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約，謝謝你。”兩天後，淺夏和顧約繼續約在第二次見面的那個咖啡店，女孩看着坐在對面喝咖啡的少年，發自內心的向他道謝。
顧約搖搖頭，“抱歉，只能以這種方式爲你朋友正名。涉及到祟這種常人看不見的東西，爲避免引起恐慌，所以殺人方式只能保密。”
“不會，其實我一開始真沒抱什麼期望，你們特戰部能發表申明，替芊芊三人的死正名，我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那你自己呢？”顧約猶豫了一下，看着她，“你……其實是個男孩子吧？”
淺夏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最後喝了口咖啡，微微點點頭，“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到現在都有些難以相信，”顧約笑了笑，“其實你最開始就暗示過我了，也怪我笨，根本沒往那個方面去想，直到那天我二哥的話點醒了我。”
顧約看着表情依然淡漠如初的淺夏，繼續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穿的是女裝，不過你應該很快就知道我是男的。由於我那時和我師兄扮演的是情侶，讓你誤認爲我喜歡男生，所以纔會說出以爲我和你是同一類人的話語。”
“我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那天我二哥說我不對勁，男女通吃，我才意識到你這句話中包含的意思。”顧約頓了頓，看了淺夏一眼，小心翼翼地問，“所以，你是因爲喜歡流年，才穿的女裝？”
淺夏低着頭攪拌着杯中的咖啡，過了好一會兒纔再次點頭，幽幽地開口說了起來：“我和他是初中同學，我在初一的素描培訓課上認識他的，那時候他大我一屆，讀初二。”
淺夏的聲音有些輕，卻很清晰，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他的心情。“在課間交流時，我才知道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的。那時候我們都很喜歡動漫，有着共同語言，所以很快就混熟了。”
陷入回憶中的淺夏，眼神柔和了起來，似乎那段回憶，對他來說很是美好。“那之後，我們到了週六就經常結伴去畫室畫畫，沒過多久，發現我們兩家距離很近，就變成了結伴去上學。”
“他性格很好，長得又很帥氣，爲人還很熱心，所以有很多人喜歡他，我也不例外。”淺夏苦笑了一下，接着說，“有一次，他無意間感嘆要是我能和他一個班就更好了。就因爲他的這句話，讓我覺得自己對他而言是特殊的。所以我的心中才有了期待，並且利用初一的暑假學會了初二的知識，跳了一級，到了他的班級成爲了他的同學。”
顧約瞪大了眼睛，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個傢伙，也是個牛人啊，居然還能跳級。
淺夏嘆了口氣，這還是顧約第一次看到他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他見到我之後，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而且那時候我在那個班級也只認識他，他就很是霸道地讓我成爲了他的同桌。”
說到這，淺夏看了顧約一眼，彷彿知道他內心的疑惑，在他沒有問出來之前就解答了，“他在班級裡是尖子生，所以對於這個情況，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顧約恍然大悟，追問：“然後呢？”
“這之後，因爲我是跳級上去的，一開始並不是很適應。但他很照顧我，遇到不會的，他也會很耐心地給我講解。很快，我的成績就開始穩定了。何況又是初三，學習很緊張，我也沒有去交別的朋友，只認定了他一個人。我那時的生活，除了學習之外，就在繞着他轉。”
當一個人爲另一個人而活時，這份感情其實已經顯示出了重量。若是其中一方擔負不起的話，最後基本都會以悲劇收場。
“我們約定要考同一所高中，並且最後確實是進入了同一個學校，還很是幸運地進入了同一個班級。不用說，我們自然又成爲了同桌。”
顧約靜靜的聽着。
“高中和初中不一樣，由於路途遙遠，我們都選擇了住校。我們倆被分到了同一個宿舍，這就意味着我們一整天都是形影不離的，包括吃飯和睡覺，甚至連上廁所都是結伴而去的。”
“那時候，學習還不是很緊張，吃完晚飯後，離晚自習還有一段時間，他就會在那段時間裡和同學打籃球。我就在一邊陪着他，他渴了我就給他送水，打過球那滿是汗水的衣服，也是我幫他洗的。”
淺夏的聲音中充滿了苦澀，“當時的我很傻，不會隱藏感情。所有人都看出了我喜歡他，他也感覺出來了。可是他並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顧約聽到這裡，心微微抽了抽，不知怎麼的，有些替淺夏難過。
