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池正雄這個老特務陷入了天國寶藏的謎團之中。這段時間,由於千代子急功冒進,死於非命,菊池正雄重新恢復了雲州特務機關長的職務。但是,天國寶藏的秘密似乎越來越遠,而隔海相望的首相似乎越來越關切天國寶藏的下落,接連發來密電垂詢探寶進展情況,川穀師團長更是每天都要對這件關係到帝國利益的大事耳提面命,這讓菊池正雄感覺壓力極大。令他更加爲難的是天國寶藏的線索千頭萬緒,只是無處下手,他只好每天和吉良密謀籌劃,期待能有新的轉機。
現在,千代子死亡,曲老漢失蹤,曲採桑下落不明,千代子安插在左炳坤營地潛伏的女特工李菊失去了聯繫,軍統局雲州站也憑空消失了一般,菊池正雄對眼前的窘境憂慮萬分。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就在菊池正雄爲天國寶藏的事情憂慮之際,一條密電讓他精神爲之一振。這條電報的內容是這樣的:“據悉,一支擔負絕密使命的特工分隊即將在襄南縣空降,據內線透露,這隻小分隊的主要任務是搶奪天國寶藏,責令雲州川穀師團立即組織截殺,勿使一人漏網。”電報下面註明了特工分隊具體空降時間和地點。
菊池正雄手持密電對吉良說:“吉良先生,機會來了,這對我們來說是獲取寶藏的絕好契機!”吉良拿着密電看了一會兒應道:“電報來自陸軍部,這麼說國內掌握了天國寶藏的消息,這怎麼可能?我們在雲州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進展。”菊池正雄呵呵笑道:“這說明安插在國民黨高層的諜報人員已經獲知了國民黨方面的動作,將消息報告了陸軍部,陸軍部將消息轉到了我們這裡。”
吉良感概地說:“看來,搶奪天國寶藏的動靜越來越大了,難度也越來越老大了!”菊池正雄呵呵笑道:“吉良先生,你想一想,這支特工分隊的主要任務是搶奪天國寶藏,一定掌握着關於天國寶藏的消息。試想,如果我們暗設伏兵將這個小分隊一網打盡,天國寶藏的所有秘密不是盡落我們手中了嗎!我現在就向川穀師團長彙報,立即派出部隊設伏,你就在這裡等待好消息吧!”吉良點點頭說:“但願這次能旗開得勝,儘快獲取天國寶藏!”
菊池正雄立即將情況向川穀師團長做了詳細彙報,兩人隨即制定了一個周密作戰計劃。菊池正雄按照計劃立即調派了一個全副武裝的憲兵中隊,爲了不引人注目,他命令憲兵中隊的士兵全部化裝成當地百姓模樣趕赴襄南縣,按時在襄南縣憲兵隊集結。菊池正雄則化妝成一個馬車伕,帶着三個貼身警衛,駕着一輛馬車向襄南縣憲兵隊趕去。
晚上六點多鐘,憲兵中隊全部集中在襄南縣憲兵隊。身着灰長袍的菊池正雄這才宣佈作戰計劃:“你們現在身穿中國人的服裝,但是你們都是大日本帝國的勇士,此役意義重大,必須人人爭先,務必全部生擒這些抗日分子。”一百多名憲兵全是菊池正雄精心挑選的老兵,一個個神情冷峻,面無表情,眸子裡流露出的是惡狠狠的光,這種效果正是菊池正雄所期盼的。
爲了保證戰鬥的順利實施,菊池正雄命令襄南縣所有駐軍整裝待命,隨時準備增援憲兵中隊。安排好這些,天色已經昏黑,菊池正雄吃了晚飯,咪着眼睛坐在憲兵隊的椅子上沉思,腦海裡一遍遍過濾這次計劃的每一個細節,考慮可能出現的局面以及應對之策。現在萬事俱備,勝券在握,菊池正雄心裡這才感覺有些踏實。
