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埋首頸間的地方突然一痛,來不及蹙眉就聽她悶悶的聲音傳來:“痛罷!看你下次還敢這麼嚇我。”
白非吟微微張口,感受着丫頭如小野貓一般,突然發現想說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嚨,壓不下去卻說不出來,只得點頭,隨即發現自己點頭丫頭也看不到,遂更緊緊的抱着她,輕聲應了一聲。
半晌,得不到吊在身上女子的迴應,白非吟微微後仰低眉想看看東方透爲什麼不說話。
輕淺的呼吸伴着身體的啜泣,掛着晶瑩輕顫羽睫早已經闔上,很明顯東方透哭得睡着了,只是才經歷驚險的一幕那雙手卻是緊緊的圈着脖子,生怕下一秒又讓她不好受的消失了。
一聲發自喉間的忍俊不禁,讓白非吟沒後悔今晚奇景園一行。矮身將突然粘人的丫頭打橫抱起,讓她靠在自己肩窩裡淺眠一會兒。只是看見她眉心輕攏的‘川’字時,沒來由的心頭一暖,俯身一吻印在那睡不安穩的眉心上,感覺懷裡的丫頭慢慢放鬆緊繃的神經,白非吟才緩緩結束這難得的一次親暱。
“主子大人,怎麼善後呢?”龍遺裝作觀夜象,突然問道。明顯的“主子大人”是對白非吟的稱呼。
白非吟只是靜靜看着懷裡的人,感受着清淺的呼吸噴灑在他頸側,一陣陣的香暖,不帶一絲感情反問:“對於不好的記憶,你會怎麼做才能讓它消除?”扔下這句話,腳下微動,人已是頭也不回往奇景園出口離去。
龍遺一愣之後突然一個響指,笑得燦然而不懷好意,哼哼:“不好的記憶…那自然少不了一把痛快的火!”已經放了一把火,他不介意再來一把,畢竟,燒的又不是他的園子。
想來,有些人爲了今晚怕是不會輕易放閒雜人等進出,那麼就算‘不小心’燒着了一兩個人也沒差罷。
白非吟護着昏睡過去的東方透,一路避開聞訊趕去奇景園救火救人的京兆府一行和正巡城趕過去的巡邏兵。隱在京城特有的黑街小巷的背光裡,晶亮的眼靜靜看着街上的紛擾,絲毫看不出是因爲他惹出來的而慌亂。
耳邊風聲微動,微側臉看了一眼身後靠牆龍遺,白非吟眉眼裡纔有一點點笑意:“辛苦了。”看外面的大動靜,這把火應該夠徹底了。
“小事,我一早就打算這麼做的。”看龍遺眼底的笑意,知他所言非假,“主子大人你說,如果蕭皇知道有人這麼明目張膽在他眼皮底下搶他看中的人,他會怎麼樣?”
白非吟挑眉,沉吟不語。似是沒料到龍遺會突然這麼問,又似在咀嚼龍遺話裡讓他感到不舒服的用詞,突然冷聲反問:“他看中的人?”
龍遺聳肩:“難道不是嗎,統一蒼穹大陸爭霸天下……之類。”待看清白非吟眼裡的危險信號,他很理智的選擇閉嘴。雖然他覺得自己說的沒錯,不然誰吃多了盯上你?
“下榻客棧往哪走?”見外面沒了人跡,白非吟才收回警告的視線,輕聲問。
“城北,悅來。”好吧,他承認,只要對上白非吟,他龍遺就沒有稱王的份兒。
悅來客棧。
白非吟自斟了一杯溫熱的茶水,看來樓下小二一個時辰前來添過茶水,這一低眉的時間就發現龍遺已經守在外面。微鬆了面部的神情,走到隔了外間的簾幔處頓了一步看着牀上昏睡的人,悠遠的眸子微閃,似有話說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復又轉了腳步移到窗邊,手指輕點閉着的木窗應聲而開,夜裡獨有的安靜的涼風撲面襲來,吹散了方纔窒息的沉悶,也減輕了頰側的燒灼,一怔,才發現是被丫頭扇了一巴掌的原因。
這麼順着憶起奇景園的一幕,手不自覺穿過衣襟,碰到了頸邊的齒印,有些刺疼,也有些啞然。
深夜裡,伴着涼風,睡夢裡的東方透隱約聽到風中傳來的這麼一句呢喃,“這次你睡着,換孤守着你。”她不知道是,自己聽到這句話之後,身體更是下意識的鬆了下來,陷入了更深的睡夢裡。
天際泛白,白非吟才順手將握了一整夜的茶杯隨手放在窗櫺上,衣袖輕揮,夜間沾染的涼露順着輕微的力道蒸發不見。轉身撩起簾幔走到牀邊,白非吟微垂眉眼看着牀裡縮在被窩裡的小腦袋,眉眼裡的清輝霎時換上溢滿的寵溺端坐牀沿,靜靜的等着丫頭睡醒。
按理,都睡了好幾個時辰了,也該醒了吧。白非吟輕擡羽睫靜靜描摹如小懶貓睡覺一樣的東方透,頗有些哭笑不得她還沒睡醒的無奈。
迷濛中,東方透眉心淺蹙,總感覺有一道難捱的視線膠着在她的面上,這也就算了,怎麼還有一股冰涼的觸感在她臉上游移,就像是放在冰窖裡三天三夜拿出來在面上掃過一樣,讓她的瞌睡瞬間一個激靈,全跑了。
剛準備睜眼,突然地那抹涼意就像是蒼蠅貼一樣裹在她的臉上,害她突然的倒吸幾口冷氣霎時睜眼看着坐在牀沿邊上的人,就見一個長得跟呆子一模一樣的男子雙手貼在她臉上,面上全是一片捉弄人的笑意,而且有越發擴散的意思。
咳咳!好吧,一大清早,乍一看到這幕,東方透被嚇得不輕,也華麗的被冷空氣給嗆了,“好冷。”低眉看了一眼貼在臉上還捨不得挪開的爪子,東方透咬牙。
“醒了。”白非吟輕笑,完全無視她話裡的咬牙切齒,只是自顧捧着某人的小臉,迫使她靠近自己。
“你做什麼?!”看着突然靠近……對上的臉,險些鼻子對着鼻子,感受着微涼的氣息噴灑在鼻端,東方透往後一縮,拉開兩人之間詭異而……曖昧的距離。
一大早的,要不要這麼考驗她鬆垮的神經啊。
哪知,牀就巴掌大,任是她往哪縮,也擋不住某厚臉皮的逼近,依舊笑着,“醒了?”只是,語氣裡有着不容忽視的固執。
眼見被逼得沒了退路,東方透纔不甘願的點頭應了一聲,一蓬窩草的亂髮這個時候顯得更狂肆無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