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去街上逛嗎,那就一定要去東大街了,今天到後面幾天都會有遊街會,晝夜都很有看頭的。”門口攬客的小廝瞥見東方透和龍遺先後邁出大門,突然殷勤的上前解說。
畢竟,客棧這種迎四方來客的服務行業,靠的都是些交情飯,不管熟人還是旅人,到哪都少不得交情。偶爾的一句提醒和客套,或許可以讓客人有種賓至如歸的安穩。
“是嗎,有勞。”隨手扔給他一錠碎銀,便頭也不回的往城北郊外去。看得那小廝是莫名其妙,“小的明明說的是東大街,小姐怎麼忘城北去?”小廝搔首嘀咕,雖然悅來客棧剛好開在東、北轉角的地方,但還是很好辨認方向的。
龍遺站在街上,左右看了一眼,隨後很識趣的做了甩手掌櫃往東大街去,末了還看了一眼那小廝衝他揚脣:“如果東大街真如小哥所說的有趣,到時候回來還有賞。”
不顧小廝在身後一直的作揖道謝和不敢置信的眼神,龍遺上下顛着手中的一錠五兩銀子,突然有些意興闌珊。真不太懂這些凡人,區區一點賞銀就能高興成這樣。隨即臉色一沉,突然想到東方透和吟小子,雖然說他們身份尷尬特殊,可一直有穆引照看至今,怎麼說也比這些凡人要舒服多吧,這麼看來,他們的遭遇其實並不算太壞——至少,不愁銀錢花用。
而且還一擲百亮銀撿了個小叫花子,害他閒暇之餘還要來給他看傷情。
東大街,運來客棧。御歸和有生下榻的客棧。
“這麼吵還沒醒,不是死了罷?”隨着客房門被粗魯的一腳踢開,龍遺一臉陰沉的踏進了房裡。
一聲咳嗽隨即響起,夾着笑意趴在牀沿邊上看着他,伸手指着桌邊的凳子示意他小坐,待氣喘勻了自顧又道:“蒙主子不棄,先謝過龍遺救命之恩。”說到救命,只會吃和殺人的饕餮自然不懂,不過能讓他蓄着一口氣帶給龍遺救治已是大幸。
所以,有生纔有道謝一說。
“得了,說一下身體現在的情況,本大爺好給你下藥,別誤了本大爺逛街的時間。”遞了杯茶水給有生潤嗓,龍遺面色不鬱的打斷他的見外。
對於龍遺乾脆的口吻,有生先是一怔,隨即輕笑搖頭:“已經沒事了,告訴我主子的去處就好。”
“你確定?”看他這說不了幾個字就喘成風箱的模樣,龍遺都懶得吐槽了。
“是!”
“這麼堅決,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只會給丫頭拖後腿嗎?”龍遺皺眉,怎麼一個個都這麼不省心呢。
穿好衣服,驀然擡頭就看到龍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有生忍俊不禁,扶着桌沿坐下,才這麼一會兒的動作就蒼白了臉,“雖然知道你們活了很久,但是乍見龍遺你這少年老成的模樣,我還是覺得不適合你。”
“看來你真沒大礙了,都有閒心調侃本大爺是吧?”話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粗魯的撬開有聲的嘴,扔了一顆墨綠的藥丸進去,疼得他笑裡夾着咳嗽,皺眉:“現在感覺到痛了。”說完又自顧蹙眉笑了起來。
“身爲病人,就應該謹記不能惹怒身爲‘大夫’的本大爺。”旋身攤在紅漆木椅裡,龍遺環視着房間的擺設,突然開口:“安心養傷,丫頭可是你主子。”你的擔心是多餘的,而且還有一個很變態的主子在保護她,雖然白非吟嘴上逞能,但真到了危機時刻可一次沒掉過鏈子。
“她現在去城北郊外找另一個主子大人談心去了,所以你去了也沒用。”
“另一個主子?”龍遺的主子除了也是她主子東方透之外就是東方吟了,這又哪來另外一個主子?
“就是御歸的主子。”
“御歸說過,他的主子就是吟少爺…”還是不懂。
“嗯,吟小子身體裡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他纔是御歸的正經主子,也就是本大爺‘屈打成招’的另一個主子。”說到後面,龍遺就明顯的有些不忿,但是他的正經主子除了透丫頭其他都不算。
看有生驚得說不出話的模樣,龍遺將從書案上隨手拿的一本書扔向他,“表示一下吃驚就行了,只是告訴你未免下次見面怕你撞上死的不明不白。”
“那主子知道嗎?”有生突然覺得主子好可憐,要是也被矇在鼓裡的話該怎麼辦?
“在你前面知道,不過她可沒你這麼孬。”他只是好奇一點,白非吟明明可以易容成別人的模樣,這樣的話透丫頭估計就不會誤會他。
只是,隱瞞到現在,又爲什麼不繼續了?
隨意往城北的方向看了一眼,龍遺有些搞不懂,這種事以前好像也有發生過,最後……變成什麼樣了呢?
“東方老爺這麼做,不怕傷了小姐少爺心?……”
“嗯?”龍遺後知後覺收回視線,落寞的有生怎麼了,難道是受傷的後遺症?
“我在鳳棲東方府探聽的時候,知道了一些事情……”斷斷續續,似是在斟酌該不該說。
小二給兩人換了壺熱茶,上了幾碟點心消失在門外的短暫沉默,龍遺才開口,“說來聽聽。”
……
“哦?東方家那些旁支窩裡斗的伎倆暫不管,你說蕭凰北此行鳳兮身邊只有一團黑霧跟隨?”龍遺換了個姿勢,對有生受傷前後的事情來了些興趣。
“浮幽冥,蕭皇這麼叫他的。”有生捂着傷處,那裡似還殘留着浮幽冥給他的感覺——如地獄般陰涼。
“東方離他們呢?”龍遺這裡留了個心眼,雖不懼蕭皇,但是不妨礙他知己知彼。隨後又問了東方離他們的下落,貌似從雲上城分道之後,就一直沒怎麼記起過他們。
“我和御歸來時在路上遇到過一次,因爲與他們只有過匆匆的一面,所以只是擦肩而已。倒是琥珀公子和慕容公子與我們寒暄了一番,他們一路下來也是幾近險中求生過來的,好在都沒事。”想着東方琥珀和慕容習還是和以前一樣,有生便覺得主子身邊還真有這麼幾個人,不會給人添亂,對主子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算了,只要他們不添亂隨他們去。”龍遺起身抻了抻身上的海藍衣袍,看着莫名的有生笑問:“陪爺去逛逛這東大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