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悵惘呢?幽深的星眸裡隱藏的秘密太多,寂冷,滄桑,疲憊,二十來歲的年紀,不應該有這樣的眼神的。
“說得固然沒錯,但,真正做起來,很難。”星夜輕輕嘆了口氣,“知道我爲什麼喜歡旅行嗎?”
“爲什麼?”戰北城倒是來了興趣,越是跟她坐在一起,就越勾起了他想探究她,瞭解她的想法,他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怎麼回事,一向不喜歡去打探別人的他,今日竟然也會犯上這樣的雷區。
直到後來,他才把這番舉動解釋爲,那是對星夜的本能。
將腿上的遙控器擱到身旁的戰北城的手邊,纖細的腰肢一直,緩緩的起身了,戰北城只是隱約的聞到一陣清淡的香氣,冷不防擡頭一看,只見星夜已經站在自己的身旁,盈盈秋水般的美眸夾着一分孤獨的滄桑。
“因爲,只有不羈的放逐,才能讓我暫時忘記一切的不快,這次,去了西藏,就是因爲沒有辦法低下自己以爲很高貴的頭顱,本來,我已經說服自己了,可是,等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不是這樣的,縱使本事再大,姿態放得再低,我最後還是不能勉強他愛上我。”
星夜講這話的時候,語氣並沒有什麼起伏,平靜如深夜裡的海,激不起任何的波瀾,空蕩蕩的客廳內似乎有一道深冷的壓抑鋪天蓋地的捲了過來。
“他不值得你去珍惜。”戰北城果斷的下了定論,雖然沒有見過蘇沐哲,但是,能跟那兩個女人走到一起的男人,能是什麼好男人?
不羈的嘴角冷然勾起一道森冷的笑意,漆黑深邃若夜空一般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諷刺,不知道是因爲替她感到不平,還是在嘲笑那個男人鼠目寸光。
“也許吧,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了,他們都要訂婚了。”星夜淡淡的說了一句,纖瘦的身子一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聽在戰北城耳中,令他不免覺得一陣沉悶。
“我去給你拿衣服,你先坐,請隨意!”清淡如風一句話隔空飄來。
戰北城幽然低下頭,銳利逼人的眸光一閃,似乎在考慮着什麼事情,不可否置,這個女子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然勾起了他的興趣……
腦海裡又浮現出他們前幾次見面的情景,俊雅聖潔的臉上掛起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也許,他可以試一試,不然要是這樣屈服於家裡那幾位虎視眈眈的老狐狸手下,那才叫死得冤!照今天的那個情形看來,他要是不反抗,**成就是要娶劉飛兒那個女人,真不知道那老佛爺耍了什麼手段,竟然讓爺爺這麼快就改變了對劉飛兒的看法,還有他那媽媽!
頭痛!戰北城一想到這個,就頭痛欲裂!剛剛還掛在嘴邊的笑意也盡數的被收藏了起來,清俊的臉上,也不由得染上了一絲桀驁不羈,睿智深沉的眼裡拂過一抹不可撼搖的堅定,這事情,絕對不能如他們的願!這女人是娶給他的,必須要他說了算!
“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差?”不知何時,星夜已經提着一個紙袋站在戰北城的身旁,潔白精緻的面容帶着一絲關切,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
戰北城恍然回過神,幡然發現星夜正有些擔憂的看着他,沉寂的心徐然劃過一道暖意,黑瞳裡撤去了一如既往的銳利,呈現出了一陣琥珀般清澈透明。
“沒事,就是想到一些令人煩憂的事情。”隱約的頭痛依然還在,戰北城那低沉的嗓音帶有一絲的沙啞,修長的手指微微曲着,輕輕地扣了扣額頭,舉足間,流露的,盡是一種成熟的自然美。
換下那套帥氣的軍裝,僅僅是穿着這麼簡單的一陣休閒西裝,也能帥成這樣,這男人,還真是天生的衣架子,確實有迷死人不償命的資本!星夜微微的揚了揚眉,瞥了戰北城一記,悠然開口道,“不妨說來聽聽,剛纔不是還長篇闊論的發表物喜己悲大論嗎?”
戰北城墨眉一挑,詫異地望着星夜,“我有嗎?”
美麗的黑瞳裡跳躍着一抹輕盈,星夜用那訝然的眼神望着戰北城,薔薇花瓣般的紅脣微閉,意思很明顯,你有!
“願意陪我出去走走嗎?陪我聊聊。”戰北城忽然沉下聲音,剛毅的臉伴有一道陰沉,眉宇間夾着一絲煩躁。
星夜一怔,眸光深幽似雨後的竹林裡那沾在竹葉上的雨滴,掃了戰北城一眼,才欣然點頭,“好,但,我對Z市不熟,所以……”
“隨意走走就好。”
“我回去換件衣服。”說着,將手上的紙袋遞給了戰北城,“衣服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洗,抱歉。”
戰北城粲然一笑,“不用,我自己會洗。我在車裡等你。”
一手接過紙袋,高大的身影從星夜眼前一晃,一道清新的氣息拂過,人已經走到了門邊,而,卻在即將踏出門檻的前一刻,又忽然回過身來,黑眸又恢復了原有的睿智精明,冷冽的脣角勾出了一個美麗的弧度,“穿件厚一點的衣服,今晚會起風。”
話一落,人已經轉過身去了,當星夜擡眼望向門口的時候,只可以看到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像一座大山一樣,無法撼動,這一刻,星夜卻深深的明白,這男人其實是正義的化身,他肩上肩負的東西,太多了,多得讓他那背影也增添了一分孤獨,這般的年紀,能做坐上那樣的一把交椅,他付出的努力,不是常人所能體會的。
戰北城,一個神一般傳說的人物,如今就站在她的眼前,對這個男人,星夜是崇敬的,不是因爲別的,就是因爲他那鮮爲人知的奮鬥歷程,從死亡訓練營裡走出來的中國人,單憑這一點,他便已經足以捕獲所有人的尊敬,更不用說什麼‘獵人’計劃或者反恐實戰鬥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