“然後，在高一下學期的時候，我們班的班花向他表白了。”淺夏說到這，頓了頓，閉上了眼睛，顧約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心中的那抹無奈，不由得心也被提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淺夏才睜開了眼睛，眼神依然淡淡的，聲音依舊輕輕的，“班花把他叫到班級的後門口，輕聲問他是不是喜歡我。那個時候我剛好上完廁所回來，正好聽到班花的這句話，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所以我並沒有進去。”
顧約嘆了口氣，不用說，淺夏現在這個樣子，可以猜到當時流年應該是否認了。
果然，淺夏深深地吸了口氣，苦笑了一聲，道：“我至今還記得他當時的回答，他說他不喜歡男人。”
“班花又問，既然不喜歡，爲什麼還和我走得這麼近。我記得他當時愣了愣，然後才反問了一句，好兄弟之間走這麼近不是很正常嗎。”
顧約沉默了，他還真不好評論這件事是誰對誰錯，因爲它本身就是特殊的。何況那時淺夏並沒有表白，所以流年被人問及時，下意識的否認，似乎也屬於正常反應，那是一種自我保護。只不過這樣一來，傷到的就是淺夏了。
“那……後來呢？”顧約懷抱着一絲希望。
“後來，他就和班花交往了。”淺夏又低下頭去攪拌他那杯咖啡，顧約見狀，叫來了服務員給他換了一杯。
“那之後，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好像都在提醒我失戀了一樣。但問題是，我其實並沒有和他談戀愛，我甚至只能算是他的朋友。剛好那個時候我爸媽因爲工作的緣故需要調度，我就義無反顧地轉學了。”
“只是沒想到，我們居然又考上了同一個大學，還被分到了同一個班級。”淺夏臉上的笑容看不出是喜是憂。
“緣分這種東西，確實很奇妙。”顧約乾巴巴地說了一句。
淺夏點點頭，“那個時候我爸媽離異了，我跟了我媽，就把姓改了過來。在看到他名字的那一瞬間，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淺夏深吸了口氣，“我費了那麼大的勁，好不容易纔勉強忘了他。他居然就這麼再次出現，而我，甚至連出現在他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從那之後，我就改穿了女裝。還好，他到現在都沒有認出我來。”淺夏喝了口咖啡，看着顧約，苦笑了一聲，“是不是覺得我很噁心？喜歡男人，還有女裝癖。”
“完全沒有。”顧約很是認真地搖搖頭，“何況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更沒有因此傷害過別人。跟那些動不動就出軌劈腿的人來說，你的這份感情，更令人尊重。”
淺夏有些愣愣地看着顧約，沒想到這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少年，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而他自己也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居然會跟這個才見過幾次面的少年，吐露多年來一直被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遊戲中，他也不知道是你吧？”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顧約問。
“嗯。”淺夏握着咖啡，眼神有些黯淡，“我實在是控制不住想要接近他，但我又怕他討厭我。”
“淺夏。”顧約突然擡起頭，“你轉學之後，他就沒來找過你？”
“我把所有聯繫方式都換了。”
夠狠！顧約抽了抽嘴角，又問了一句，“上了大學，你也沒去主動跟他說過話麼？”
“沒有。”
“那流年呢，他有主動跟你說過話麼？”
淺夏依然搖搖頭。
“你可真能忍。”顧約有些頭大地摸着腦袋，“雖然交流的不多，不過就我從遊戲中接觸到的流年來看，他並沒你說的那麼陽光。”
淺夏仔細回味着顧約話語中隱藏的意思，猛然擡起頭，素來淡然的雙目中突然爆發出了一絲光彩。
“我以旁觀者的角度給你分析一下。”顧約看着他，微微一笑，“你當時的離開，有可能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因爲就我看來，他在遊戲中有些沉悶，甚至有些冷漠，而且也不像別的男性玩家那樣喜歡撩妹。但是唯獨對你，跟對待別人不一樣。”
顧約說着靠近淺夏，輕聲說：“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已經認出了你。只是由於各種原因，不敢和你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