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荒從雲錦手上拿過一副類似卷軸的羊皮紙,攤開。看了一眼其上的內容之後擡眼又看了衆人一眼,纔開口:“自入樓之日起,除尊者之外,各院各樓弟子皆需以樓主賜字冠以雲上之姓修習。故此,今次因人而異,取各自姓名之內任意一字,以雲姓相稱。”
收起卷軸,眼神示意大殿衆人可有異議,同是靜默認同。
正此時,雲荒只覺殿裡有一處覺得起怪。視線看向大殿一側,卻見東方透面色陰鬱緊繃,心生好奇,上前細問:“你可是有話要說?”
“事情可算完了?”東方透擡眼看着他搖頭淡淡開口,語氣雖淡卻是有些顫抖,讓人以爲是吃力扶不穩。然而再擡眼,看向面露憂心的雲荒,東方透卻是暗暗直吸氣,原因無他,只是離得近了越發覺得身前之人猶如謫仙。
淡淡的掛心之語如蘭如露敲擊着東方透的耳膜,舒緩的笑意映在眼裡只覺得養眼,一襲樓內普遍的煙雲紗教他生生穿出溫文高雅的如深澗冷泉的清涼氣質。
只是,這種註定受世人頂禮膜拜的男子與她終究會是陌路人,東方透甚至可以預想到未來某一時刻,自己會是千萬人中仰望他的其中一個。沒錯,雲荒眼裡的世界清楚的告訴了她,他會是屬於時間萬物,卻絕不屬於個人,這種博愛的性子胸懷,終究於小氣佔有慾強的她來說太過巨大或者說是渺小。
東方透斂眉在心底鄙視自己一聲花癡,隨後眼裡迴歸初時的淡漠。同時暗自慶幸醉倒在自己身上的人:還好,自己先遇上了呆子,不然鐵定會花癡得忘乎所以身心俱疲。還好是遇上的呆子,讓她不至於在這陌生的世界迷失自己。還好,呆子在還他身邊。
雲荒一愣,對於方纔眼神有些迷茫現在又迴歸清明的的東方透有着難解的情緒縈繞心底,卻還是點頭:“告知自己名字,載入雲上弟子卷軸就可以離去。”
“雲透。”看了一眼埋在頸間醉倒的東方吟,頗爲頭疼的開口:“他,雲吟。”
眼見東方透有些吃力的扶着東方吟,雲荒不知爲什麼會這麼說:“如此,讓人扶回去休息一晚便可。”話落準備召來弟子,卻被東方透打斷。
雲川一把拉過雲荒的臂彎靠近,冷臉瞪着東方透:“新人,注意你的態度!”東方透只是看了她一眼,朝雲荒笑笑。
“謝謝大師兄,不用麻煩其他師哥師姐。”隨後扭身往身後喊:“龍遺,幫忙!”對於她的疏離,雲荒卻是沒見尷尬,只是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你過來。”本想趁機溜回自己住處的龍遺見此只得打消隱形人的想法,面色不鬱撇嘴哼道。
見此,東方透隨手抓過桌上酒杯砸過去被他輕巧接住,龍遺撇嘴,認栽:“我過去。”
雲荒看着突然橫着身形走路的人,面露不解:“龍遺,你這是做什麼?”
“啊!哦,我這是突發奇想,聽說這樣走路有助於身量快些長高。”龍遺腳下不停,嘴快拿自己身形當笑話,學着八隻腳的螃蟹背對雲荒橫着靠近,一把接過醉醺醺的東方吟,拿他擋在兩人之間才偷空瞟了一眼雲荒,見他也沒什麼反應心下才鬆了一口氣。
“你可是想好自己的名字。”雲荒也不理會他的怪異,只是笑着詢問。
“雲一,一二三四的一。”龍遺點頭,說完拽着瞪着他的東方透在琥珀的助扶下逃離清芳殿。
“路上小心。”雲荒衝他三人點頭致意之後也就不再多言,吩咐閒得發慌的雲錦和安靜的雲忍一起登記其他人的名字時間,也就忘了這一小插曲。
東方琥珀本對改名字沒什麼興趣,正打算悄然離去卻被雲川眼尖攔下,用鼻孔朝他哼哼:“新人,你想躲哪去?”
“我內急。”東方琥珀收住擡起的腳,笑得諏媚小人。
雲川俏臉一紅,衝他一跺腳一瞪眼,纖手執筆叉腰直指:“那、也先等會,報上你的名號。”
“我叫琥珀。”
“雲姓名字。”雲川杏眼一鼓,似是不悅東方琥珀的‘故意調戲’。
“沒有。”琥珀老實攤手,語氣涼涼。
雲川一哽,指着他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急得沒法順手擡腳踢了過去,附帶一句:“混賬東西,看打!”
琥珀眼疾手快,雙腿併攏踮腳提起,輕巧往旁邊移開,堪堪避過橫掃他腿彎的一記嬌嗔,口中得瑟嘿嘿賠禮:“師姐饒命,弟子是真不會取名字,要不您給賜個名字,意下如何?”
雲川收住修長的腿,鼓了他一眼才道:“早說你會不就乾脆了。”言下之意便是,你內急憋死你!
琥珀聞言只得悻悻摸着鼻子,傻笑不語,算是默認。他又不是真想尿遁。
雲川聽得琥珀將取名之事交由她,眼裡閃過一抹狡黠,看他那慫樣也配不得什麼好名字。心念一轉計上心頭,湊近笑語:“就叫,雲琥。”說完似是由此聯想想到什麼一人偷偷癡笑,惹得琥珀莫名生生打了個寒噤,匆忙搖頭:“雲珀!雲珀霸氣側漏!”得瑟模樣又是惹來雲川冷言相譏,他卻只做沒聽見,大手一揮匆忙消失。
雲川眉眼斜挑,咕噥:“個個都這麼討厭。”
“師姐!”
雲川驚叫,轉身。煙雲紗隨身擺出一朵波紋晃動的白色花朵,此景惹來有心之人的青睞,自身卻毫無所覺。
雲川怒瞪一眼笑得得逞的雲錦,要不是礙於人前,早就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來了一個利索的過肩摔。露出自認爲得體的笑意,雲川清桑嬌聲笑問:“師弟可有事?”如若無事,等會就等着受死吧!
雲錦讀懂她話中他意,面色一凜。隨即想起自己方纔要說的話知其身形挺直腰桿,昂首哼唧:“師哥說了,完事兒之後行雲閣議事!”
雲川愣神,好好的議什麼事?
行雲閣,便是早前他們四人議事的獨立院落,經過雲缺月的提議另設的屬於代理樓主的獨立議事閣,連現任樓主也無權干涉地方。可見,雲川愣神也是想不出有什麼要事需要這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