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後,韓王便攜着房永安回去了長安的韓王府。永寧見盧夫人心情低落,便拉着房遺愛和房遺則先辭了出去,只留父親大人安慰孃親大人。
永寧的心情也不大好,她大姐一晚上話裡話外的催着盧夫人早些給她訂門親事,天知道她有多憎恨這個話題!雖然鬱悶了一個晚上,但是對於王妃大姐主動提出要帶她去參加秋獵這件事,她還是很開心的。
晉陽公主得到永寧傳的信,知道她會跟着韓王妃一起參加秋獵,很興奮地送了永寧一套騎裝胡服,海棠紅的顏色,穿上後襯得她臉色越發的白嫩。
到了十月初六這天,房永安一大早就親自來房府接永寧去韓王府,明日她們是要從韓王府一起出發的。小女兒要出“遠門”自己卻不能同行,盧夫人自然攢了一肚子的話要交待,又來回的翻看永寧的行李,左添一樣、右添一樣,三添兩添的就又整出了一隻包袱來。
永寧滿臉的黑線,一個勁兒的求饒:“孃親大人呀,秋獵也不過十天半個月的工夫,哪裡用得着這麼多東西?我跟在大姐身邊,這可是我親姐姐,難道還能短了我吃食不成?您準備的這些東西,知道的我是隨駕秋獵,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逃荒的呢!……”她邊說,邊將盧夫人正準備往她行李裡塞的青梅果脯擋了回去。
房永安只坐在一邊笑着看,並不阻止,也不插言,只是目光中透着幾分懷念。
她們母女正在這裡爲了行李的小事爭執,突然有家丁跑進來稟告:“回夫人話,德總管讓小的進來報信,皇后娘娘宮裡的蘇公公來了,說是送禮給小娘子,德總管請您趕緊過去前廳……”
盧夫人驚訝的與房永安對望了一眼,都不明白皇后怎麼會突然賞賜永寧,而且派來送禮的還是蘇公公。這位蘇公公還不是普通太監,那是跟了皇后幾十年的老人了,如今已經是皇后身邊的太監首領,便是年節賜禮都不會動用到這位親自來送的……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母女三人隨便整理了一下妝容,便一起去了前廳。
一番廝見之後,這位蘇公公也不繞圈子,笑眯眯地直奔正題:“上個月御苑新得了幾匹溫馴的小馬駒,晉王殿下特意去跟陛下求了一匹,今日御馬監來人說已經馴好了,殿下便求了皇后娘娘,說是要將這馬駒送給府上的小娘子……小娘子年紀還小,又是新學駕御,這小馬駒給小娘子騎正合適……”
且不說盧夫人和房永安聽了蘇公公的話做何感想,單是永寧腦門子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起來了。心裡暗恨這晉王會找麻煩!真要是有心,他自己留着這小馬駒,等去了獵場只管借給她騎就是了,用得着這麼大張旗鼓、興師動衆的嗎?還遣了皇**裡重量級的太監總管來送,生怕無人側目是吧?!
盧夫人張口結舌地愣了片刻,才陪着笑說道:“這樣的重禮,小女如何敢受?這……”
“誒——這是晉王殿下的心意,皇后娘娘的旨意,有什麼不敢受的?貴府的小娘子,可是多得公主、皇子讚賞的,皇后娘娘心裡對小娘子也是十分喜歡,晉陽公主近來大好,也多有令千金的功勞呢!”
房永安悄悄拉了拉盧夫人的衣襬,示意她不要再多說了,然後母女倆跟着蘇公公又各自客套了一回,才送了份重禮與蘇公公,將他送出了門。
那匹小馬駒已經被人牽到了院子裡,通體棗紅的毛色,個頭比成年馬匹低了近一半,眼神確實溫馴。馬背上成套的馬鞍用具,都是宮裡特製的,想來就是晉陽公主用的也是這樣的規制。
盧夫人寒着一張臉,拉着永寧就回了內宅。
“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盧夫人看着怯生生的小女兒,一點也心軟不起來。
“我,我真的不知道……”永寧真覺得自己冤枉:“雖然前頭跟着晉陽公主一起學過幾次騎馬,可是,可是我從來也沒說過,說過想要……”
“我是問,晉王爲什麼會特意去跟陛下求了匹小馬送你!”盧夫人將“晉王”兩個字咬的很重,雖然平日裡晉王也時常出入房府,可是總有房遺愛跟着,而且她也曾悄悄地去“視察”過幾回,女兒多是跟着兩位公主在說話,並不曾與晉王有什麼親密舉動……好吧,怨不得她不曾多心,畢竟她家這小閨女今年實在還太小呀太小,誰會往這上面想?!可是今天這“禮物”一送來,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永寧真想哭了:“孃親,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上次見晉王,還是小侄子出生那日,當時也只說了秋獵的事,晉陽公主還特意囑咐我,如果不能跟着大姐一起去,就讓我差人告訴她一聲,她去求皇后娘娘把我帶在身邊……我真不知道晉王怎麼會突然送小馬給我……”
房永安見永寧真的急了,有些心疼地把她摟到了懷裡,勸盧夫人道:“好了,母親……說不定是平日裡相處得好,晉王才……唉!這小馬駒好歹是在皇后跟前過了明路的,小妹就是收下也沒什麼的,您也別想太多,小妹畢竟還小……”
盧夫人的臉色並不見緩和,但是卻也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她送走了房永安和永寧姐妹倆後,又忙着爲房玄齡和房遺愛父子倆收拾行裝。只是她對晉王送小馬駒的事始終耿耿於懷,待房玄齡一回府,她便將此事說與了房玄齡。
誰知房玄齡只是長嘆了一聲,說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今日下朝後,陛下召我議事,還特意跟我提起,說是晉王殿下特意求陛下在我面前說項,怕我訓斥永寧……”他邊說,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盧夫人愈發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壓低了聲音問道:“夫君,晉王……陛下是什麼意思呀?”
房玄齡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陛下現在什麼意思都沒有……只是以後,就說不準了……永寧這些時日以來,跟晉陽公主、晉王走得也太近了些,待秋獵過後,要好好說說她纔是!”
盧夫人會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