更好。
顧玉柔站在門口,聽見衛元巳大聲地吼着她,隨後卻去關心地看着白詩詩。她的藥效還沒過去,腦袋仍然是飄飄然地不清醒,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覺得衛元巳此時的行爲看起來如此地可恨!
她拎起旁邊的另一個花瓶,再次砸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