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搜救人員已經換了好幾批。有六人被打撈了上來,整整齊齊地被安放在擔架上,陳默不確定有幾人跳海,所以依然讓人在那五座小島附近搜尋。
顧約半蹲在其中一具屍體身邊,低着頭抿着嘴,雙手緊緊握着拳。
那是一個跟他同齡的少女,她是最後一個被打撈上來的,在水裡泡的時間最長,面部已經發白,嘴脣青紫。和其他五人一樣,她也睜着眼睛,眼睛中的神色卻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像是嚮往,又像是解脫。
這個死去的少女就是顧約的同班同學,林姍姍。
“走吧。”陳默上去拍了拍顧約的肩膀,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卓凌來電話了,他找到了一個比較具有突破口的傳聞,現在大家都需要你和卓凌的分析能力。”
顧約低着頭跟在陳默身邊,沉默了一會兒,他纔開口道,“我先去打個電話。”
“喂,顧約。”現在還只是清晨五點三十分,夏螢還在睡夢中,聽到電話咕噥了一句,使勁揉着眼睛。
“老師。”
“怎麼了?”感覺到顧約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夏螢心中一驚,頓時清醒了過來。
“對不起。”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沒能救下來。”
夏螢先是沒有反應過來,緊接着睜大了眼睛,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以前從新聞上,或者別的地方聽到人死了,還不怎麼有感覺,頂多就是惋惜一下,因爲大家都是陌生人。
但是當身邊的人真的出現意外時,這個衝擊絕對是巨大的。特別是對方還是她的學生,就在幾天前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女孩,眨眼間,居然就這麼沒了。
“對不起。”
“顧約,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夏螢這纔想起電話那頭的少年肯定比她更不好受,聽着他輕微的咳嗽聲,夏螢猛然驚醒,現在還是清晨五點多,也就是說,從昨天中午給他打電話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休息過?
“顧約……”夏螢心中微微一酸,不知怎麼的,有些心疼這個大男孩,她想了想,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乾巴巴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
“我……能幫你什麼嗎?”
顧約怔了怔,心中一暖,搖搖頭,“我只是先通知你一下,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她……是怎麼死的?”這種話題本身就比較沉重,兩人的情緒都顯得有點低落。
“……溺亡。”
“是……自殺嗎?”夏螢問出這個問題時,聲音都在輕微的顫抖着。
“會是這麼報導的。”
夏螢隱約明白顧約沒說出口的內容,雙方又陷入了沉默,最後女子深深吸了口氣,“顧約,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也是我的學生,我不想你也出事。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顧約愣了愣,感覺到眼睛有些痠痛,擡起頭看着快要躍出海平面的那道曙光,心微微顫抖了起來,“老師,我突然有點……想你了。”
“有點什麼?你剛纔聲音太輕,我沒聽清楚。”夏螢的語氣有些急切。
“沒,沒什麼。”顧約收回了視線,轉身朝着已經等在車上的陳默幾人走去,“我要去開會了。”
“嗯,有事給我打電話哦。”
“一定。”
回到青龍省心宿城生死柱總部,顧約幾人前去臨時的宿舍洗了個澡,換下了溼漉漉的制服,又去吃了點早餐填飽肚子,就去往會議室集合了。
“我現在把死亡島傳聞的打印稿傳給你們。”會議室的大屏幕上,卓凌和傅川兩人的身形顯現了出來。很快,心宿城這邊的工作人員把打印稿打印了出來,發到了陳默幾人手中。
“這是我利用趙小軍警官的身份,在林姍姍的電腦記錄中查到的。”卓凌和傅川也在翼宿城生死柱總部的會議室坐了下來,靜等顧約幾人看完他們手中的資料。
死亡島傳說。
傳說,有八個年輕人相約來死亡島旅遊。那時候的死亡島還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七星島”,一共有七座小島,呈北斗七星之狀排列。
八名年輕人相約出海觀望時,遇到了史無前例的巨大海嘯。眼看着他們就要被海嘯吞沒,這時候,有一條奇異的大頭怪魚隨着海浪跳到了他們的船上。
這條魚看着八人絕望的神色,居然口吐人言,說是可以救他們。但是它現在很餓,得犧牲一個人成爲它的食物,這樣它吃飽了纔有力氣把他們帶出海嘯範圍。
八名年輕人在聽到可以生還時,都很激動,然而等知道需要一人獻祭,就開始猶豫了。時間不等人,那條口吐人言的怪魚在一邊催促他們。最後,年紀最大的那個年輕人站起了身,說他願意成爲食物。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站起身,表示自己願意成爲食物。怪魚看着衆人,露出了個怪異的笑容,最後它選擇了最開始的那個年輕人,當着其餘七人的面,把他吃了。
緊接着,怪魚那個大頭上居然出現了被吃那個年輕人的臉。當然,它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利用神力,把其餘七名年輕人安全帶出了海嘯。
這事過去一年之後,其餘七名年輕人一直都會在夢中夢到那條擁有人臉的怪魚。在第二年的同一天,他們相約去七星島拜祭那個用自己的命,換來其他人生存的年輕人。
這次,他們又遇見了那條怪魚,怪魚依然頂着死去的那名年輕人的臉。它再次跳上七名年輕人的船,問他們,看到這張臉時,會不會想起那個年輕人。
七人失聲痛哭,說是非常想念。怪魚又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它指着那六座小島,告訴他們,其實可以復活那個年輕人。
只要他們在被去年的巨大海嘯捲走的那座小島的位置,用石頭再填上一座小島,恢復北斗七星的形狀,它就有辦法幫他們復活那個年輕人。
七個年輕人一聽,立即動用一切手段,開始填海。最後,居然真的被他們人爲填出了一座小島。
當天晚上,怪魚讓他們七人分別登上七座小島。在晚上八點的那一瞬間,七人看到北斗七星的光芒投射在了七座小島上,然後沿着最開始的那兩座小島往外延伸,他們震驚地看到了一座泛着白光的小島。
在那座小島上,赫然站着已死一年的那個年輕人。他通體泛着金光,神聖的像是名天使,正面露微笑地看着他們。
怪魚告訴他們,只要跳下島去,便能重新擁抱到那個年輕人。七人聽了,毫不猶豫地從小島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