就在菊池正雄秣兵歷馬之時,墨子風帶領仇戰雄和閻王寨的一幫游擊隊員下了山。對於這次行動,墨子風沒想過那麼複雜,他覺得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營救行動,也許會和襄南縣城的鬼子兵打上一仗,如果他知道雲州城的菊池正雄親自參與了這次行動,肯定會倍加重視。
然而,當他帶人抄小路趕到襄南縣城的田家莊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些異常。此時天色黑暗,田家莊的老百姓應該早就入睡了,但是在寒風嗖嗖的野地裡,竟然不時遇到幾個到野外去的農民。墨子風立即感覺異常,農民往往都是天黑入睡,爲何半夜裡在野外閒逛?雖然有些疑惑,墨子風也沒有多想。好在天色黑暗,雙方誰也看不清誰,鬼子兵和游擊隊都把對方當成了當地的農民,擦肩而過之後便各奔東西了。
忽然,一個黑影從隊伍後急匆匆追了過來,趕上隊伍後低聲問道:“墨少爺在嗎?”墨子風聽出是蘇雲的聲音,連忙說道:“我在這裡!”蘇雲低聲說:“你什麼時間到的?”墨子風說:“剛到!”蘇雲沉吟道:“這麼說這些人不是你帶來的,難道是當地的農民?”墨子風說:“我也覺得不正常,按說農民早就應該睡了,誰大半夜在野外閒逛,況且外面這麼冷!”蘇雲驚道:“現在看來,只有一種可能了,這些人應該是化妝成老百姓的鬼子!”
墨子風說:“看來你們的秘密泄露了,鬼子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竟然連時間和地點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蘇雲沉吟一會兒說:“看來情況複雜了,我如果現在點火發信號,左令支他們空降下來一定會遭到鬼子的伏擊。”墨子風說:“你怎麼只有一個人?”蘇雲說:“這都是上峰的命令,說人少目標小,只有我一個人過來了,不過除了你之外,我還通知了左令支的父親,估計他們也快過來了!”
墨子風急道:“蘇少校,這就是你們不對了!接應左令支是你們軍統站的任務,爲什麼讓我們來了,可是你們自己人卻沒有來!”蘇云爲難地說:“我對上峰的命令也感到納悶,可是既然下了命令我自然要執行!”墨子風隱隱覺得此事有些詭異,不知道軍統在搞什麼鬼,不過事已至此,別的事情也無暇顧及,只有在這裡和鬼子兵幹一場了。
這時,遠處忽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黑黝黝的跑過來一隊人影,墨子風立即命令游擊隊就地埋伏。當這隊人馬走近時,蘇雲忽然打了一聲唿哨,黑暗中對方也打了唿哨迴應,聲音是三長一。蘇雲喜道:“是左先生來了!”說罷起身迎了過去。
左炳坤帶着二十多名武裝家丁趕了過來,三人見面後都深覺今晚的事情格外詭異。墨子風在藍衣社總部呆過兩年,雖然藍衣社改名叫軍統局,但是決策層還是原藍衣社特務處那一幫人,對於這些人的行事風格墨子風極爲了解,估計這是戴笠已經設下了一個巨大的陰謀,只是倉促之間難以看清其中貓膩。
墨子風沉思片刻,低聲說道:“左先生、蘇少校,今晚的情況複雜,鬼子在附近有埋伏,我估計還有援兵,今晚的戰鬥只能智取,不可強攻!”左炳坤急道:“子風賢侄,有什麼話你快說!”蘇雲道:“墨少爺,快說說你的意見!”
