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永寧還覺得自己是瞎操心,可是這陸陸續續過來跟崔延、盧明時打招呼,並毫不客氣地坐下來攀談的三位“青年才俊”,讓她又覺得自己的擔憂不無道理。
汾州雖然是個州府,但其實也還是個小地方。而崔延這個出身豪門世閥的貴胄子弟,和三個家世在整個大唐都數得着的世家青年,特別需要聲明一點的是,這三個人的言談都多多少少都掛着魏王,甚至有一位跟崔延一樣都是在魏王府做事的……
這些人上趕着跟盧明達這個盧家分支出身的教書先生攀談,而且言談之間還有意去盧府拜壽,希望盧明達引見,這就非常有問題了。還好盧明達腦子夠清楚,猛打太極,一個勁兒的繞圈子,就是不吐一句實在話。
永寧半縮在盧明達的身後,啃點心喝茶,安分地當着小透明,可惜她的身份註定她透明不了。那盧明時見話題一直打不開,眼睛一轉,便把主意打到了永寧頭上,笑着將一碟小點心放到了永寧跟前,然後扭頭對着崔延幾個人說道:“剛纔茂之兄都沒顧上跟諸位介紹,這位小娘子就是他的表妹,房相家的千金呢!”
同桌的幾個都是一靜,然後一致的將目光挪到了永寧身上。盧明達微露惱意,非常不滿盧明時將永寧牽扯了進來,看着盧明時的眼神便有些不善。他仍是將永寧半掩在身後,皺着眉頭說道:“我這表妹年紀尚小,三公子別嚇着她……”他很自然的將原先的“澤安賢弟”變成了現在的“三公子”,瞬間將盧明時也劃到了外人的行列。
盧明時臉色僵了一下,眼中的怒意一閃而過。心裡暗恨盧明達不上道,如果不是他家出了個宰相夫人,自己這個盧家嫡支所出的公子怎麼可能紆尊降貴的來跟他交往!偏偏這盧明達還這麼不識相,他們這些人這麼明白的打出了魏王的旗號,居然還在這裡裝傻,真是不識擡舉……
崔延悄悄拍了拍盧明時的腿,讓他安穩下來,然後笑着對永寧說道:“原來這就是房相家的小娘子,去歲小娘子在月白樓的一首詠雪詩,可是風靡了長安呢……可惜房相家風太過嚴謹,小娘子鎮日裡也不出門,倒是今日才得相見。”
永寧心裡嘔得直想吐血!這廝說得好像她被關在家裡沒見過他崔公子多吃虧似的!要不是出門在外,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房家,不能由得性子直接給他難堪,她都想直接扭頭走人!
永寧放下了手中的小點心,強壓下了心頭的火氣,用帕子將手擦乾淨後,她才擡頭看着延,說道:“崔公子過獎了,不過是些玩笑之作,難登大雅之堂,當不得公子贊言……至於房家的家風,倒也沒嚴謹到不許女兒出門,只是平日裡我多與高陽公主、晉陽公主還有晉王殿下一處玩,公子常在魏王身邊驅策,自然沒有什麼機會見到我的……”
崔延聞言,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人家七歲的小姑娘很明白的在告訴他,人家不是平時不出門,只不過人家平常都是跟公主、皇子一塊玩的,你這樣的小人物,沒見過人家純屬正常!
盧明達心裡暗笑,可是面上卻沒帶出來。就在一桌子人突然一下子沒話說了的時候,玉芸和玉苓拉着玉茵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位藍袍公子。
盧明達連忙起身招呼:“惠成,三妹、四妹、五妹,這邊!”
永寧也站了起來,轉身拉着玉芸姐妹徑自坐了旁邊的桌子去了。沒待坐定,她便笑着問玉芸:“三姐姐,那個穿藍衣服的,就是未來姐夫吧?”
玉芸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想說些什麼,可是再看看那人就坐在她背後,便什麼都說不出口了,惹得姐妹們一陣大笑。
而崔延幾人見盧明達一點口風都不肯露,又見來了生人,便也不好再留,客套了一番之後,便由盧明時陪着一起離開了。
那些人一走,盧明達便拉着那位林公子坐到了永寧她們這桌。大家都逛了一上午,早就累了,隨便吃了點東西,也沒力氣再逛了,於是坐了一會兒便回府去了。
永寧一回盧府,便把了個機會把花會上遇見崔延的事說給了盧夫人聽。那些人話里拉攏的意思表達的非常明白,可是這盧家雖然在汾州當地小有名望,與這些人的家世卻是萬萬不能比的。要說盧家有什麼值得這些權貴之家或者說是魏王拉攏的,那也只有做了盧家女婿的人正是房玄齡這個當朝宰相!
盧夫人聽了永寧的話之後,也是心憂不已。
盧鳳年也早就得了消息,這樣的事情,盧明達自然也是不敢瞞着的。盧鳳年當下就叫了兩個兒子過來,一家三代議論起這件事。
盧承年覺得這並沒什麼難辦的,人家明面上也只是說來拜壽,將人家拒之門外,不免有些失禮。
盧承望卻不這樣想,搖着頭說道:“他們哪裡是來拜壽的呀,如果真是登門拜壽,我們自然不能拒客,可他們這私下裡跟二郎說出的那些話,明顯是在替魏王招攬人……不是我說泄氣話,咱們家有什麼值得人家招攬的,他們的目的明顯是在妹婿身上,這事,哪裡是咱們能說要或不要、做或不做的?”
盧鳳年點了點頭,囑咐兩個兒子和盧明達:“這事,今天二郎處理的很好,以後咱們也都照此應對就是了……這些朝中的爭鬥,我們是沒有那個資本參與其中的,若是被牽累了進去,說不好就是一個抄家滅族的下場……我也不指望你們這些子孫出人投地的,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盧承望與盧明過連忙應下,可是盧承年臉色卻有些不好。
“怎麼了?可是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盧鳳年眯着眼睛看向長子。
盧承年苦笑着說道:“我,只是有些擔心大郎……前些日子他來過一封信,很是將魏王誇讚了一番……”
盧鳳年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皺着眉頭說道:“這事怎麼不早來告訴我?”
盧承年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想着,您壽誕之時,大郎肯定是要趕回來的……我沒想到……”
盧承望邊忙幫着大哥圓場:“說來,大郎如今只怕已經在路上了,等這兩日,他到家了,再仔細問問他事情的來龍去脈,纔好決斷……”
盧鳳年看了看兩個兒子,又看了看盧明達,長嘆了口氣,揮揮手,將他們都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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