墨子風說:“今晚是西北風,風力四級,按說這不是空降的好天氣。不過既然令支兄帶人強行空降,肯定是任務緊急。我估計他們空降之後一定會隨風向東南飄出一段距離,我們可以在火堆東南方向找地方埋伏,這樣鬼子伏兵要想攻擊空降分隊,一定進入我們的阻擊圈。左先生,你帶着你的隊伍在鬼子身後設伏,等鬼子兵分兵追擊的時候在身後猛打。蘇雲,我給你派幾個游擊隊員,你帶着他們趕到空降地營救空降分隊!此外,夜裡敵我難分,咱們就以靜制動,咱們的人都埋伏阻擊,跑動的一定就是鬼子兵。”左炳坤、蘇雲聽了深以爲是,便按照墨子風所說的行動。
時針即將指向十一點整,該是點燃地面柴草的時間了,只要柴草點燃,埋伏在周圍的鬼子兵也必然展開一場廝殺,在空中降落的特工分隊無疑會成爲鬼子兵的移動靶子。但是,上峰的命令是不管情況如何都要按時點燃地面的柴草,以火光指引特工分隊空降,這樣的命令讓蘇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猶豫再三,蘇雲讓墨子風、左炳坤做好戰鬥準備,她悄悄趕到準備好的柴薪處,點燃了三堆麥秸和樹枝,火光陡現,漆黑的野外隨即有了溫暖的亮光。
過了一會兒,空中果然傳來飛機的轟鳴聲,一架飛機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空中隨即出現了十幾個降落傘,那些降落傘在夜幕的映襯下像漂浮的雲彩一樣,白色的傘布在黑暗中呈灰黑色,悠悠從空中飄落下來,在寒風吹拂下那些降落傘飄離了降落地點三四里之遙。
菊池正雄帶領的憲兵中隊一直潛伏在一條水溝裡,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們像一羣極具耐心的惡狼,在黑暗中潛形匿跡,眼睛卻一直盯着自己的獵物。菊池正雄看到了地面燃起的火光,接着看到空中的降落傘,他知道時機已經成熟,先下手爲強,他立即命令全體憲兵向將落地撲去。
墨子風帶領游擊隊在打麥場的一處麥秸堆處埋伏,距離降落地較近,當看到鬼子兵的黑影向降落傘追去的時候,立即命令游擊隊開槍射擊。
“砰砰”、“啪啪”,密集的槍聲打破了夜的寂靜,跑在前面的幾個黑影隨即中彈,剩下的鬼子兵立即撲倒在地開始還擊,幾挺機關槍噴射出火舌,“噠噠噠”的槍聲壓過了“砰砰啪啪”的步槍聲音。
菊池正雄畢竟經驗豐富,命令留下一半憲兵和游擊隊對射,剩下的一半憲兵由他親自帶隊趁着夜色向降落地繼續追擊。孰料屁股後突然出現了一支二十多人的短槍隊,尾隨着憲兵的屁股開打。這支短槍隊是左炳坤帶領的家丁,人人手持駁殼槍,槍法賊準,黑暗中雖然難辨敵我,但是按照墨子風事前安排的以靜打動打法,絕對不會出現誤傷自己人,這樣一來菊池正雄帶領的鬼子兵經過交鋒,一下死去了二十多人。
這場混戰註定沒有贏家,當菊池正雄帶領的憲兵隊遭到伏擊的時候,一直在十里外關注事態發展的日軍襄南駐軍急速趕來支援。十里路程,摩托化部隊十幾分鍾就趕到了,只是黑暗之中難辨敵我,他們也不敢隨意開槍,唯恐傷及自己人,鬼子兵紛紛打開摩托車的車燈照射,漆黑的郊外隨即一片光明,鬼子援兵接到了菊池正雄發出的信號,瞬間辨明敵我,隨即向左炳坤的家丁開槍射擊。左炳坤救子心切,不顧危險站着身子指揮戰鬥,隨即被一顆子彈射中了胸膛……
墨子風發覺鬼子援兵趕到,知道再拖延下去定會死傷慘重,立即帶着游擊隊邊打邊撤,等撤到空降地點才發現蘇雲蹲在地上,他的旁邊是降落傘,只是根本沒有所謂的特工分隊,降落傘的下方捆綁的只是一具具假人。看到這裡,墨子風忽覺自己跳進了陷阱,而這個陷阱不是來自鬼子,還是來自軍統局。只是這個陷阱太大了,竟然將所有人都欺騙了,其中包括鬼子兵、蘇雲、左炳坤,當然還有他墨子風。